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航空洱海基地入口小廣場,劉敏學眯著眼睛望向遠處站在一起的徐蒼和祝明。竼

就在剛才,徐蒼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突然提及收購鳳凰航校的事情。這要是換成別的航空公司的人,以祝明的脾性肯定是懶得理的,但是面對徐蒼,祝明還是表現出來了極大的耐心。

廣場角落處,祝明面露難受:「小師弟,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那你不會感覺我是在拿你開心吧?」徐蒼反問:「如何,是否可行?」

「有什麼可行不可行的,還不就是錢的問題?」

徐蒼聽明白了祝明的話,直接換了個說法:「你曉得鳳凰航校老闆心目中的價位?」

「小師弟,你真要聽啊?」祝明趕忙勸道:「我跟你說,這事兒還是算了。」

徐蒼彈了下舌:「怎麼,數目很大。說來聽聽,我也想知道現在國內在航校上的價位。」竼

祝明嘆了一口氣,他看得出來徐蒼是心意已決了,於是他豎起兩根手指:「兩億!」

「多少?」徐蒼半張臉都擠在一起了,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兩億的價格?現在通貨膨脹到這個地步了?我怎麼記得當初你的那個老闆收購鳳凰航校時才花了不到兩千萬,這才幾年,十倍!?」

沒錯,現在鳳凰航校的老闆並非創始人,而是第二任老闆。

「你還知道當年的收購價格?」這下倒是讓祝明小小的驚訝了一波。這個收購價格當然算不得什麼絕密,但是知道的人也是極少數,徐蒼如何知道的?

徐蒼當然不能說這是來自於重生者的資訊優勢。

如果按照上輩子的發展,鳳凰航校大約在十二年後會被飛行學院合併。合併期間,飛行學院需要稽核鳳凰航校的各種檔案,之前的收購檔案自然也是被稽核範圍內,而稽核負責人就是徐蒼。

因為飛行學院從編制上就屬於總局的直屬機構,任何大的學院事務都要接受總局的監督。竼

「額,我瞎猜的。」徐蒼乾笑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價格直接漲到了十倍。」

祝明對徐蒼沒什麼戒心,自然是徐蒼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還真就被徐蒼給糊弄過去了。

「十倍,你這是說少了。」結果祝明那是語出驚人:「兩億那只是航校牌照的轉讓價格。」

「我......」徐蒼幾乎要罵人了,合著還是他想像力不夠豐富了。

航校的轉讓包括航校牌照的資質轉讓以及航校固定資產的轉讓。

航校牌照就像是公司的營業執照,只不過這個執照不是工商局發的,而是民航局給的。航校作為特殊的培訓機構,民航局下發的牌照才是最珍貴的。不過,航校自身還有其他固定資產,比如土地,建築以及飛機。

一開始,徐蒼是以為兩億是航校牌照加固定資產的價格。結果,還是徐蒼年輕了,兩億就只夠買個航校牌照,著實是離譜。竼

鳳凰航校的歷史很長,所以校內建築設施相當老舊,根本值不了幾個錢。而鳳凰航校的位置很偏,跟他們的訓練機場瓊州機場都有四十分鐘的車程,土地也不貴。其機隊也盡是些老舊機型,唯一比較貴的也就是那一架KINGAIR高效能飛機。

因此,徐蒼當初在聽到祝明說到兩億時,即便是考慮進了航校的固定資產,這個價格他也覺得高了。

不過,世事難料,一切都變了。

「那要是全買下來?」徐蒼嘴角抽動:「要多少錢?」

祝明笑了一下:「沒個三億多,我覺得還是不要想了。而且,三億多就是一個比較底層的價格,我覺得價格還要往上漲,畢竟還有別的買家。」

徐蒼一

怔:「還有別的買家?」

「不然你以為憑什麼價格能漲到這麼高?你覺得這價格離譜,其實也沒那麼離譜。」祝明道:「前幾年,連飛行學院這種官方路子都招不滿人,我們這種野路子那更是悽慘。前面幾年,我們老闆整天就在琢磨著找誰接盤,結果忙活了幾年,硬是沒一個願意接手的。就在他以為這航校要爛在手上的時候,國內民航管制放開了,一下子轉運了。你曉得不,明天預計的學員訂單會是今年的三倍,這還是放開管制的第一年,後面這個需求量只會越來越高。飛行學院承接不下來的單子全給我們分了,未來就是躺著賺錢的時候,航校牌照又那麼難拿,現在鳳凰航校可不是賠錢貨,那是妥妥的優質資產。」竼

徐蒼聽得那是一個頭大如鬥,所以說政策才是最大的紅利。僅僅是一個政策的餘波就能讓一間此前無人問津,瀕臨倒閉的航校翻了個身,直接鯉魚躍龍門了。

「你是做航空公司的,那應該曉得培養學員有多賺錢。不是隻有你看好航校的未來,很多人也抱著跟你相同的看法。政策到位,環境使然,這樣的風口,豬都能起來了,更何況,現在做航校是能實實在在賺錢的,這價格能不高嗎?」

徐蒼無語道:「但是,我也沒想到能這麼高啊。三億多,還是底線?」

「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了,那就現在咬牙去買。國內民航管制放開的政策影響延續十年絕對不為過,至少十年內,人們對於航校投資的評價都是極高的。現在是三億多,明天可能就要四億多了。而且現在是紅利期,你晚一年,不僅要多花更多的錢,紅利也會少吃一年,划不來。」

以立場而言,祝明可算是將徐蒼當成自己人了,連分析都給徐蒼做好了。

的確,現在國內民航管制放開還處在早期,其影響可能還沒有那麼明顯。更多的資本方還是後知後覺的,畢竟民航是一個相對小眾且專業的領域,對於政策的解讀以及後續影響的評估是存在滯後性的。

但是,隨著的推移,國內民航進入高速發展後,一切都將會明晰下來。一旦資本真正湧入,那徐蒼可是比不過那些大資本的,其收購成本將會極大地提高,得不償失。竼

「三億多。」徐蒼真的是服了:「我現在短時間內,哪裡能拿出這麼多錢?」

徐蒼大量的資金是要用到韓亞航空上的,還有一部分是要用到景洪機場的,剩下的,別說三億了,三千萬都費勁。

「那我勸你還是直接放棄這個想法吧。」祝明真心道:「後期一旦熱錢湧進來,你比不過他們的。」

徐蒼沉吟了片刻:「現在航校價格這麼高,其根本原因還是在於業內人員對於未來民航形勢的高度樂觀。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打擊了這個信心,一切會不會短暫地回到以前?」

顯然,這句話就徹底超出了祝明的理解範疇了。

「現在不是一切向好嗎,能發生什麼事?」

徐蒼擺擺手:「沒有,我就是說說。大師兄,你說的我會記住的,要不要收購鳳凰航校,今年會見分曉的。」竼

......

日本東京銀座,作為即便是在全世界範圍內都位於前列的繁華商業圈,日落之後,人流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是真正夜生活的開始。這裡跟巴黎的香榭麗舍街一樣,擁有大量高階百貨商場,傳統老店以及奢侈品消費場所。

車水馬龍中,周遭事物皆是燈紅酒綠,彰顯著「東京心臟」的旺盛活力。

在其中某一名錶店裡,中村由紀夫正在試戴一款金錶,作為一名公職人員,以他的收入出現在這裡顯得有些不相匹配。不過,看中村由紀夫的模樣,這並非單純的試一試,而是在認真考慮要不要購買。

在他的旁邊,一名身材修長高挑的店員正在為中村由紀夫講解金錶的種種優點。然而,還沒有說上幾句,隨著一陣皮鞋撞擊到地板而發出的動靜,日航社長長野英樹緩緩而來。

長野英樹揮了揮手,示意店員離開。這個店員顯然是認識長野英樹的,略微鞠了下躬,很是順從地便是走開了。

「沒想到中村先生對錶還有特別的喜好。」長野英樹看都不看玻璃櫃中陳列的一大堆名錶,而是倚著櫃沿,狀似隨意地笑著,只是這言語之中似乎別有所指。竼

中村由紀夫似乎早就知曉長野英樹過來,頭也不回的,就顧著打量著手腕上的金錶:「飛行員吶,一般就喜歡兩樣,一個是手錶,一個是墨鏡。」

「可我怎麼一樣都不喜歡呢?」

長野英樹幹過極少一段時間的飛行,所以他的專業知識在各航空公司高管中屬於比較前列的。

「所以你就退下來幹公司管理了。」中村由紀夫彷彿非常中意挑選的這款金錶,說話之間在鏡前照了好久,換著角度來。

長野英樹也不急躁,就在旁邊等著,連話都不說的。

「不錯。」中村由紀夫越看越覺得滿意。

「不錯,那就留著吧。」長野英樹只是淡淡地說道。竼

中村由紀夫很是自然地垂下手臂,完全沒有摘除金錶的樣子,也沒有去付賬的打算,只是笑看著長野英樹:「長野社長還是一如既往的慷慨啊。」

長野英樹沒有對中村由紀夫的恭維有一絲表示,只是淡漠地問道:「中村先生,全日空45號航班的事情弄清楚沒有?」

「差不多吧。」中村由紀夫打了個哈欠:「最近為了這件事熬了好幾次夜,到現在才算是稍微輕鬆些,長野社長有興趣?」

「去車裡說吧。」

長野英樹率先出了錶店,中村由紀夫也緊跟而出,店員知曉那塊金錶就在中村由紀夫手腕上,但是並沒有任何阻攔。

在店外不遠處停著長野英樹的豪車,兩人落座後排。司機相當識趣,看到長野英樹和中村由紀夫一齊坐進來,當先就問了一句:「社長,我出去看著?」

長野英樹嗯了一聲,司機馬上就自覺地離開了,就站在車子三四步遠的地方。竼

「長野社長,你的人都是這麼機靈的嗎?」

長野英樹淡淡道:「剔除不機靈的,剩下的就只剩下機靈的了,這不是很簡單嗎?」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官方機構可不能隨意換人,經常下面盡是些蠢笨如豬的傢伙,還奈何不得。」

「中村先生,你是忘了剛才說的話了?」

中村由紀夫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所感慨而已。全日空45號航班的事情嘛,說複雜倒是也不復雜......」

說著,中村由紀夫開始給長野英樹講起到目前為止JCAB所調查來的內容。雖說這些東西后面是要向民眾公開的,但是在這個時間點還是屬於保密的,可在長野英樹面前,中村由紀夫沒有半點兒保留。

從兩人相處的神態方式來看,似乎這種「合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明顯是駕輕就熟了。竼

正如中村由紀夫所言,全日空45號航班的劫機事件雖然過程跌宕起伏,但是以第三者的視角講起來並不複雜。由於作為事件主體的徐蒼幾乎沒有任何隱瞞,他所說的內容跟日本民航局JCAB掌握的東西吻合得很好,這就大大降低了日本民航局調查的難度。

這才過去幾天,JCAB那邊就基本理清了前因後果了。

大約四十分鐘後,中村由紀夫才算是將全日空45號航班劫機事件給大概講完了。這四十多分鐘基本全是中村由紀夫一個人在說話,搞得他

說下來很是口乾舌燥。

「照你的意思,徐蒼不僅僅處理了大部分事件,最後甚至決定犧牲自己來爭取乘客撤離的時間?」

中村由紀夫嗯了一聲:「我們檢查過了,外流活門的直流驅動器的確出現問題了,這跟徐蒼反饋的內容是一致的,而且有當班機長的口述,可信度極高。」

「可信度極高......」現在日本民航局還沒有釋出最終事件報告,所以即便是再篤定的東西也不能用肯定的句式來形容,但是中村由紀夫用可信度極高來表述基本就相當於板上釘釘了。

可一想到這個情況,長野英樹就覺得胸口升起一股子邪火,一腳又是踹到前面座椅的椅背。如此突然的變化嚇了中村由紀夫一跳,他著實沒想到長野英樹會有這樣的反應。竼

「長野社長,你這是?」

長野英樹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恨恨道:「多麼合適的人選啊,簡直就是完美契合我的設想。啊啊啊,可他為什麼就是要拒絕我呢?」

在長野英樹看來,徐蒼提出購買百分之一A類股票的要求跟直接拒絕也沒什麼區別了。因為,日航的董事會沒有一絲一毫答應的可能性。

長野英樹是看過徐蒼那神乎其神的操縱藝術的,而徐蒼最後犧牲自己,挽救他人的舉動簡直就是最優質的宣傳材料。這種條件下,長野英樹自覺可以將徐蒼打造成一個完美的人物標識,這不比那些明星更有辨識度,更能代表日航的形象?

長野英樹相信,徐蒼就是他所設想的日航代言人的最合適人選。可徐蒼似乎對此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這讓長野英樹越想越覺得生氣。

「人選,什麼人選?」中村由紀夫奇怪道。

長野英樹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最近國內市場,全日空追得厲害,我們想要更換一下代言人。你難道不覺得徐蒼非常合適嗎?專業,形象極佳,還具有犧牲精神,簡直就是極其人類各種美好品質的形象。」竼

「這樣啊。」中村由紀夫大約能夠理解長野英樹的意思了:「不過,長野社長,你或許應該感覺到慶幸。」

長野英樹挑了下眉毛:「哦,什麼意思?」

「徐蒼不會成為英雄,我們也不會允許他成為英雄的。所以,長野社長你的設想應該也只會是設想而已。」

長野英樹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兩三秒。但是,以長野英樹的見識,不過是在瞬息之間就理解了中村由紀夫的話。不過,即便是看慣了陰謀詭計的長野英樹也對中村由紀夫或者說整個JCAB的椅子感覺到震撼,他確認了一遍:「可是,徐蒼在全日空45航班的表現不是很完美嗎?」

「完美?人類不相信完美,他們只會熱衷於找尋英雄的傷口。」

長野英樹思索了片刻,還是無法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但是徐蒼並沒有那種傷口,他的表現就是完美無瑕的。低空掠行,穿過東京灣大橋的橋洞,這種操作,世界上有幾個能做到的。」

「我說是技術上的問題了嗎?」中村由紀夫笑道:「不用他在技術層面上有什麼問題,那反而是曲高和寡。對於一個人最大的審判從來不是法律,而是道德。」竼

長野英樹眉頭緊蹙:「不應該啊,徐蒼最後可是犧牲自己,成全其他人的撤離,這在道德上都有可以挑刺的點?」

「犧牲自己的聖人,如果實際上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屠夫呢?」

長野英樹深深地看了眼噙著微笑的中村由紀夫:「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可僅僅是聽到現在,你就讓我感覺到噁心了。」

「那我對此感覺到抱歉。」中村由紀夫嘴上這麼說,但是不管從表情或者神態上,卻沒有任何反省的樣子:「不久之後,將會有一段

錄音公佈,東京灣上的英雄最終只會成為人人唾棄的劊子手。到那時,長野社長會無比慶幸於你我二人之間牢固的合作關係。」

長野英樹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從他的表情來看,這件事似乎只是中村由紀夫一人在感覺到愉悅,至少中村由紀夫所言的慶幸並未在長野英樹臉上看到。

「徐蒼的事情暫且不提了,這次過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長野英樹的語氣逐漸轉為凝重,甚至那表情之間已然隱現出些許猙獰:「我收到訊息,下一批新增的歐洲官方航線的優先選擇權給了全日空?我想知道,這是真的,還是訊息傳遞有誤。」

「這個......」前一刻臉上還噙著淡笑的中村由紀夫瞬間凝固住了表情,他能感覺到長野英樹在這件事上的在意,下一批新增的歐洲官方航線的優先選擇權的丟失已經觸及到日航的底線了,至少比徐蒼的事情更讓長野英樹感覺到憤怒。竼

長野英樹下巴揚了揚:「中村先生,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相信你是懂這個道理的。」

一想到自己近幾年接受的長野英樹各種各樣的賄賂,中村由紀夫就只能無奈地給長野英樹透露了些許訊息:「此事當真。」

「該死!」長野英樹陡然暴喝:「歐洲航線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先挑選的嗎?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面對暴怒的長野英樹,中村由紀夫嘆息道:「長野社長,現在不是以前了,沒有任何政策或者條例規定在國際航線上,日航還享有壟斷權。自從十多年前改制以來,我們只是借鑑於此前的習慣而繼續傾向於你們,但不代表這具有任何強制性。關於這一點,相信長野社長該有清晰的認識才對。」

「我不是在這裡聽你講政策與條例的,任何習慣上的改變都會存在其源動力的。」長野英樹眯起眼睛:「這是你們對全日空在東京灣迫降上的獎勵?」

講道理,從結果論上來說,全日空45航班的東京灣迫降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成功。JCAB因此對全日空進行獎勵,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這個原因,長野英樹反倒是稍微能接受一點的。

畢竟,這種屬於極其罕見的個例。他一萬個不相信全日空後面還能來一次東京灣迫降。竼

如果僅是個例,這屬於長野英樹的容忍範疇。

不是說長野英樹過於敏感,而是他理解現在日航唯一的強勢所在。現在日航已經不可遏制地衰落,至少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能延遲這個情況的發生就屬於謝天謝地了。

但是,之所以日航還能給予至少明面上的強勢,其原因就在於日航在國際航線上的優勢地位。這才幾年?全日空就已經快趕超日航了。要是國際航線還受不住,那日航就是斷了最後一口氣,此後就是如滑坡一樣的崩潰。

國際航線就是日航的底線,不容有失。

不過,很快長野英樹就發現問題所在了:「不對啊,東京灣迫降是徐蒼完成的,跟全日空也沒關係啊。」

中村由紀夫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長野社長,這件事已經是定下來了,你不用去糾結了。而且,我覺得這個情況以後應該是不會發生了。」

中村由紀夫可不敢將長島局長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長野英樹。在JCAB局長眼裡,日航已經是江河日下,反倒是全日空蒸蒸日上。至少在長島堅直心中,日航和全日空之間的份量似乎開始調轉過來了。竼

沒錯,這次因為對羽田機場安全漏洞的保密的需求,長島堅直局長選擇與全日空合作。看似被迫,實則也是長島堅直順水推舟,開始逐漸與全日空緩和關係的標誌。

畢竟,此前因為JCAB過於偏袒日航,跟全日空的關係一直不太好。

羽田機場安全漏洞是完

完全全的個例,但是日航的衰落和全日空的崛起卻是鐵一般的事實。有了這次歐洲航線優先選擇權的易主的事例為開端,此後越來越多的雙發合作絕對是有可能發生的。中村由紀夫所說的「應該是不會發生了」,完全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過,為了安撫長野英樹,中村由紀夫也只能這麼做了。

長野英樹一雙眸子就跟鷹隼一般,雙方對視,看得中村由紀夫心裡發虛,不自覺地躲避了長野英樹的目光。

光是這個微小的舉動就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

長野英樹長出一口氣:「我可以相信你嗎?」竼

中村由紀夫立時換上一副難看的笑臉:「這是當然的,畢竟日航還是國內民航的中流砥柱。」

「不過,看起來有人開始不這麼覺得了。」長野英樹沒有繼續往下說了,只是看上去有些悲哀,但是他的情緒控制能力很好,那種落寞感只是出現了一瞬,之後就被完美地隱藏掉了。

「走吧,今天不太順路了。」

中村由紀夫一怔,立時會意,自己離開了車子。

沒過兩分鐘,中村由紀夫站在路邊,望著遠去的豪車,嘴角掀起一絲嘲弄的弧度:「憤怒卻無力?嘖嘖嘖。」

在車裡,長野英樹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彷彿雕塑一樣的長野英樹,嚥了下口水,這種死寂的氛圍實在是太難受了。

突然間,久未行動的長野英樹稍稍動了一下,他抬了下眼皮,陡然發現司機在看自己。竼

換作以前,他怕是至少要冷嘲熱諷一番,這現在他連火氣都升不起來了,最終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幫我聯絡一下徐蒼。」

......

翌日清晨,徐蒼打著哈欠,就披了件便裝,頭髮也沒有整理就悠哉悠哉地去了食堂。

當然了,對於一向喜歡賴床的徐蒼來說,早餐通常是不存在的,在他的生命裡,只有早午餐這個概念。

不過,徐蒼過來的時候才十點,食堂師傅還沒有準備午飯。好在徐蒼也不是那種講究人,讓師傅下了碗麵條,然後去角落處拿了份今天的報紙,方便吃麵的時候消遣一下。

在這個時代,娛樂手段還比較匱乏,也就是能看看報紙了。

這邊的食堂師傅是徐蒼特意從劍川市的幾家酒店僱來的,其中一個還能做維揚菜,這也算是徐蒼的一點兒小私心了。竼

維揚菜師傅的手藝很不錯,給徐蒼下了碗清湯麵,清清爽爽,很是符合徐蒼的口味。

不過,洱海這邊食材不算豐富,至少是對維揚菜來說是這樣的。所以,徐蒼也不能過分地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偶爾吃一下家鄉菜就算不錯了。

這邊剛是嗦了一口,突地,徐蒼的目光放到了報紙頭版左下方的一塊區域上,裡面介紹了木華航空終止與韓亞航空在國際航線上的合作,轉而與大韓航空簽訂新合同的事情。

「上新聞了?」徐蒼吃麵的動作都停下來了。這份報紙可不是什麼小報,國內知名度還是很高的。徐蒼讓馬誠把這件事搞得大一些,沒想到能上這種級別的報紙。

不用想,在韓國報紙上,馬誠肯定也是下了功夫的。而且,大韓航空本身就與韓國報業有比較深的合作,這種利己的訊息不得賣命的大肆宣傳?

徐蒼想了下,放下筷子,還是決定給馬誠打過去一個電話。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上馬誠的確是出了力的,而且還不小。

拿出手機,找出馬誠的號碼,徐蒼打了過去。很快電話就接通了,對面傳來馬誠懶洋洋的聲音:「徐蒼,最近你這主動找我的頻次有些高啊。」竼

這語氣之中有些調侃,徐蒼跟著笑了起來:

「我剛看報紙了,我跟你說的那事兒上報紙了。」

「看見了?」馬誠呵呵笑道:「還是花了些功夫了,可還滿意?韓國那邊我知會了大韓航空,他們會負責在韓的訊息宣傳的。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利好,而且可以打擊到韓亞航空,他們一定會盡力的,我就不摻和了。」

「沒事,韓國那邊就交給大韓航空吧,他們估計做得比你賣力多了。」徐蒼笑道:「這次事情,我會記著的。」

「有你這句話,我可就放心了。當然了,就算你不記著,我也會找機會讓你想起來的。」以馬誠的性格,說出這番話倒是正常,只是馬誠的語氣似乎並不太在意,畢竟這件事上,木華航空其實是獲利的,並非單獨意義上地在幫徐蒼,更像是順水推舟。

「沒事,後面有的是合作的機會。」徐蒼道。

忽地,在提及大韓航空後,徐蒼想起來一件事:「馬總,你們公司那個樸得圭後面怎麼說了?」

樸得圭是木華航空安監部的一個領導,韓裔。此前因為徐蒼為了避免釜山空難而強行將他換下,原本他應該是那次航班的機長。就是那次,樸得圭還去馬誠辦公室鬧了一陣。只不過後面馬誠還是把他換下了,之後徐蒼就沒有在意這人了。竼

結果,今天說起來大韓航空,徐蒼腦海中的某些記憶就被啟用了。

「他啊,走了。」馬誠隨意道。

「走了?」徐蒼一愣:「怎麼死的?」

「不是,不是,不是那個走了,就是......離職了,跳槽了。」

徐蒼略有些尷尬:「哦哦哦,不好意思,有些理解錯誤。去哪兒了,知道嗎?」

「回去了唄,回韓國了。」馬誠道:「我聽說他好像去了大韓航空。」

「你說什麼,他去了大韓航空?」竼

馬誠嗯了一聲:「怎麼了?」

徐蒼沒有回答,他腦海中的某些記憶不僅僅是被啟用了,而是徹底清晰起來了。

「樸得圭。」徐蒼以一種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大韓航空8509號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