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兩人一回來,張司九就立刻問了一句:“怎麼樣?還疼嗎?”

那老大娘頓時面上露出了遲疑之色來,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兒子很直白:“我娘說好像管用,但又好像不管用,不經意碰到,還是疼得要命。”

他還問了句:“我娘這個病,還能治嗎?”

老大娘也看住張司九。

張司九隻看老大娘:“您能說說,到底管用不管用嗎?”

老大娘就說了實話:“其實好像不太管用。還是疼。最哦開始好像有點用,好了點了,但很快也就不管用了。一頓飯都沒吃完,就疼起來了。”

張司九點點頭,卻沒說實話:“可能是太疼了,效果有限。我來給您再看看吧。這次用儀器看。”

同時使用放大鏡和光斑鏡,需要把兩個角度調整好,不要讓放大鏡遮擋住光線才好。

老大娘把手放在了臺子上。

張司九用放大鏡仔細觀察。

還是食指手指尖那一點位置。

優先排除紅腫,變形等跡象,其次是有沒有膚色不同的區域。

有時候如果是異物進入太深,從外皮已經看不出什麼,但被光一照,還是會有一點不同。

就這麼一點點看著,張司九在指甲根的位置,終於找到了一點不同。

這個手指的月牙,有些不太規則。

有一塊地方,有一點紫斑,而且月牙的地方有點變形。兩邊不對稱。

這個兩邊,指的是同一個手指尖的月牙兩側。

張司九對著那一塊地方看了半天,又讓老大娘將另外一隻手的食指也放上來。

幾經對比之後,張司九確定,問題應該就是出在那一塊紫斑區域。

她跟老大娘商量:“我按一下,您看看是不是那個位置疼。行嗎?”

張司九豎起一根手指頭來:“就一下。我保證。”

老大娘還是很信任張司九。

於是咬著牙點了頭,把手放在了桌上之後,就緊閉著眼睛,扭開頭去,打算強忍住疼痛。

張司九倒沒有下狠手。

她只需要確定一下就可以了。

所以,張司九甚至都沒有用自己的手,而是用一個小棉籤頭,輕輕地按壓了一下紫斑區域。

老大娘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緊緊抓著自己手,勉強沒有抽回來。

看著老大娘這樣,張司九都忍不住有點心疼了,聲音都放柔和了一點:“好了。基本已經確定病情了,大娘,可能需要做個小手術。您願意嗎?”

在瞭解了手術是什麼之後,老大娘毫不猶豫點了頭:“做!把這個手指尖切了也行!至少以後就不疼了!我年紀這麼大了,活不了幾年了,別再受罪就行。不然天天疼得睡不著,想死的心都有。”

她抹了一把眼淚:“能治就行。我能活著看到我么兒成婚就行。”

張司九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只寬慰老大娘:“能保住咱們儘量保住。別想那麼多,您身體很好,再活個十年沒問題。”

雖說老人家被疼痛折磨得憔悴不堪,但身體底子還行。

等不疼了,調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張司九交代了住院治療的事情。

想了想,又跟他們說:“您那小兒子的腿,不行也來我們這裡看看。說不定還能有辦法呢。”

如果是錯位長上了,那鋸開重新接上,也不是不行。

聽見這個話,老大娘和她兒子都驚訝地看著張司九,隨後,兩人都紅了眼眶。

老大娘更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啥也不說,先給張司九磕了個頭:“張小娘子真是活菩薩!你就是菩薩下凡來的吧!”

張司九趕緊把人拉起來。

結果一個還沒拉起來,另外一個又跪下了。

李嬌和張司九忙活了半天,才把人都拉起來。

張司九看他們兩個這個精神狀態,趕緊彌補性說了句:“不一定有辦法,也別抱太大希望,只是試試。”

那大娘的兒子大聲道:“只要有機會,那就是最好的事!明天我一大早再來排隊!這一次,一定最早來!”

張司九:……倒也不必如此吧?

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心疼掛號錢?

所以張司九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等人走了,李嬌悄悄問張司九:“這也沒說是什麼病啊?您是真要切手指?”

“我懷疑是長了東西,具體是不是,只能開啟看看。”張司九把自己觀察到的東西跟李嬌說了一遍,李嬌仔細回想,發現都對得上,然後問了一個問題:“那也有可能是砸淤血了啊。”

張司九:……我這個徒弟,看起來不太精明的樣子!什麼淤血疼幾年?!純屬抬槓!

第二天一大早,這個兒子果然守信用,一大早就來排隊。

不過註定他是排不到第一個了。

因為第一個早就有人佔了。

還是個老熟人。

看著對方烏青烏青的眼圈,他摸了摸自己鼻樑,悻悻的排到了對方後面。

烏眼圈湊上來問:“你們昨天不是看過了?”

大娘兒子板著臉:“跟你有關係嗎?”

烏眼圈幸災樂禍:“跟我沒關係,可我高興啊。你家裡又有人生病了吧——你看,早知道跟我搶什麼?你要不搶的話,搞不好就沒這個事兒了——”

大娘兒子忍無可忍,拽過烏眼圈,一拳就上去了。

原本對方只青了一個眼圈,現在倒好,直接就對稱了。

而且他打完還知道跑,趁著對方捂著眼睛睜不開,看不見他的時候,他撒丫子就跑,衝到了急診室裡:“快快快,外頭有個人受傷了!”

於是,烏眼圈被拖了進來。

大娘兒子又出去排隊了。

不過很快,他就被喊了進去。

值夜班的人,這回是許文祥。

許文祥很無奈:“什麼大事兒啊,就值得這樣動手?何必呢?你們到底是來排隊看病的,還是來打架的?昨天就是你們,今天還是你們——真打出個好歹來,賠得起嗎?都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

為了個免費診金,跑來排隊。可這一衝動,搭進去更多藥費!

值不值當的?!

大娘兒子不吭聲。

天亮了,張司九一上班,許文祥就拖著這兩貨過去找了張司九:“你的病人,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