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們跟木素父女是圍坐在一起吃飯的,莊佑傑臉上的焦躁都快要溢位來了。

木素忍不住問他,“你也不舒服嗎?”

梁垣雀在飯桌之下悄悄踢了他一腳,示意他穩住,面兒上對木素說,“大叔,我哥很挑食,估計是飯菜口味兒沒吃慣。”

莊佑傑也連忙跟著解釋,“對對對,我只是吃不來很鹹的。”

阿世婭還很疑惑地咂了咂嘴,“嘶,不鹹啊,你口味這麼淡嗎?”

“嗯,我小時候吃鹹魚頭齁著過,留下了後遺症。”莊佑傑張口就來的本領是越來越熟練了。

“後,後遺症?”阿世婭顯然是不明白這個詞。

木素敲了她腦袋一下,“行了,別打聽了,好好吃飯。”

差不多過吃完的時候,梁垣雀藉口要上廁所,阿世婭下意識地吐出一句我帶你去,接著又紅著臉坐下了。

“茅廁在後院,很好找的,你自己去吧。”

梁垣雀看了莊佑傑一眼,後者立馬放下了筷子,“來,我扶著你。”

木素看著他們兩個,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有所懷疑,梁垣雀立刻就解釋,

“我出恭的時候容易頭暈,沒人扶著的話會一屁股坐茅坑裡的。”

阿世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木素也打消了疑心,舒展開了眉頭。

木素醫館的後院並不大,有一個半露天的廚房,廚房裡還升著一盞小藥爐,看來阿世婭就是在這兒熬藥。

廚房的對面就是茅廁,有些簡陋倒也夠用,梁垣雀一進去就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哎不是,你來真的?”莊佑傑看著他的模樣,挺不好意思的。

“廢話,我從昨晚到現在又喝藥又喝水,早就想上了!”梁垣雀鬆開了腰帶。

“可是,要不,那個我……”莊佑傑一時間語無倫次,他還沒習慣看著別人在自己面上出恭。

但是他要躲出去的話,肯定會引起木素的疑心。

梁垣雀倒是很坦然,“都是爺們兒怕什麼,你要不好意思就抬頭看天。”

莊佑傑聽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著簡陋的茅廁屋頂,頂部的稻草很悉數,有很多束日光從縫隙了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

這陽光燦爛的畫面還挺美,如果這裡不是臭烘烘的茅廁的話。

身邊的水聲停了,莊佑傑轉過頭來,梁垣雀已經在繫腰帶了,“想說什麼快說,我看你要憋死了。”

莊佑傑立刻擺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你猜我們剛剛在買飯的路上碰見誰了?”

梁垣雀衝著他微微一笑,“你猜咱們長時間不回去木素大叔會不會過來?”

莊佑傑知道他這是在催著自己快說,就不再賣關子,“我們在街上碰見了一個別著小白花的女人,阿世婭說她就是扶沙!”

這對於梁垣雀來說果然是個非常有用的資訊,他趕緊問,“然後呢?”

“我就隨便跟阿世婭聊了幾句,就套出來扶沙的家就在大酒樓附近!”莊佑傑很激動,又是一臉要誇獎的表情。

梁垣雀拍了拍他以示鼓勵,“幹得漂亮,真是瞌睡送枕頭。”

既然之前的旅行客是住在她家,很有可能王明也在她那裡住過,梁垣雀開始盤算著怎麼找機會摸去扶沙的家。

不過莊佑傑只是找出了一個大約的方位,這裡的木樓簡直可以說是樓挨樓,想準確的找到……

梁垣雀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得跳到房頂上一家一家的偷看吶。

這活兒幹起來麻煩又噁心,待會兒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再從阿世婭那裡套出一些扶沙家的特徵吧。

為了不讓木素起疑心,他們兩個沒敢多留,很快就回來了。

下午的時候,梁垣雀被木素摁在床上,又是一通檢查。

木素的治病方式跟傳統的中原中醫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

他主要以切脈和觀察為主,還拿出了一種竹製的空管兒器具放在梁垣雀的胸前上聽裡面內臟的聲音。

“你的心臟也有些問題。”木素做出了判斷。

梁垣雀倒是很坦然,就由得他去查了,反正不管他怎麼查,自己身上的病是少不了。

“肺部的問題也挺嚴重的,所以你才會總是咳嗽。”木素越檢查,眉頭就越皺。

“你這是先天的嗎?”他忍不住問梁垣雀。

“啊,是的呀。”梁垣雀點點頭。

這下木素的眉頭是越皺越緊了,“怪了,這也太奇怪了,你的全身經脈和內臟感覺不像一個年輕人,倒像是一個衰老中的,呃,也不能說是老年人。”

梁垣雀的身體狀況,簡直是挑戰到了木素的醫術極限。

最後木素實在是沒辦法了,像是被打敗了一樣,洩了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阿爹當初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梁垣雀跟莊佑傑的說辭都一樣,都堅稱自己當時年紀太小了,什麼都不記得。

木素有點著急,“那你們家裡當初總得有個大人在吧?”

“有倒是有,”梁垣雀拖長了語氣,在木素期待的目光說,“但人已經不在了。”

看著木素一臉難辦的表情,梁垣雀故意問,“大叔,我是不是沒救了?”

這番話激起了一個醫者的鬥志,尤其是一個非常崇拜自己阿爹,繼承了先輩衣缽的醫者。

木素重新鼓起了勇氣,夾著醫書轉身上樓,“再給我點時間,我阿爹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到!”

時間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木素還是一副閉關修煉的模樣,阿世婭想去敲門請示晚飯怎麼吃,但是被莊佑傑攔下來了。

因為用梁垣雀的話說,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只要木素不出面,阿世婭他們是很容易就能搞定的。

“阿世婭姑娘,我們晚上出去吃吧,就是那個大酒樓,我請客。”莊佑傑對她說。

阿世婭擔憂地看了一眼木素緊閉的房門,“那我阿爹……”

“我們吃完給他打包回來不就成了,他現在在做研究,我們不能打擾他。”

阿世婭逐漸被他說動了,寫了張紙條留在了一樓的桌案上,跟著他們去了大酒樓。

剛剛入夜的水寨很是熱鬧,由於外面很長一段距離廢棄木樓的防護,外面是一點也感受不到裡面的繁華的燈光。

大酒樓里人來人往,看上去比白天更紅火,梁垣雀幾人走進去,引得附近的水寨人頻頻側目,甚至小聲地議論紛紛。

阿世婭挑了二樓一張靠窗的桌子,從這裡往下看去能看到水寨的大部分風光。

正因為如此,在等待上菜的功夫,梁垣雀從窗戶裡看到了一個耳邊斜帶小白花的女人走了過去。

這大概就是一直存在於別人講述裡的扶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