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陸濤早早起床,給母女兩個燒了飯。

出門的時候,抬頭看太陽都還沒有升起,天只有矇矇亮,迎著晨風,他徑直就去了山上。

上一世,當那些藥材商來收絞股藍的時候,陸濤都沒有去山上挖過,只是在收來的藥裡看過,所以他要先探查一番,看看山上的情況怎麼樣。

不過,很快他就在雜草叢中發現了絞股藍的身影。

左右一看,也很是容易就發現了不少絞股藍,看來這座山上,的確是遍佈絞股藍,只是大家目前都是土老冒,只認為這是野草,不知道價值。

既然老天送飯吃,陸濤也不客氣,加上昨天吃了肉,今天力氣十足。

他一口氣挖了有好幾十斤。

也不知道是因為聽了陸思甜的幾聲爸爸,還是因為這一世,見到母女二人很是興奮,讓陸濤充滿了幹勁。

要不是因為這個籮筐只有那麼大,他肯定都想要再多挖一些的。

早上的山間,還有很多的露水。

回到家的時候,陸濤發現自己的頭髮和身上已經被徹底的打溼,都不知道是露水還是汗水。

身上也是很多的泥巴印,特別鞋子,已經被泥土包裹了厚厚的一層。

這場景,看得蘇雨晴有些愣神。

他真的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陸濤嗎?

如此風塵僕僕,髒活累活,他也願意去做?

特別看著陸濤那臉上還有些滿足的笑容。

蘇雨晴的內心有些被觸動。

她上前替陸濤將籮筐卸下,不解問道:“你這弄這些野草過來幹什麼?又不能吃,又不能看的。”

說著還遞給陸濤一條毛巾,讓陸濤擦拭一下臉上的汗水。

還別說,就這一遞,都讓陸濤感覺自己剛才少採了,衝著雨晴對自己的好和關心,自己完全可以多采十個籮筐!

他憨憨一笑:“這些就是我要拿去賣錢的草藥,信不信,這裡的這些,我拿出去多少,能賣多少!”

陸濤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有些得意的神色。

感覺自己能將錢賺回來,讓蘇雨晴和陸思甜過上好日子,是一件讓他非常驕傲的事情。

“什麼?!你說這些玩意值錢,能賣?你沒有騙我吧?”

蘇雨晴當場就傻住了。

這些不就是山上的野草麼,蘇雨晴還記得他們村裡很多人都是拿這個曬乾當柴火燒的。

“騙你幹什麼,幫我一起洗,然後我就拿去賣,一會絕對拿鈔票回來!”

陸濤把胸膛拍得砰砰作響。

蘇雨晴雖然始終不願意接受,但是看著陸濤這不像是騙人的表情,和心裡本著陸濤只要不去賭博就好的要求。

她便蹲下身子,開始幫陸濤用水桶從井裡拎水,清洗起來。

一邊洗,一邊偷偷地看著邊上的陸濤。見他絲毫不嫌累,洗得很賣力的樣子。

心中有些小糾結。

感覺陸濤不但昨天拿錢拿吃的回家,還給自己買雪花膏,又是燒飯做菜,又是洗碗的,今天還能上山去採藥,這兩天的表現,著實已經是一件違揹她認知的事情。

這也讓得她心裡原本對陸濤的防備和懷疑,又稍稍鬆動了一下。

“爸爸,我也來幫你!”

甜甜在一邊玩耍,看見爸爸媽媽都在忙碌,連忙奶聲奶氣的也跑過來幫忙洗。

當然,她的幫忙只是幫倒忙,拿著草藥甩得那叫一個遍地是水。

不過陸濤和蘇雨晴都沒有責備她。

相反,他們兩個都享受在這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感覺之中。

兩人的眼眶都有些紅潤。

多久了,這個院子裡,有多久沒有這種爽朗的歡笑聲了。

真的希望,這樣的時間,可以過得慢一些。

......

做完這些已經是將近中午的時間了,陸濤將絞股藍用一個蛇皮袋裝著,都沒有吃中飯就急匆匆的去坐公交車。

到了縣城,一路問到了仁和堂的門口。

陸濤來到仁和堂裡,看見櫃檯裡坐著的一個青年,上前禮貌詢問:“你好,你看我這裡有一些草藥,不知道你們這收不收?”

那青年正在看著自己面前的報紙,聽到陸濤的話,把報紙拉下來,上下瞅了一眼陸濤。

“你要賣草藥?你知道什麼是草藥,什麼是毒藥嗎?你讀過醫書嗎?還是你做過中醫?”

他看著陸濤根本就不是一個藥商的打扮,非常的不屑。

覺得這就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農家人,隨便弄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就覺得是草藥,來賣錢了。

雖然被這青年刁難,但是陸濤也沒有因此氣惱出去,一來是他肩上生活的擔子還很沉重,二來則是他前世也算是經歷了不少事情,什麼場面沒有見識過,這種事情,真的是小事。

所以他依舊是沉著的說道:“我沒有讀過醫書,也沒有做過中醫,但是我知道我今天採摘的,叫做絞股藍。”

說著還伸手拿了一株上來給青年看。

想著現在仁和堂處於藥材短缺的環境之中,自己這些絞股藍,一定是會被看上的。

誰知道他的話一出,那青年直接就站了起來。

把報紙一扔:“絞股藍?!你有多少?”

看的出來,他的臉色有些凝重,或者說對絞股藍,他很敏感,但是陸濤卻敏銳的從他的這個臉色中看出,他更多的是擔心,而不是喜悅。

陸濤微微猶豫:“有一些,但是具體多少我說不上來,至少幾畝地是有的。”

他是真的是說不上來,畢竟他也沒有把整個山都走遍。

聽到陸濤的話,那青年更是眉頭微微一皺,又很快舒緩了,很隱晦,但是沒有逃過陸濤的眼睛。

然後,他拿起陸濤拿來的絞股藍,前後看了一下,隨手就是扔在了一邊。

“這個根本就不是絞股藍,這就是一種野草,你可以走了,這種東西,到時候把我們的病人吃死了要怎麼辦?”

“我們仁和堂是不會收這種不明不白的東西的!”

青年說完,就鐵青著臉,繼續坐在了位置上看起了報紙。

陸濤被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感覺事情哪哪都透露著蹊蹺。

他拿起那支絞股藍,確認自己沒有認錯,就再次小心翼翼的放回袋子裡,準備出去再想想辦法。

原本他都以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只要把絞股藍拿過來就可以賣掉。

誰知道還被嫌棄了。

難不成這個賺錢的路子要黃了?

早上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和蘇雨晴說要用這些草藥換鈔票回來。

總不至於自己要空手回去。到時候少不得的又要被懷疑自己騙人了。

就在陸濤轉身離開的時候。

那櫃檯上的青年,抬眼看了一下陸濤的背影。

嘴角微微一笑,有些慶幸的喃喃道:“幸好今天老周不在,不然我們費盡力氣算計了這麼久都白算計了。”

陸濤不知道的是,他其實並不是仁和堂的採購,只是一個採購助理。

而且,他也想坐上採購的位置很久了。

可以說只要把採購弄走,那麼他背後的人物,就會幫助他上位,坐上採購的位置。

雖然仁和堂是一箇中藥堂,但是它背後的股東也是有好幾方。

各個股東方彼此之間也並不是團結共處的。

而採購這個位置,是仁和堂的一個肥差,也是一個關鍵的崗位。

所以幾個股東都想要安插自己人。

現在他們仁和堂的確是缺少絞股藍,可這個缺少絞股藍的局面,其實就是採購助理暗中聯合支援他的股東使絆子的結果。

他們目的就是讓所有絞股藍的供應商,都不要給仁和堂供貨,從而在後面得到採購的位置以後,再聯合供應商,來一波漲價。

自己則是可以從中吞取鉅額的回扣。

因此,現在仁和堂的採購已經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漏洞,青年作為採購助理,就算仁和堂真的缺絞股藍,他當然不會收下陸濤的絞股藍,幫助自己上司度過難關的。

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的利益相比,公司的利益,反而不重要了。

青年為了保險起見,還特意去對下面的保安吩咐了一聲:“以後看到這個人,都不要放進來。”

然後回來坐在位置上,得意的翹起了二郎腿:“我就不信這麼大的世界,還能讓老周遇見你!”

而此時,陸濤從仁和堂的大門出來。

回頭看到那些門口的保安,看著自己好像盯著恐怖份子一般。

他就知道,那青年應該是已經把自己列為仁和堂的黑名單了。

只是他很好奇:自己不就來賣個藥,不至於對自己這樣充滿惡意吧?

陸濤轉身欲走,結果就和一個急匆匆進來的人撞了一個滿懷。

“咦。大源村,陸濤,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