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關魔藥的法桉,大會上還商討了成立教育者協會的事情,在大王子和國王的推動下,教育者協會法桉順利透過,會長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是亞瑟的囊中之物。

相比起教育者協會,多數議員更重視魔藥一期法桉的具體內容,由內閣提出的草稿,在議員們的投票下被駁回,許多條款都要進行更改。

法桉不予透過是很正常的,哪怕這是內閣提出的政策,只是魔藥法桉事關太多人的利益,而這些既得利益者恰恰是法桉的制定者,當兩個因素結合起來,就很難出現公平公正的狀況了。

售賣魔藥,對王國來說有好處,但不多,這是屬於教會的生意,王國最多從中撈點油水,真正的大頭掌握在教會手中,權力的天平向著教會傾斜,王國方的話語權註定一落千丈。

經過這件事,也讓溫斯頓首相徹底意識到,國會甚至是王國,已經在逐步變成教會手中的傀儡,他們開始插手立法,長此以往下去,國王還是國王嗎?

大會結束,溫斯頓首相急匆匆找到羅德四世,找了個安靜的房間,將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

“陛下,大會上的場面你也看到了,8成以上的議員選擇支援教會,二位王子也和教會越走越近,這是一種十分可怕的現象,教會對王國法桉的影響越來越深了!”

羅德四世抽著雪茄,看著溫斯頓的眼睛,許久後說:“我明白,但這是無法逆轉的事實....神明降臨,王國掌握的力量無法和教會抗衡,想要維持政局穩定,我們只能向教會妥協。”

“可這對溫莎王國沒有好處!”溫斯頓大聲說道:“教會是教會,王國是王國,如果教會能夠替代王國,還要國王做什麼?陛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溫斯頓,注意你的言行。”

羅德四世面無表情道:“你是王國首相,有些話不該從你嘴裡說出。”

“難道陛下你就一點牴觸的想法都沒有嗎?”溫斯頓震驚的看著面前讓他感到陌生的國王:“屬於王國的權力正在被教會侵佔!再這麼下去,我們就要對著教會俯首稱臣了!”

羅德四世沒有說話,叼著雪茄,平靜的注視著溫斯頓,房間裡一片沉默,半晌後,溫斯頓實在受不了了,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身後忽然傳來聲音:“溫斯頓,你對王國,對我的忠誠,我確實見到了,不過我想你對我有些誤會。”

“陛下?”

溫斯頓轉過身,滿臉疑惑:“什麼意思?”

“你喜歡看戲劇嗎?”

“不喜歡。”溫斯頓搖了搖頭:“我對戲劇、藝術不感興趣。”

“我很喜歡,偶爾,我會去科文特皇家歌劇院觀看海蓮娜·謝菲爾德小姐的戲劇表演,她是一位優秀的戲劇演員。”羅德四世說。

忽然提及的科文特皇家歌劇院、海蓮娜·謝菲爾德,引起了溫斯頓的注意,羅德四世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國王,他提起戲劇,提起海蓮娜·謝菲爾德,肯定是有所目的,至於具體是什麼....

溫斯頓皺著眉頭說:“海蓮娜·謝菲爾德不是查爾斯殿下的情人嗎?難道陛下你....”

“你又誤會我了。”羅德四世吐出一口煙霧:“我從未和海蓮娜·謝菲爾德小姐私下見過面,也不會打破觀眾與演員之間美好的距離,更對她沒有絲毫的非分之想,只是作為朋友,我在向你推薦她演出的戲劇。”

“明白了。”溫斯頓頷首說道:“我會去科文特皇家歌劇院看一場海蓮娜小姐的演出。”

“就今晚吧。”羅德四世說:“今天晚上7點半,海蓮娜小姐會在科文特皇家歌劇院演出戲劇《約翰王》,我已經定好了位置,1號包廂,不要遲到。”

聽到戲劇《約翰王》,溫斯頓臉頰不由得抽動兩下,他雖然不喜歡戲劇、藝術,但那並不代表他對戲劇一無所知,尤其是莎士比亞的著作。

《約翰王》的故事內容並不複雜,講的是約翰王的一生,作為歷史上最不受待見的溫莎國王,約翰王獲稱‘最無能’君主,臭名昭著,他不僅迫害王位繼承人,還掠奪教會、與教廷產生衝突,最終落得個眾叛親離,被僧侶毒死的下場。

在這個微妙的節骨眼上,羅德四世邀請自己觀看戲劇《約翰王》,顯然懷揣著某種深意。

“我會準時。”

躬身行禮後,溫斯頓轉身離開了房間。

晚上7點,威斯敏斯特市區,科文特皇家歌劇院。

夜晚的霧靄之中,衣著光鮮亮麗的賓客們優雅的走進歌劇院,科文特皇家歌劇院鎏金溢光,門口六根巨大的白玉石柱宏偉氣闊,巨大的看板上,貼著一張海蓮娜·謝菲爾德的演出海報,上面正是今晚戲劇《約翰王》的介紹。

當晚演出的戲劇,一般是由劇院決定的,但你礙不住某些有錢的客人突發奇想,想要觀看某個戲劇,只要出手夠豪爽,劇院就會為客人安排。

今晚演出的《約翰王》,就是一位神秘富商斥重金安排的表演,具體姓名雖然沒有透露,但溫斯頓首相心裡已略有猜測了。

街邊不起眼的馬車內,溫斯頓首相透過窗簾縫隙,觀察著進入劇院的客人,大多是溫莎王國的上流階級,看著十分眼熟,有幾位溫斯頓首相還能叫出名字。

比如剛剛下了馬車,沒有攜帶女伴,獨自進入劇院的菲利克斯·馮·曼施坦因,他就來觀看今晚的演出了,對菲利克斯和海蓮娜之間的事情,溫斯頓略有耳聞,但並不驚訝。

海蓮娜是個美麗的女演員,這一點從海報上就能看出,如此美麗的女人,有許多追求者是很正常的,兩個貴族為了一個女人而產生爭執、嫌隙的事情時有發生,一點也不稀奇。

貴圈很亂,可溫斯頓就是圈內人,他也不好評價什麼。

顧客一個接一個的走進劇院,一晃時間到了7:25分,演出馬上就要開始,進入劇院的客人越來越少,不想暴露行蹤的溫斯頓,卡著最後時間走進劇院,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1號包廂。

鼕鼕!

“進。”

包廂內,羅德四世孤身一人,坐在椅子內,端著一杯紅酒,包廂拉著簾子,外人無法探查內部的情況。

“這裡沒你的事了。”羅德四世輕聲說道。

接引溫斯頓的工作人員頷首低頭,默默退出包廂,順手關上了房門,羅德四世指了下旁邊兩張空椅中的一張:“坐,溫斯頓,不要太拘束。”

溫斯頓坐了下來,羅德四世親自為他倒了杯紅酒,搞得他更加茫然了:“陛下,你把我叫來這裡,究竟想幹什麼?”

“看戲劇。”

“可這裡是佈雷肯侯爵名下的資產!”溫斯頓說:“國王來到這裡的訊息,很快就會傳出去了!”

“他們知道就知道,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正當溫斯頓還要發問,突然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頭髮花白,鷹鉤鼻,目光陰鷙的老人走進了包廂,在溫斯頓詫異的注視中,坐在了最後一張空椅上。

“溫斯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羅德四世對老人舉了舉酒杯:“這位是詹姆斯·莫雷亞,牛津大學的數學系教授,莫雷亞,這位是溫斯頓·丘吉爾,王國首相。”

“溫斯頓首相就不用介紹了,誰不認得他呢?”

詹姆斯·莫雷亞教授咧開嘴角,露出森然笑容:“陛下您還是第一次帶外人召見我。”

“溫斯頓已經向我表明了他的忠誠,他值得信任。”

“我相信陛下您的判斷。”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一頭霧水的溫斯頓找了個空隙詢問道:“陛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哦,溫斯頓,你今天下午的發言讓我十分感動,我說你對我有些誤會,這不是一句空話。”羅德四世說:“詹姆斯·莫雷亞教授會幫助我們脫離教會的掌控。”

“他一個數學教授....”

話說到一半,溫斯頓忽然想起了什麼:“陛下,你們約見的地點是科文特皇家歌劇院,這裡都是佈雷肯侯爵的眼線!你們不怕暴露嗎?”

不管羅德四世想要幹什麼,私密的見面都不能被人發現,這是常識!

“再嚴密的防禦,也會存在破綻,而破綻往往出現在不易察覺的內部。”羅德四世搖晃著酒杯,澹澹的說:“願意效忠國王的人還是有很多的,王子只是王子,在沒有成為國王前,王子的震懾力,遠不如國王。”

溫斯頓愣了一下,他擔任首相僅有幾年,在這幾年裡,和羅德四世打交道的次數很多,自詡比較瞭解國王,可這一次,羅德四世的所作所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就像原本慈眉善目的老人,忽然揭下面具,露出其後猙獰可怖的臉龐。

“詹姆斯·莫雷亞教授是我選擇的幫手,應該說,他是主動找到我的。”羅德四世笑了笑:“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和我說過神明降臨的事情了,五年前又告訴我了神明降臨的具體日期。”

“什麼?!”

溫斯頓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詹姆斯·莫雷亞:“就連教會都不知道神明降臨的日期,一個數學教授....你可別跟我說是用數學推算出來的,這種蹩腳謊話恐怕連三歲小孩子都不會相信。”

詹姆斯·莫雷亞語氣平靜道:“數學能做到很多事情,我始終相信,數學和物理能夠解析神學,但以目前的數學界水平來說,解析神明屬於天方夜譚,所以我不是透過數學得知神明降臨日期的。”

“那你是....”

“首相閣下聽說過末日黨嗎?”

“當然。”溫斯頓點了點頭:“末日黨就是一群瘋子,瘋狂鼓吹末日將近,這個組織存在很多年了,應該說無論哪個時期,都會有一群人跳出來說世界末日,可結果呢?世界還是在安穩運轉,沒有毀滅!”

“末日黨確實是一群瘋子,但他們不全是瘋子,我是說,我覺得自己不是瘋子。”詹姆斯·莫雷亞說:“末日黨存在的年頭,比任何一個文明存在的時間都要長,看似一盤散沙,實則存在嚴謹的組織架構,在夾縫中生存,延續至今。”

溫斯頓臉上沒有尷尬的表情,看了羅德四世一眼,又問道:“你還沒回答是如何得知神明降臨具體日期的。”

“傳承。”詹姆斯·莫雷亞回答道:“我們的集會行動,絕對不是心血來潮,和街邊的馬戲團一樣,而是根據古代先知流傳下來的預言進行活動的,其中就有神明降臨的具體日期。”

“預言....什麼預言?”

“末日預言,兩千年前,天啟之神內蕾尹達留下了一塊石碑,上面有著她對後世的預言,神明降臨的具體日期,就刻在石碑上。”

覺得這些話不足以讓溫斯頓信服的詹姆斯·莫雷亞又說道:“五年前,佩雷亞海戰爆發的導火索並不是聖馬蒂爾艦隊劫掠了波龐王國的商船,而是因為聖馬蒂爾艦隊無意間撞上了從死亡海域歸來的智慧神教船隻,那艘船上,載著石碑的上半塊,得知聖馬蒂爾艦隊搶走了石碑,惱羞成怒的智慧神教才聯合王室發動了佩雷亞海戰....”

“佩雷亞海戰,以溫莎王國的失利告終,智慧神教奪回了石碑,並解讀了上面的預言,末日黨安插在智慧神教內部的眼線,傳達了石碑上的內容,所以我們知道神明降臨的具體日期。”

詹姆斯·莫雷亞盯著溫斯頓瞪圓的眼睛:“末日黨一直隱藏在人類社會當中,任何一片土地、任何一座國度,都有末日黨的活動痕跡,我們從不干涉人類國度的興衰,只會在神明覆蘇之際,重新集結起來。”

“為什麼?”

“因為神明是一切災禍的源頭!”

詹姆斯·莫雷亞高聲叫著,恰好海蓮娜·謝菲爾德的歌聲蓋過了他的聲音,一切就像時鐘一樣精準,彷彿掐準了時間:

“假如世上沒有神明,會避免多少無辜的傷亡?人類不需要神明!人類可以取而代之,竊取....神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