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能下地的時候,她就發現醫院的生意好了很多。

只不過在候診大廳看了一會兒,她就發現,來看病的人,怎麼大多數都是沒病的人?

她就一瘸一拐的去找了大娘搭訕:“大娘,您來看什麼病?”

大娘樂呵呵的:“就是有點牙疼。”

張司九迷茫且震驚:不是,東京的百姓們已經發展到了牙疼都會來看病了?認知這麼高?以往自己遇到的,都是頭疼腦熱小毛病,能忍就忍一忍?

而且,就前幾天都還不是這樣的啊!

張司九虛心求教:“這裡看病很靈嗎?而且這麼小的毛病——”

大娘看了一眼張司九的腿:“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來打聽訊息的。也不知道張小娘子的事情調查清楚沒有,張小娘子好點沒有。這不,順便就看看我的牙,老這麼疼,也怪煩人的。反正三個錢也不貴。”

張司九:……不是,我不認識你啊大娘,你這麼關心我的?而且你好像也不認識我啊!

又看了一會兒,張司九發現,十個病人裡,竟然有八個,都是為了來看自己的。

但神奇的是,這些人並不認識自己。

於是,張司九拉過了聽雲悄悄問了問。

聽雲感嘆:“要不,讓楊三帶你去聽聽說書先生的書去?”

張司九一頭霧水去找了楊元鼎。

楊元鼎就帶著張司九去聽了一場——就是屁股還是疼,她站著聽完了的。

聽完之後,張司九整個人都麻了:這說的是我嗎?是我?

她轉頭看向楊元鼎:“是不是你的乾的?”

楊元鼎洋洋得意:“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讓他們用骯髒手段的!”

張司九問他:“我孤苦無依就算了,也算對得上,八歲行醫也算對得上,可是貌美如花?氣質出眾?”

她如果不是早上才照過鏡子,這會兒就真的要飄了!

楊元鼎一臉迷惑:“難道你覺得你自己不美嗎?”

張司九看著楊元鼎絲毫不像作偽的表情,一時之間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審美出現了故障,還是真的太會講甜言蜜語。

但她最後很肯定的叮囑了楊元鼎:“你可以覺得我好看,但是一定不要到處說我貌美如花。千萬記住。我真的怕捱打。”

而且,要考慮一下大眾的感受。

畢竟夢幻破滅的時候,真的很難過的。好比追星塌房——

楊元鼎乖乖“哦”了一聲,然後又開始興高采烈:“你看我這一招效果好不好?”

他臉上的表情,只表達出了一個意思“你覺得好的話,請誇我!”

張司九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忍不住的就摸到了他的臉上一頓蹂躪:“好,好,好,簡直不能更好了!你真是個聰明機智的小天才!”

楊元鼎如果有尾巴,此時尾巴一定翹上了天。

當然,這個事情的效果遠遠不只是這些。

八卦輿論是一方面。

最主要還是給朝廷施壓。

再加上楊家這邊的努力和調查,周縣丞雖然一直以來很隱蔽,但貪汙受賄的事情還是被挖出來了。

周縣丞將自己受賄的錢,都存在了一家錢莊裡,足足有兩萬兩之多。

而且,他還買了很多田莊。

那些田莊都放在了他自己兄弟甚至堂兄弟名下。

他們自己一家子,還過著清貧的日子呢。對外說的,他那點俸祿根本不夠,全靠妻子的嫁妝支撐。

但神奇的是,他女兒出嫁時候,帶了許多嫁妝傍身,加起來比他妻子明面上嫁妝都多。

這些事情擺在周縣丞面前時,周縣丞也只能認了。

周縣丞是主管民事糾紛的。

所以收取賄賂也挺容易。為了打贏官司,或是少判一點,早判一點,給周縣丞錢,也是成了必要的一個環節。

只是這件事情一直很隱蔽,周縣丞也收得不多,所以才一直沒被發現。

周縣丞也交代了這次事情的幕後主使。

那人姓嚴,叫嚴處。祖上也是做過太醫的,家裡開了嚴氏醫館,是東京城裡四大醫館之一。

而且他們家樹大根深,還兼併藥材生意。

這次行賄周縣丞的嚴處,現管著嚴氏醫館這部分。

原本,他醫術也不錯的,但因為庶出,所以並未能接管父親的位置,進入太醫院,只能打理家族生意。

程琳將那嚴處拿來審問,很快案子就明瞭了。

嚴處看不慣張司九,而且認為張司九是女子,根本就不該學醫,只不過是沽名釣譽。

最主要的是,第一醫院離嚴氏醫館最近。

他認為,讓張司九辦成了,以後嚴氏醫館的生意是會受影響的。

所以,他就找來曾經聽說過的這對義兄妹,又賄賂了周縣丞,讓周縣丞辦理這個案子的時候,下點黑手。

但他對周縣丞說的是,那家人是他的親戚,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想給孩子報仇。反正如果打死了,那也是張司九自己熬不過。

而之所以周縣丞不得不答應,除了錢上的確豐厚之外,最主要的是,他曾經賄賂過周縣丞。

因此,他威脅周縣丞,如果這次不肯幫忙,那周縣丞之前受賄的事情,就會被告發出來。

嚴處交代的這些,和張司九他們預料的,相去甚遠。

但奈何用了一圈刑,嚴處也未曾交代什麼。

而嚴處的父親畢竟是做過宮中太醫的,求到了太后跟前,只替兒子求個速死。

太后允了。

於是,案發第七日,這個案子就了結了。

涉案的那對義兄妹,以及衙役,還有周縣丞,嚴處,都定了罪。

其中那對義兄妹罪惡滔天,直接推出午門斬首,還是斬立決。

至於衙役,收受賄賂,那日程琳就已罰了,如今除去職務,並再加二十板子,罰款若干。

周縣丞革去職務,不允錄用,三代不許科考,並抄沒家產一半。

至於嚴處作為主謀,直接也定了個斬立決。

一時之間,整個東京城裡,都是沸沸揚揚的議論這件事。

至於張司九,作為苦主本人,發了一筆小財——白捱了這麼多打,因此那些罰款裡分出了一些來,給了她作為賠償。

足足二百兩之巨!

張司九收到錢的時候,忍不住感嘆:“這好像還是個挺划算的買賣——”

如果不是那麼疼就好了。

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