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光陰過去了,清靈白猿與白靈狐兩尊兇獸搬運來了足夠數量的紫金梁與載靈石,建築材料堆積成為了一座山。

而大源書院的學子,也在元蒙的帶領下,將周圍的山山水水好生熟悉了一遍,至少不會再迷路了。

第六日,早飯剛過,便看見一路衣衫襤褸的老百姓拖家帶口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為首的正是之前遇見的閆強等人,一路上他們顛沛流離,心懷忐忑,可當看見入口處的那兩道迎風飄揚的王旗之後,懸著的心才放心來,心一下子踏實了。

馬正與楊秀在入口處,設下文案,一壺茶水,以及重重一本還未開卷的花名冊。

這一次,閆強率眾而來,至少有上百號人,當它們看見周圍的建築材料,以及搭建好的帳篷,臉上流露出希冀之色。

這世道上的大多數老百姓,只是為了吃一口飯,來到這裡之後,他們至少不會餓肚子了,在深山老林裡避禍,只能依靠打獵,吃野果,那裡沒有莊稼地,飽一頓餓一頓的事情常有發生,來到了這裡之後,便意味著一段新的人生之路開啟。

馬正和兩位師弟,將閆強等人記錄進入花名冊後,隨後又有一位荒狼部落的勇士帶著他們走向帳篷。

“也不知要來多少人,暫時就搭建了這麼多的帳篷,往後人數越來越多的話,還會繼續搭建帳篷的。”荒狼部落的勇士白生說道。

閆強看了看周圍,笑得合不攏嘴,雖說居住的地方簡陋了一些,可這裡的煙火氣,熱火朝天的氛圍,愈發讓他們心安。

也就在這會兒,楚南從遠處御風而來。

看見楚南之後,閆強連忙率眾行叩拜大禮,結果楚南輕微喝道:“起來說話,以後見我,無需行叩拜大禮,深鞠一躬即可。”

“這地面堅硬,砂石頗多,經常行叩拜大禮,對膝蓋不好。”

閆強略有緊張的應道:“遵命!”

楚南忍不住笑道:“又不是見過我,何來如此緊張。”

瞥了眼閆強身後的人,青壯數量還算多,老人家沒有多少,在深山老林裡面避禍,毋庸置疑,諸多老人為了家族延續,捨不得吃喝,將食物都讓給了家族裡的年輕人,很多老人長期吃不飽肚子,導致氣血衰敗,死在了深山老林。

“只有你們來了,還是有其餘的人也在路上?”楚南好奇問道。

閆強連忙深鞠一躬後應道:“這些都是我們村的人,其餘村子裡的人也正在趕來的路上,具體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

“因為其餘村子的人所居住的地方,距離我們居住的地方還有些路程,故而沒辦法一起出發,下午時分,應該會再來一部分人的。”

聽到這話,楚南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閆強的肩膀,言道:“你們路途遙遠,先好生休息一番。”

閆強連忙笑著點了點頭,與自己的鄉親們陸續進入簡陋的帳篷裡。

這時,黃豐來到了楚南身邊,瞥了眼閆強等人,言道:“這人很聰明,自己帶著自己村子裡的人而來,也能給你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往後也可以在一些小事情上佔據先手優勢。”

楚南不解道:“他若是帶著其餘村子的人一起來投靠我,豈不是給我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還能算是大功一件。”

黃豐微笑道:“只能說你不懂老百姓的想法,他只是帶著自己村子裡的人過來投靠你,他也能管的住自己村子裡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情,也很方便,畢竟他就是領袖。”

“可若是帶著其餘村子裡的人一起來投靠你,他就不是領袖了,而且在後續的一些小事情上,他也不敢確定自己能否佔據先手優勢。”

一些小事情,便是一些小恩澤,如能按時吃飽飯,保證自己鄉親們的切身利益,以及與其餘村子裡的人打交道會不會吃虧之類的。

村子與村子之間,通常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出現一些摩擦紛爭,而真正意義上彼此和睦的村莊,幾乎是沒有的。

楚南明白了,道:“他就是想要落袋為安,心中並無志向。”

黃豐若有所思道:“也不能說此人目光格局狹窄,世上許多人,其實連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都做不好,至少這個來投靠你的人,做好了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

“以後你與老百姓打交道,一定要察覺到老百姓們心裡那些細微的小算計,若是沒有察覺到,很容易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而釀成災禍。”

“一些蠅頭小利,你們可以不在乎,但對於老百姓來說,那可就是命根子。”

楚南頓覺醍醐灌頂,輕柔應道:“多謝答疑解惑,以後我會注意其中分寸的。”

黃豐淡淡一笑道:“再等等看,等什麼時候湊夠了一千之數,便可以開始挖地基了。”

“申佑賢兄那裡,已有了具體計劃。”

楚南略有擔心道:“若是始終湊不夠一千青壯呢,那又如何是好?”

黃豐笑道:“你要相信你自己,楚王這個名號,在西洲大地而言,某種程度上要比三大王朝更加好使。”

“不用著急,靜候佳音就是了。”

……

下午,日光明豔,近幾日開始,山野裡的積雪有了融化的跡象。

入口處,陸陸續續來了諸多拖家帶口的百姓,青壯數量與中年人居多,隊伍綿長而鬆散,一眼還看不到盡頭。

半山坡上,楚南,申佑,黃豐三人居高臨下望向入口處那裡。

楊秀與馬正兩人正在記錄花名冊,這麼多人,至少也得需要一個時辰左右,才可記錄完成,對於捉筆桿子的人而言,也是一樁辛苦差事。

“和上午有所不同啊,這一次來投靠你的百姓,裡面還有一部分穿著得體的人,此類家庭,必有餘糧,絕不會輕易的投靠向某一方勢力。”

“楚王之名號,果然深得人心。”黃豐感慨道。

無論是永樂王朝,還是星漢王朝,亦或是離火王朝,雖說聚集了大量的西洲百姓,可那些老百姓都是迫於形勢,在投靠新的廟堂。

唯獨楚王這裡,王府都還沒有修建起來,就已經有這麼多的百姓望風而來。

申佑對著黃豐打趣一笑道:“我們楚南在龍昌鎮裡雖說勢單力薄了一些,可鎮子裡的少數人,還是很欣賞楚南的,楚南家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我們都是上趕子的去幫忙,比如說這一次給楚南修建王府,我也是上趕子來的。”

話音落下之後,黃豐與申佑的瞳孔同時一震。

隊伍的後方,出現了一輛馬車,還是兩匹乙等戰馬拉車,駕車的車伕穿著料子上佳棉衣,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這輛馬車。

馬車後方,還跟著一眾家丁護衛。

不知不覺間,馬車停在了楊秀的文案前,車內走下一對中年夫婦,丈夫身著錦衣玉帶,女子身著錦衣棉裙,且兩人氣質上佳,不似尋常大戶人家。

黃豐狐疑的看著楚南,言道:“這一下好了,這戶人家肯定是讀過書的,家底兒絕對豐厚,完全沒有必要來投靠你這尊還未成氣候的楚王。”

視野中,這對中年夫婦,環顧四野,眉眼一派柔和之象,不說是滿意這裡的光景,至少沒有嫌棄,且行為舉止,斯文得體,哪怕最終走向了粗糙的帳篷,也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