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

谷山郡,平涼山。

山勢不算巍峨壯闊,四平八穩,山林茂密,大小溪流七八條,無雄勢,也無靈秀,宛若一個身強力壯的老實小夥。

山中修建多處小院落,小閣樓,以及小型的水利工程。

進山的路上,李旭介紹道:“這座山是劉氏家族的私有財產,山中本有鐵礦,不過量產稀少,整體而言,劉氏家族在這座山上賠了錢,我與劉策決意聯手共創大業,這座山便成為了我們的第一個根據地。”

“我們的幫派也叫做斷金幫,取自於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之意,是有些土氣,但我們自己很喜歡。”

“而天靈太歲,就在平涼山最深處的道場裡,我與劉策聯手佈置風水道場,將天賦尚可的兄弟,送入有天靈太歲加持的道場裡修煉。”

“而今,我們這裡已有七位四境強者,二十位三境,整體幫派人數,不足一百。”

“也沒有丫鬟侍女,平日裡的飲食起居,全靠自己自律。”

“當下還在蟄伏期間,不宜大肆張揚,老實本分做人,就如同平涼山的名字,得平一些。”

而今斷金幫裡的最強者,就是李旭,李旭也是當之無愧的首腦。

細算起來,這股勢力在谷山郡周圍,算是一尊龐然大物,但還未並未出動,涉及到了用錢的事情,明面上都是劉氏家族出錢出力,背地裡,李旭也會將一些收集來的珍貴藥材,在黑市裡進行倒賣,多少也能回點血。

李旭的運氣很好,血脈親人指望不住的情況下,出現了劉策這樣的結拜兄弟,幫助他在最開始的階段站穩了腳跟。

有些時候,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反而是自己的親人最靠不住。

對於諸多在外打拼的人而言,他們心裡都非常的明白,大多數情況下,朋友要比親人更加的靠譜。

因為一個人,真的淪落到了不堪的地步,其實最嫌棄自己的人,往往都是自己的父母親人,而其餘的親戚們,看見自己,就像是看見了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

正所謂,落難不投親。

進山的路不算彎彎繞繞,青石臺階筆直的通往平涼山高處,這會兒,前方一位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帶著兩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來了。

中年男人名曰劉青,是劉策的表叔,說起來是親戚,實際上這個親戚已經扯的有點遠了,但自幼與劉策關係不錯,故而劉策決意和李旭共創大業時,劉策也將劉青帶來了。

劉青,乃合道境法修,體內真元雄渾,殺力不俗,平日裡斷金幫大小政務,都是劉青在親力親為。

而劉策與李旭兩人,只需要放開手腳的對外即可。

“哎呀呀,你們終於回來了,我遠在谷山郡,都聽說邊境之地出現了大事,有化神境強者交鋒,生怕你們遇到了險情,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劉青一臉開懷的對著李旭欲劉策說道。

李旭哈哈笑道:“叔叔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我們又不傻,怎會加入化神境強者的戰場。”

“對了,給你介紹一位朋友,這位朋友,名曰楚南。”

“就是我曾經與你們提起過那一位楚南。”

一聽這話,劉青與身後的兩位年輕人神色驟然一變,連忙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見過楚王殿下。”

斷金幫裡的人都知曉,李旭獨自一個人去西洲深處闖蕩,還能帶著天靈太歲回來,全靠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位貴人,若非那位貴人,李旭哪怕能夠從西洲深處活著回來,大機率也是無功而返。

楚南見狀,淡然一笑道:“前輩無須多禮,我在外與李旭也是以兄弟相稱,我這人沒有架子,在我面前,繁文縟節能免則免。”

劉青臉色略有深沉,拘謹應道:“禮數就是禮數,您貴為楚王,受我們一禮,也是應當的。”

楚南略顯尷尬的瞥了眼李旭,李旭也一臉無可奈何,老一輩的人就是這樣,禮數就是禮數,絕不可荒廢。

李旭說道:“楚南遠道而來,還未吃飯,表叔的廚藝甚是不錯,便有勞你了。”

劉青當即喜笑顏開道:“好說好說,包在我身上。”

一行人順著青石臺階往上,不久後,便來到了最高處的這座院落裡。

院落裡的建築一切從簡,並無雕樑畫棟,寬敞大氣,唯一的風水擺設,就是院落後方,有一片天然竹林。

屋子裡,傢俱也不算古色古香,就是尋常木材製成的桌椅板凳,與百姓家並無兩樣。

不過茶水,還是很不錯的。

劉策開始斟茶倒水,介紹道:“這是我們谷山郡特有的清靈茶,滋味上佳,哪怕是齊國的王公貴族,對我谷山郡的清靈茶也是讚不絕口。”

“不過,清靈茶最好的那一茬兒,每一年都落在了谷山郡本地人手裡。”

楚南聞後,淡淡一笑道:“我剛進入燕國境內時,途徑長陵城,那裡有名酒萬年流,最好喝的萬年流,幾乎都留在了燕國鳳州附近。”

“真正的好東西,一直都在留在了源頭。”

言語間,劉策便給楚南倒好了一杯清靈茶,楚南舉杯微微抿了一口,茶香通透,沖人肺腑,若一隻靈鳥,在山野裡四處飛翔。

“好茶,真耐喝。”楚南哈哈笑道。

劉策又給楚南添茶,隨後才給一旁的李旭倒了一杯,暢然笑道:“我那表叔的廚藝甚是不錯,平涼山裡,也多有野味,光是想想,肚子竟然都有些餓了。”

聽到這話,楚南無端想起了老陳的酸菜面,但他當下還不能回去,那三大鎮子裡的人,定然也在等著楚南返回西洲。

更不知,如今大源書院將舊山河收拾的如何了,有了這尊楚王在名義上的助力,雖說會少些坎坷,但註定還是要攻堅克難。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灘爛攤子,每個人心裡的爛攤子都不一樣。

楚南好奇問道:“想來你步入金丹境之後,就會有所舉動,不知,你欲做些什麼?”

燕國與齊國,早晚都會爆發國戰,這對於李旭而言,其實是一個機會。

但這個機會,不一定能立馬被李旭把握住。

對於當下的李旭而言,他所需要的是一座風水寶地用來開宗立派,顯然,平涼山這裡的靈氣,風水,與尋常山脈並無兩樣。

李旭如實應道:“暫時還未想好,至少我們斷金幫,得有兩位金丹境強者之後,才能有所舉動,我們也在培養我們自己的煉丹師。”

“凡俗勢力,我們不打算插手,欲直接成為一座修行山頭。”

“可當下,底子還太單薄。”

開宗立派一事,聽上去簡單,實則很難,尤其是擁有一座自己的風水寶地,既需要國君的認可,也需要其餘宗門的點頭答應。

一個毛頭小夥子,想要在朝夕之間與一些前輩名宿們並肩而行,那些前輩名宿們心裡是一百個不答應,一千個不願意,肯定會想方設法使絆子。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長輩們嘴上說著希望年輕人成長起來,可年輕人真的成長起來,就會對既得利益者造成極大的衝擊,甚至是崩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