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國君李淏乘坐大海船,從秦皇島港出發,前往旅順港。

數十艘大海船的物資,這只是第一批軍用物資。

他用借款買大量的糧食和武器。

這些物資會武裝大華的軍隊和朝鮮復國軍。

這些軍隊會痛擊建奴,幫助他奪回被佔領的朝鮮。

金大忠看著這些武器彈藥,他心痛的說道:“國君,我們應該多購買一些糧食。

只有充足的糧食,才能收買底層百姓。

讓這些底層百姓,參加我們的朝鮮復國軍。

只有大量百姓參軍,我們才能取得最終勝利。”

武將李世奇立刻站出來說道:“我認為國君的選擇很正確,我們朝鮮本來就不如八旗兵厲害。

更何況是新訓練的軍隊,根本沒有辦法和八旗兵正面交戰。

我們只能利用武器的優勢擊敗八旗兵。

只有我們自己領兵從八旗手中奪回國土,這樣我們付出的代價才會更少一些。

完全依靠大華王朝,到時候請神容易送神難。”

一直沉默的樸盛昌突然說道:“大華王朝的兵留在朝鮮更好,這樣我們就能安穩的生活,不再懼怕外敵入侵。

這麼些年,朝鮮時局太動盪,我們付出多大的代價。

從倭寇入侵到後金入侵,朝鮮死傷的兩班貴族和百姓,那可不計其數。”

朝鮮國君李淏看著手下的臣子們爭論起來。

他卻沒有阻止,放任他們爭論。

自己身邊這些人,雖然都是支援他的人。

但有人是兩班貴族,有人是寒門出身,他們的利益都不同。

臣子們的利益不一致,他身為國君才有發揮的機會。

運輸物資的船隊,慢慢悠悠在海上飄著。

一艘具有流線型的小型帆船,他帶著蘇河的聖旨。

乘風破浪,快速趕往遼東,向第七軍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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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北部山區。

莊仁義帶著第二師計程車兵,正在勐攻一個不知名的山谷。

這個山谷地勢較為平坦,是軍中重炮必經之路。

大華皇家陸軍和八旗兵,反覆爭奪朝鮮北部山區。

八旗兵完全把這些山,打造成了巨大的堡壘。

騎兵沒辦法在山區,發揮出他們強大的衝鋒能力。

但八旗兵精準的弓箭,讓他們在地形複雜的山區如虎添翼。

複雜的山區,山路交錯縱橫。

有時候兩支部隊碰面,只有幾步距離。

八旗兵肉搏戰極為強悍。

他們依然穿著棉甲,肉搏戰對上大華皇家陸軍,佔據一定優勢。

只有大華皇家陸軍的老兵,結陣據敵才能取得勝利。

莊仁義領兵走在山谷之中。

山谷裡沒有路,到處是交錯的山溝,士兵端著步槍,警惕的看著四周,找尋隱藏的敵人。

突然之間,一陣火箭向他們射來。

莊仁義立刻大吼道:“撤退,所有人都撤退。”

他看著前方熊熊燃燒的大火,憤怒的說道:“八旗兵實在是太可惡。

平時就躲在山間偷襲。

遇到這種利於埋伏的地方,就用火攻或是水攻,阻攔我們行軍的速度。”

莊仁義這段時間進攻朝鮮,他發現八旗兵作戰十分瘋狂。

他們變得悍不畏死,哪怕是被步槍打成篩子,也絕不向他們投降。

莊嚴義在朝鮮北部山區,消滅了六千多人,他也傷亡了一千多人。

最大的傷亡,就是與八旗兵肉搏戰造成的傷亡。

八旗兵在異鄉作戰,根本不在乎當地百姓的死活。

經常是放火燒山,或是掘開河流,水淹河流兩岸。

他們在北部山區,遇到的事情大部分是燒山。

騎兵師在新義州,遇到建奴蓄水之後,直接淹沒正處在灌漿期的麥田。

道路變成一片澤國,騎兵也就沒辦法發揮作用。

軍長只能讓騎兵師撤出朝鮮戰場,北上去支援第三軍。

莊仁義打了這麼長時間仗,他在朝鮮戰場,才知道什麼叫做無所不用其極。

八旗兵沒辦法在正面戰場取得勝利,他們就用各種戰術拖延大華軍隊。

莊仁義帶著部隊,撤出著火的區域。

他們換一條備選的路線,繼續前行。

部隊消滅幾個八旗兵的據點,他們被擋住了去路。

前方是一道陡峭的懸崖。

他們處在懸崖下方,懸崖上方有八旗兵和朝鮮軍隊,已經嚴陣以待。

莊仁義怒吼道:“趙核桃,你們炮兵團,給我轟掉八旗兵的據點。”

炮兵團長趙核桃立刻走到師長莊仁義身旁。

“師長,我們沒有炮彈了。”

莊仁義不解的問道:“半個月前,還從沉陽城運來大量的炮彈。

只是搬運炮彈,我就派了兩個連計程車兵,怎麼這麼快,就沒有炮彈了。”

趙核桃委屈的說道:“師長,遇到八旗兵的陣地,您就大喊炮火覆蓋。

這裡是山區,連正經的道路都沒有,重炮和炮彈極難運輸。

連級的輕型火炮75炮,又沒辦法打到懸崖上的敵軍。

我們看著這些耀武揚威,也沒辦法進攻。”

莊仁義看著懸崖上的八旗兵陣地。

這個地方易守難攻,沒有重炮的協助,很難攻下它。

八旗兵沒有足夠的火炮,但以懸崖的高度和陡峭程度,使用簡單的守城器械,就容易守住這裡。

懸崖與山下幾乎垂直,沒有道路相連。

八旗兵的火器不行,但弓弩準度極高。

又能使用守城器械阻擊他們爬上懸崖。

現在炮彈斷絕,想要突破八旗兵這個據點。

只能是以命換命,用大量士兵的傷亡,換取前方這座懸崖。

莊仁義卻不想採用這種辦法。

朝鮮北部山區,這樣的地方實在太多。

哪怕是把全師所有士兵的命都填進去,他們也填不滿這些山。

更何況對面,只是少量的八旗兵,帶著大量的朝鮮僕從軍。

用大華士兵的性命,換取朝鮮僕從軍的性命,這完全不值得。

李大壯軍長三令五申強調,進攻朝鮮的速度可以慢,但傷亡不能太大。

莊仁義選擇派遣偵察兵,檢視是否有其他道路。

同時維護好後勤補給線,等後勤部隊運輸過來足夠的炮彈,利用強大的火炮碾壓敵軍。

莊仁義感嘆道:“崔秀珠被軍長調到圖們江口,有重要的任務。

本來兩個師應對的敵軍,讓我這一個師應對,又不能造成太大傷亡。

只能利用火力優勢慢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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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艦隊參謀長王啟江,帶著青島號和威海號。

協助第七軍第一師第二旅第三團登陸皮島。

王啟江看著有些破敗的皮島。

“這就是昔日東江鎮的駐地。

毛文龍是一個能人,領著一群殘兵敗將,牽制建奴的後方。

只是大明內鬥太激烈,毛文龍沒死於前線,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三團團長王長貴嘆了一口氣。

他就是出身東江鎮皮島計程車兵。

他之前跟隨孔有德攻打秦王,被俘後參軍。

沒想到他現在,再次回到皮島。

正是由於他比較熟悉皮島。

師長這次派他來,就是招降皮島上面的大明軍隊和漢人。

毛大帥在時,皮島還有十幾萬漢人,他們都是逃難的遼民和衛所軍戶。

毛大帥死亡,東江鎮的人心直接散了。

沒有毛大帥,東江鎮也弄不來,養活那麼多人口的糧食。

朝廷也怕東江鎮眾將有反心。

皮島的大部分軍隊,陸續轉移到其他地方。

他那時就跟著孔有德,被調到登來地區。

王長貴檢視現在皮島的情況。

毛文龍岳父沉世魁帶領數萬人,還佔據著皮島。

王長貴立刻去招降這些人,告訴他們大明已經亡了。

憑藉他的身份,招降過程很順利。

王長貴更喜歡這個工作,之前在戰場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

他在戰場上明明感覺,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打敗八旗兵。

但一場仗打下來,總感覺不盡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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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方圓來到位於新義州的第七軍指揮營帳內。

他把羊皮帽子往李大壯麵前的桌子上一摔。

“軍長,這場仗沒法打。

打仗還束手束腳,這怎麼可能打得贏。

我軍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克服萬難,拿下一片澤國的新義州。

現在已經耗時兩個月,我們別說拿下平壤,到現在還原地踏步。

軍長,你定下的規矩太繁瑣。

八旗兵明明戰敗了,還不讓我軍追擊,眼睜睜看著八旗兵逃跑。

軍長,第七軍不是你的私軍,怎麼可以愛惜羽毛,懼怕敵人到這種程度。

軍長,你不會養寇自重。

利用建奴這個大敵,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譚方圓琢磨著這段時間,第一師在戰場上的表現。

每當他領兵擊敗八旗兵,想要派兵乘勝追擊時。

李大壯都派傳令兵,制止他的行動。

大部分藉口,只是防止他孤軍深入,可能遇到不測這種蹩腳的藉口。

譚方圓說出這句話時,他還觀察著第七軍參謀長段瑞德和祝師潘宏才的表情。

第七軍不是軍長李大壯的一言堂。

李大壯康慨陳詞的譚方圓。

他用手用力的拍著桌子,咣噹一聲巨響。

“譚方圓,你說的這是什麼狗屁話。

我養寇自重,我有這個動機嗎?

我也希望你們放開了打。

我多希望你們今天拿下平壤,明天打到漢城,這個月就拿下朝鮮。

消滅建奴,拿下朝鮮。

我這個曹國公就成了曹王。”

李大壯直接把聖旨,擺到桌面上。

“看一看這是什麼東西,這是陛下的聖旨。

陛下讓我在朝鮮國君李淏來到朝鮮之前,絕對不能攻破平壤。

我能怎麼辦?我只能命令你們打慢點。

這是絕密訊息,不可能給下達命令。”

李大壯長嘆一口氣,道:“沒有陛下的旨意,這個地方也不適合,我們在國內那種作戰方式。

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作戰,這是在朝鮮作戰,這是在敵國作戰。

之前我們在國內,進攻速度能那麼快。

那是有大量俘虜轉化成警備軍,幫助我們穩定當地的局勢。

現在朝鮮人別說是參軍,不給我們搗亂,那就算配合我們。

特別是新的朝鮮國君登基,建奴已經完全控制朝鮮朝政。

他們扇動朝鮮人,抵抗我軍。

我們不只是無法轉化俘虜,還會出現很多非戰鬥減員。

我們現在的食物,都是從安東府運過來。

就是有人在供應軍隊的食物中下毒。

新義州已經軍管,實行嚴酷的法律,都無法阻擋豁出性命的朝鮮忠君愛國人士。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我正準備加大力度,以更嚴苛的手段應對。

收到陛下的旨意,讓我軍放緩進攻朝鮮,等待朝鮮國君李淏到來。”

譚方圓聽到這個訊息,他有些懵逼。

放緩進攻朝鮮的命令,不是軍長的安排,而是陛下的安排。

“這,這怎麼可能,陛下沒道理這麼做。”

譚方圓有些磕巴的說道。

軍長的安排,他透過逼宮手段,還有可能改變。

陛下的安排,那就絕對無法改變。

譚方圓怎麼也想不明白,陛下怎麼會養寇自重。

第七軍祝師潘宏才看到譚方圓的疑惑。

他簡單的總結道:“譚師長,你只看到戰場上的情況,沒看到戰場之外的情況。

你認為朝鮮現在這個局勢,我們打下來,我軍能長期佔據這裡嗎?”

譚方圓有些茫然的回覆道:“我認為不太可能,這裡的人對我們非常敵視。”

潘宏才點頭說道:“譚師長,你看得非常清楚。

這裡的百姓,他們已經被李氏朝鮮統治數百年。

很多人只聽從李氏朝鮮的命令。

現在的朝鮮國君,受到多爾袞等人的控制,他非常敵視我們。

朝鮮的百姓,聽從國君的命令,也會敵視我們。

我們如果只是消滅建奴,再從國內調過來一支警備軍,幫助我們穩定後方。

憑藉我軍的實力,攻下朝鮮不算困難。

但我軍犧牲這麼多人,辛苦打下來的朝鮮,難道還交給李氏統治。”

譚方圓聽到潘祝師這麼說,他有些後知後覺的說道:“潘祝師的意思,陛下想要把朝鮮納入我們大華王朝。

即便有這個重大目標,打仗注意一些平民傷亡,何必打得這麼畏首畏尾。

我從參軍以來,就沒有打過這麼憋屈的仗。”

第七軍參謀長段瑞德開口說道:“如果只是為了打勝仗,我們不會選擇這麼做。

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在故意拖時間。

等待朝鮮國君李淏到來。

陛下在聖旨中已經說明一切。

朝鮮國君李淏到來,他在朝廷的借款,才能用到實處。

我們今後也有理由,向他索要借款。

最重要的一點,陛下要利用朝鮮國君李淏,徹底打斷朝鮮的嵴梁。

這樣我們之後佔據朝鮮,就沒有那麼多人鬧事。

歷史的經驗表明,朝廷花費巨大代價在這裡維穩,最終入不敷出,只能選擇撤離。”

譚方圓有些聽明白,又不算太明白。

他只知道這件事情,不是曹國公李大壯在養寇自重,而是陛下在養寇自重。

譚方圓走到李大壯身前,先敬了個軍禮,隨後九十度鞠躬,道:“軍長,我誤會您了。

我做出這件事,會親自向陛下請罪。”

李大壯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是為了大華王朝,我這次就不怪你了。

你也不必請罪,你打好接下來這一仗,就能抵消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