海礁驚歎不已:“小妹眼真尖!我還以為已經收拾乾淨了,長棍隨便找個藉口就能矇混過去。阿奶都沒發現什麼,沒想到居然叫你看出來了!”

海棠抬起下巴冷哼:“那是當然!我的眼力好著呢,哥哥休想瞞過我什麼!”說罷又拉住兄長的手,上下打量,“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是遇上歹人了嗎?跟人動手了?誰的血?你沒受傷吧?”

“我當然沒事,身上一塊油皮都沒掉。”海礁儘量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運氣好,到別莊的時候,正趕上幾個歹人被莊上的老兵攆出來了,狹路相逢,就跟他們過了幾招。我與老兵們聯手,三兩下就把那幾個歹人給解決了。如今人已經押往衙門去了,指不定就能問出金家兇案的背後主使來。”

海棠吃了一驚:“居然這麼巧?”哥哥果然是“主角”啊!

海礁也覺得很巧。自己只是想要找金嘉樹探探口風,打聽打聽後續訊息罷了,沒想到會正好撞上殺手去別莊滅口。

這也是那些殺手過於猖狂了。之前他們在周家莊子附近截道殺死金家人,就夠囂張的,完全沒把周家放在眼裡,但好歹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截殺地點附近又人煙稀少,還算是個膽大心細的選擇。可今日大清早的,天都大亮了,別莊裡的莊戶、僕役們都已經出門活動了,殺手們竟然半點耐性都沒有,沒有等到天黑,就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潛入莊中殺人,是真把人當瞎子了麼?

別莊雖然不是周家老兵聚居的莊子,但作為周馬氏的嫁妝,也收留了許多周家三房附屬的老兵,武力值比一般莊丁強多了。更別說金嘉樹的院子裡,還有老軍師特地派來的高手護衛,怎會容許幾個殺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殺死他們要保護的人?

那些殺手還企圖把金嘉樹擄走呢,結果反叫這少年暗算,與護衛聯手,留下了兩個殺手,其他人見無法力敵,便轉身往外逃,中間又叫別莊上的老兵們截下了兩人。剩下幾個在逃往莊外的途中,正面遇上了海礁,讓海礁與追上來的周家莊子高手護衛聯手解決掉了。

當時他騎著馬,利用馬向前奔跑的衝勢,一棍將跑在最前面的殺手掃倒在地,可惜長棍當時也斷成了兩截。接著他又利用馬的一雙前蹄踢倒了第二個人,再下馬用妹妹借的鞭子捆住了後者。這人在後來被押走的時候,趁人不備,利用偷藏的小刀割斷了鞭子逃走。幸好海礁及時發現,抽出匕首將人制服了。

這一個上午的功夫,海礁長棍斷了,馬鞭也斷了,須得再在長安城裡找地方定做一根新鞭還給妹妹,總覺得自己挺吃虧的。

不過今天多虧了小妹的提醒,他多帶了幾件武器,才在路遇殺手時,不但很好地保護了自己,還成功反殺了對方。周家莊子上的老軍師、高手護衛還有姨奶奶別莊上的莊頭都誇他少年英雄,身手了得呢!似乎非常看好他將來入了軍隊後會有大出息。

海礁非常鄭重地向小妹道謝:“若不是你提醒我,我今天說不定就要受傷了。”

海棠聽得冒了一身冷汗,忙道:“哥哥本來就身手了得,就算沒有帶足武器,也不會輕易受傷的。你只是路遇殺手,如果身上沒有趁手的兵器在,打不過還躲不起嗎?到時候只需要幫周家老兵們攔攔人,照樣能把那些殺手留下來。”

海礁也反省了一下自己:“我今兒確實有些過於衝動了。我其實不需要那麼熱心參與進去,在旁邊掠陣就行,讓那些身手老強的老兵們去對付殺手,照樣能抓到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那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逃跑,就忍不住要上前將人拿下。”

海棠笑問:“哥哥這是習慣了做錦衣衛嗎?看不得人行兇犯法?”

海礁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上輩子他雖是錦衣衛的人,但只是在底層做見不得光的密探而已,並不是真正的錦衣衛。他每每看著那些身著錦衣、在人前威風八面的衛士們,心裡其實不是不羨慕的……

海礁走了一會兒神,海棠已經開始問及更詳細的情況了:“所以今天一共有七個殺手去了別莊企圖對金嘉樹不利?我記得參與前天晚上截殺行動的一共有八個人吧?剩下那人去了哪裡?這些人居然還真摸到了金嘉樹面前,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他們是打算把人擄走,還是直接滅口呢?”

海礁回過神來:“老軍師事後分析,覺得殺手有八成的可能是來擄人的,沒擄成才想殺人,不過沒提防金嘉樹傷了腿還能反抗罷了。說起來,這小子倒也有些膽識,明明躺在炕上無法挪動,面對殺父仇人,竟然還能冷靜應對,配合前來護衛他的高手趕走了殺手,還留下了其中兩個人。我越來越覺得他不一般了。倘若我上輩子就認得他,他必定不是凡俗之輩。”

海棠歪歪頭:“哥哥上輩子認得幾個不是凡俗之輩的?難道當中就沒有與金嘉樹相似的人嗎?容貌可能會有所改變,聲音也會隨著成長而變粗變沉,性格更有可能因為人生際遇而發生變化,但人的年齡總是固定的,他也會有些習慣性的小動作,還有個人的喜好禁忌什麼的……”

海礁的表情微微有了變化。海棠眼尖,立刻就發現了:“哥哥想起來了?”

海礁抿了抿唇:“想到了一些可能的人選……我現下還沒有把握,等日後我再試探一二,確定了再告訴你。”

海棠皺了皺眉,沒想到哥哥會在這時候賣關子。

算了,她也不追問,反正不是什麼大事,海礁遲早會告訴她的。

她換了個問題:“殺手前天晚上選擇殺人,今天卻選擇擄人,是想從金嘉樹那裡打探什麼訊息嗎?他們是不是衝著袍子夾層裡的秘密來的?”

“不知道。”海礁嘆了口氣,“老軍師問過金嘉樹,但他們是在屋裡說的話,屋外那麼多人,我根本沒法靠近偷聽。反正抓到的殺手除去一人傷重而亡外,其他人都被押送知府衙門了。莊爺爺應該會有辦法從他們嘴裡審問出真相吧?還剩下一個殺手未落網,但他逃不掉的。”

因為出了涉及多條人命的大案,從昨天開始,長安府治下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都奉命派官兵搜查周邊可疑人員了,長安四衛也參與了協查。期間清查出了數十名逃兵、逃犯、黑戶什麼的且不提,未來三五天內,整個長安府地界上的所有人都會被清查一遍,絕不會有漏網之魚。作為西北邊軍的大本營,長安就是有這個底氣。

只不過,如此緊密的排查,今早還是叫那七名殺手找到別莊,找到金嘉樹面前,知府衙門與各衛所臉上無光,周家更是憤怒不已。他們眼下最想知道的是,這幾個人是怎麼瞞過所有人的眼睛,找到金嘉樹這個活口的?

從前晚到今早,這一天多的時間裡,他們又藏身在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