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時光都是不會有任何的停滯。

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東京城裡依舊一片繁榮景象。

雖然街頭巷尾免不了對昨日巨響有各種猜測,但並不影響大家日子照舊過,飯菜照舊吃。

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火沒燒到身上,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

不過,東京城裡雖然是一片安寧。沒有絲毫影響的樣子,但實際上,這會兒朝堂上,官家聽著底下大臣們的爭論,簡直一個頭兩個疼。

對那個粗心大意工匠的處罰是什麼,沒人在意。

現在討論的,到底這件事情,是不是一個意外。

畢竟,這事情的扯淡程度,直接讓大多數人都沒法相信,那人真是腦子犯了抽,才掏出的火摺子。

他們更相信,這是一場陰謀。

所以,那名工匠現在被關押起來,仔細審問。

不僅他,就是他的親眷鄰居,都是被帶走審問的。

楊修聽著那些爭論,一聲不吭。

同樣,昨日在現場的楊元璋和楊元峰,也沒有開口。

父子三人主打一個沉默是金。

直到官家點名:“楊大郎,楊二郎,你們說說,昨日到底是什麼情況。”

楊元璋上前一步,仔細描述了當時情況。

楊元峰負責附和和補充細節。

雖然已經知道事情整個過程了,但官家並沒有聽到如此詳細的現場描述。

此時聽來,官家也是久久地沉默,等再開口,倒沒有繼續糾結是否是陰謀,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這些受傷和死掉的人身上:“撫卹金增厚二成,儘量照顧其家人,傷者除去治療的費用,撫卹金加厚三成。”

頓了頓,官家又道:“負責庫房的管事,斬立決。負責那邊的官員,降二級。”

底下有人回報:“管事昨日就炸死了。”

氣氛有些凝滯。

官家最終嘆了一口氣:“那也就罷了。”

人都死了,還說什麼呢?

說完又看向了楊元璋和楊元峰:“你們昨日也受了驚嚇,又奔波救人,休息兩日罷。”

頓頓,又問句:“三郎呢?他沒事罷?”

到底是經常一起玩的玩伴,官家還是很惦記楊元鼎的。

“三郎在第一醫院,幫忙安置傷員。”楊元璋說起弟弟,多少有點兒驕傲的意思:“三郎昨日一起抬了不少人出來,昨天夜裡也沒回來,跟著他媳婦一起救人呢。只可惜我們才疏學淺,實在是幫不上什麼了,只能回家。”

官家聽得連連頷首:“三郎和張娘子都是宅心仁厚,救苦濟世的人。”

轉頭便看向自己內侍:“你一會兒去替朕看看他們,給他們帶些補品。讓他們若有什麼困難,只管跟朕說。”

這下,就有不少人羨慕眼紅了。

在其他人都吃了斥責,面臨降級的情況下,唯有楊家,受了嘉獎。

尤其是楊元鼎夫妻兩,更是大出風頭。

從宮裡散了後,有人忍不住偷偷和自己交好的官員說起這個事情,語氣頗有些酸。

結果就被好友懟了一句:“人家楊修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以身犯險,還搭上一個兒媳婦。真有什麼事情,那是滅種的境地!我反正是不羨慕。”

他就一個兒子,那是決不能出事的。

這話一出,那人也不羨慕了,改而酸道:“楊修也真豁得出去。算了,這份好處,也就只有他能得。我們還真要不起。”

誰家沒兒子?

可誰捨得自己兒子冒那麼大險?

想想昨日那動靜!嘖嘖——

楊修這會兒也和楊元璋和楊元峰叮囑:“最近低調些。莫要引火燒身。”

楊元璋神色肅穆:“爹放心,我們省得。”

楊修到底還是擔心小兒子,回家路上,繞去第一醫院,看了看楊元鼎。

見楊元鼎臉上的擦傷,楊修多少還有點心疼,張了張口,卻說不出關心的話,反而是叮囑一句:“最近低調些。”

楊元鼎卻看出了老爹的擔心,笑呵呵一勾老爹肩膀,拉到了角落裡去:“放心吧,我啥時候不低調了。倒是你,位高權重的,到時候說不定有人嘲笑你,豁出去三個兒子搏功名。你別往心裡去。”

頓了頓,反倒是叮囑一句:“爹,這次這個事情,你少摻和。”

楊修一愣,上下打量楊元鼎:“你知道什麼了?”

楊元鼎嘆了一口氣:“本來不出這個事情,咱們家支援也好,反對也好,都好說。關鍵是現在出了這個事情,就不好說了。”

支援,恐怕被人說別有用心,反對……將來一旦戰事上不利,那今日反對的人,都要被拉出來攻擊。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言語。官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楊元鼎壓低聲音:“爹,我覺得這次這個事情,不管是意外還是陰謀,最後總歸會被定到陰謀上去。”

這麼大的事故,誰也不願意相信,真的就是一場意外。

楊修看著楊元鼎憂心忡忡的樣子,最終就只有一聲嘆息。

拍了拍楊元鼎的肩膀,楊修點點頭:“爹知道,你跟九娘好好的。”

臨走之前,到底沒忍住,又看著楊元鼎說了句:“臉上的傷,記得擦藥。”

楊元鼎摸了摸,咧嘴笑了:“沒事,這點小傷算個啥?”

說完錘了捶胸口,誇下海口:“你兒子我壯得跟牛一個樣!”

不知是不是岔了氣,楊元鼎忍不住咳嗽起來,楊修一臉無語。

咳嗽了半天,楊元鼎感覺喉嚨裡咳出痰來,往旁邊一吐,父子兩人同時就變了臉色——那痰,幾乎都是粉紅色的!

楊元鼎懵了:啥情況?

楊修聲音都有點哆嗦:“三郎,快去,快去喊九娘。”

咳血了!這可不是小事!

楊修想著想著,甚至覺得腿都有點軟:回去可怎麼和老妻說!

張司九冷不丁聽見楊元鼎咳血了,也是腦子裡一片空白,放下病歷本就跑了。

跑的過程中,難得冷靜不下來,只剩下驚慌。

等看見楊元鼎一臉茫然糊塗站在那兒的時候,張司九的理智才漸漸回籠:肺炎的話沒有那麼快,而且之前也沒感冒咳嗽,至於別的傷也不至於,昨晚到現在一直都好好的……

大家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