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想了很久,也沒找到合適的回禮。

作為一窮二白的穿越人士,她啥也沒有,啥也不懂。

最後,張司九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堆被抱出來的草上。

那堆草已經有些雜亂了。

張醫生冒出了一個念頭來:不如……

當壯姑娘揹著揹簍,臉蛋紅撲撲跑回來時,張司九已經將那一堆草又壯大了一圈。

張司九跟壯姑娘一起將那堆草放進她的揹簍裡,然後各自背起揹簍,準備回家。

揹簍裝了東西后,有點沉,拽著人往後仰,讓張司九想起了書包最重的那段上學時光。

她伸出手,學壯姑娘一樣用雙手拉住揹帶,緩解肩膀壓力。

太陽已經出來了,還不算特別熱辣,但已經能感覺出威力。

壯姑娘顯然特別愛說話,她一路不停的說著話,大多數都是家裡的雞毛蒜皮。

包括不限於她娘又偏心弟弟妹妹了,她家的狗懷孕了,母豬也要下崽了。

張司九隻需要聽著就行了。

她不由得沉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穿越後我和話癆特別有緣分。

張司九更沉默了。

一路將她送回家,壯姑娘卻不肯進她們家門,難為情的扭著手指:“我娘不讓我上你們家。我就不進去啦。”

張司九看著她愧疚和小心翼翼的樣子,露出個笑容:“沒關係。你也該回家了。你娘不讓你上我們家,那你以後還來找我玩嗎?”

她強調一遍:“不能來也沒關係的。”

然而壯姑娘卻毫不猶豫:“當然來啦!九娘,我們可是最要好的!說好了一輩子當好朋友的!我娘只說不讓我上你們家,沒說不能一起玩。”

張司九點點頭:“那就好。你快回家吧。草你揹回家去。”

壯姑娘一愣:“為什麼?”

張司九笑眯眯:“因為你幫我背草,我就想謝謝你啊。”

壯姑娘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幫你忙,怎麼還能要東西!”

張司九按住她的手掌,不讓她把揹簍卸下來,“可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應該共同分享。”

壯姑娘最後被說服了。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張司九揹著半揹簍草進了家門。

輕手輕腳的將草倒在平時徐氏堆草的地方,張司九洗乾淨手,去看自家妹妹。

小南瓜還在睡。小嘴巴時不時還動一動。

張司九就沒動她,又轉身出去找楊氏。

楊氏也正好打算找張司九,看見她,就招招手:“今天就開始教你做飯。”

張司九聞言就往廚房走:“好。”

楊氏掀起滿是褶皺的眼皮,看了張司九一眼,多少有點驚訝。

隨後,楊氏就進了廚房,“打火你還記得不記得?”

張司九很乾脆:“不記得了。”

楊氏就先從打火開始教。

先用火摺子吹出紅紅的火星,再用火星點燃容易燃燒的乾草,最後在加一個樹枝疙瘩。

樹枝疙瘩就是乾枯掉落的樹枝,撿回來後,折斷成差不多的長短,鬆鬆的用稻草捆起來。

這樣的柴,比草耐燒。

一個教得耐心,一個學得認真。

很快張司九就掌握了要領,開始進入下一步學習。

煮飯她其實是會的。但僅限於電飯煲。

所以這會兒,張司九面對大鐵鍋,多少還是有點好奇。

做早飯是煮粥。

比蒸乾飯容易。水開後下米,然後時不時攪動防止粘鍋就行,等熬到米湯濃稠,就用勺子舀起來起來,放進陶盆裡。

楊氏沉默的示範,張司九認真的看。

等著米粥熬好的時候,楊氏終於張了張口:“九娘,以後你要勤快些。”

張司九盯著紅彤彤的火苗,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嗯。”

她答應得太乾脆認真,反而讓楊氏剩下的話說不出來了。

最後,楊氏乾巴巴說了句:“以後讓著你兩個弟弟。”

張司九大概明白楊氏想說什麼了。她抬起頭,眼睛清澈而明亮:“奶奶你放心吧。我會聽話的。多幹活,替二嬸分擔。”

就算不考慮寄人籬下這個問題,也要考慮作為一家人,所有家務壓在徐氏身上,是不是太不合適的問題。

楊氏嘆了一口氣:“九娘懂事了。”

張司九低下頭去,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討論。

說實話,她甚至都不太想和其他人聊天。畢竟已經換了人,肯定是不一樣的,萬一露出異樣就不好了。

米粥還沒煮好,徐氏已經回來了。

還順路去將兩個兒子接了回來。

徐氏大兒子張松今年剛六歲多,長得像爹,虎頭虎腦的,一看就知道特別皮實。

小兒子張柏四歲多,還穿開襠褲,白白淨淨,臉上還有點嘟嘟肉,乖乖的坐在揹簍裡被揹回來。

而且嘴巴很甜,看見楊氏就喊奶奶,看見張司九就喊姐姐。

張司九喜歡這樣的小朋友。

徐氏進了廚房,先灌一肚子水,這才有功夫說話:“今天運氣好,碰見了我孃家村裡人殺豬賣,我割了一條五花肉。可肥了!那豬也不知道怎麼養的,膘這麼厚!”

她伸出巴掌來,四根手指頭併攏,露出濃濃的羨慕。

然後她將肉從揹簍裡提出來。

張司九看了一眼,就被驚了一下。

嗯,真有那麼厚的脂肪層。

徐氏用手比劃一下:“從這裡切一刀,留下來的肉,回頭燉上,我們自家吃。其他的一會兒我送小南瓜去餵奶,給二壯媳婦送去。她人好,自己奶都不太夠,還讓咱們抱小南瓜過去吃。咱們也不能光佔便宜。”

楊氏沒意見,“行。你做主。”

小松嚥著口水大聲提議:“燉萵筍吃!我要喝三碗湯!”

小柏也亢奮:“燉萵筍!”

張司九有點難以想象,這麼肥的肉燉成湯,是個什麼樣兒。能好吃?

不等她想象出來,徐氏又從揹簍裡摸了個豬腳出來,喜滋滋道:“這個豬腳用鹽抹了,明天煮著吃。雖然不好吃,但也勉強有點肉味。”

張司九一愣。總覺得徐氏買這個豬腳,是因為自己。

她乾脆問了:“二嬸買的?”

徐氏樂呵呵道:“兩個錢!我買五花肉,讓賣肉的便宜搭的。”

張司九對錢有點模糊的概念:一口棺材要好幾兩銀子,但是一隻雞才賣幾十個銅錢,一千個銅錢才折算成一兩銀子。兩個錢,的確是不算貴。怪不得徐氏這麼高興。

想了想豬腳黃豆湯,張司九是真的有點饞了:穿過來這麼幾天,自己就沒吃過肉。白米飯都沒吃過幾回,雖然辦喪事準備了肉菜,但那是給客人吃的,他們家自己根本不捨得吃。大多數時候都是喝米粥,吃點簡單的油水煮菜。

但,徐氏會同意她來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