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張昊徹底崩潰。

他伸出手,拼命拍打著房門,然後又瘋狂拉扯著門把手。

「開門!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我不要在這啊!」

可回覆他的,只有魏玄衣冰冷的聲音。

「如果門被你拽壞了,你這輩子都出不去,我說的,你試試?」

如果這話是顧淵或者孔白禾說的,或許張昊還不會當回事,他也知道這些人都是鎮妖司的人,難道還敢對自己這個普通人做些什麼不成?

可現在,說這話的人是魏玄衣,從一開始,他就看出來對方看他是各種不順眼。

這下,張昊也不敢再鬧出什麼動靜了。

等他慢慢轉臉,看到身後的女孩時,又被嚇得直哆嗦,身體緊緊貼著門,生怕對方會對她做些什麼。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得現在這樣的處境。

為什麼?

為什麼這些鎮妖司的人,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直接將這個妖怪弄死呢?

偏偏現在還要將他們關在一起。

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先前說了那些話,對方也知道,鎮妖司的人是自己引過去的,現在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還傳來了女妖的聲音。

「張郎……」

聽到這個聲音,張昊立刻被嚇出一聲尖叫,他的臉都和門貼在了一起,身體不停發抖。

「別殺我!不要殺我!我錯了,嗚嗚嗚我錯了,我不是人!」

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時,張昊更是轉身直接衝著對方跪下來,腦袋不停撞擊著木板,眼睛都不敢睜開。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錯,別殺我……別殺我!」

望著張昊此刻顫抖的身體,女妖蒼白的臉上滿是絕望。

她往後退了一段距離,依靠著牆慢慢坐在地上。

「張郎,其實,你不用這麼害怕我,更不需要讓人來抓我,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了,討厭我了,你可以跟我說,我會走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女妖輕聲說道。

張昊還在不停用腦袋杵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的話。

女妖望著張昊此刻的模樣,嘆了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她現在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失望。

接下來,時間就彷彿靜止了一般,女妖還坐在地上,而張昊則是保持著磕頭的姿勢,半天都沒動一下。

與此同時。

原本陷入入定狀態的顧淵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孔白禾。

「差不多了,門開啟,把他們放出來吧。」

孔白禾笑了一聲,說道:「你真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這段時間在做什麼?玩嗎?」顧淵沒好氣道。

完成突破之後,對於陰神的掌控力又提升了不少,此刻他就算是坐在外面,也能清晰看到辦公室裡面的情況。

「對了,等什麼時候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出一趟海。」顧淵拍了拍屁股說道,「上一次去,發現了一個好地方,能夠幫你們提升實力。」

孔白禾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當察覺到顧淵和自己之間的差距慢慢被拉開後,孔白禾就已經有些著急了,現在聽說有提升自身實力的辦法,當然是欣喜的。

他希望的是,自己可以成為與顧淵抵背而戰的戰友,而不是成為對方的拖油瓶。

「咦?」顧淵突然看向孔白禾,問道

,「你怎麼還不感動到熱淚盈眶?」

「愛帶不帶,不帶我去拉倒,多稀罕。」孔白禾黑著臉說道。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心裡要說不感動也是假的。

只是,面對顧淵,他實在是沒辦法說出那種肉麻的話。

孔白禾也沒有多問,立刻朝著辦公室走去。

周禛則是湊到了顧淵跟前,叉著腰問道:「怎麼說?那妖物沒問題?」

「沒問題,反正她沒有任何殺心,將他們關在一起都沒準備弄死那個男的。」顧淵說道。

「嘖,你這是在考驗她啊!」

「沒辦法,對待妖物,還是得小心謹慎的。」顧淵認真說道。

周禛輕輕點了點頭,對於顧淵這種態度還是非常滿意的。

不管怎麼說,這小子是越來越成熟了。

「但是話說回來,你就不擔心,那妖物真打算對張昊做些什麼?」一旁的魏玄衣詢問道。

顧淵瞥了她一眼,開玩笑道:「那也沒什麼吧,這不是合你心意嗎?反正你看張昊也是各種不順眼,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

「那能一樣嗎?」魏玄衣說道,「他死不死的,和我毫不相干,我就是覺得那個女孩挺可憐的,如果她真的殺死張昊,我們不也得殺死她嗎?」

顧淵一開始也就是和魏玄衣開著玩笑,但是聽到這裡,他的神情也嚴肅起來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真的殺死張昊,那她被處死,也是罪有應得了,我們沒辦法為她開脫,也不能認為張昊就是該死,我們可以容納妖族生活在我們的生活中,可前提是,對方得絕對無害。」

魏玄衣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再說了,張昊也不會死的。」

「哦?」魏玄衣意外道,「難道你在外面也能阻止?」

顧淵笑了笑,沒有說話。

「切,故弄玄虛。」魏玄衣翻了個白眼。

就在這時,女妖和張昊已經被帶了出來。

「你可以走了。」顧淵指著張昊說道。

「我……我這就可以走了?」張昊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們不是還要詢問我,給我做筆錄什麼的嗎?」

「不用了。」顧淵平靜說道。

此時的張昊當然沒想到,顧淵將他帶回來的原因,就是要完成一次釣魚執法,而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已經完成了任務。

張昊也不是那種好奇心特別旺盛的人,當得知自己可以離開時,立刻如釋重負,趕緊在孔白禾的帶領下下了樓,然後離開咖啡館。

而此時,女妖也站起身,試探著看向顧淵。

「那……我可以走嗎?」

「你還得等等。」顧淵喝了口茶說道。

女妖立刻緊張起來了。

雖然先前在北明巷的時候,顧淵並沒有對她做些什麼,可不代表接下來也是如此。

魏玄衣看了看她,說道:「不用緊張,如果你想要活著,就需要一個合法身份,在此之前,你得配合我們的詢問,明白嗎?」

女孩雖然不太明白其中意思,但是對於魏玄衣,她還是非常信任的,於是趕緊點點頭。

「配合,我一定配合!」

顧淵點點頭,讓她先坐下來,隨後,拿來一張表格。

「對了,從哪開始來著?」顧淵看向不遠處的周禛。

妖物登記合法身份的流程還是複雜的,顧淵還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只得求助場外觀眾。

周禛嘆了口氣,走到跟前,擺擺手,示意顧淵讓開。

他望著面前的女妖:「姓名。

女孩的眼神先是有些茫然,可等回過神來,趕緊說道:「白白。」

「哈?」

「我就叫白白,一直都叫白白。」

周禛嘴角抽了抽,不過考慮到對方剛剛化形,也不覺得奇怪了,於是又問出下一個問題:「科屬。」

「啊?」

周禛只好和對方解釋科屬的意思。

「哦哦……那我是靈兔,我們是靈兔一族。」說到這,叫白白的女妖神色突然黯淡下來,「但是我們這一支,只剩下我一個了……」

「嗯?怎麼了?」周禛疑惑道。

「死了……都死了,爸爸,媽媽,哥哥,妹妹……都死了,只有我跑了出來……」白白的眼神空洞,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痛苦起來。

顧淵微微一怔,不由望向周禛。

周禛同樣臉色凝重。

「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怎麼死的……」白白就像是魔障了一般,不停重複著周禛的問題,表情變得更加痛苦,一雙眼睛也再次散發著紅光,「我想不起來了……他們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

望著白白此刻痛苦的模樣,周禛的身體不由往後面靠了靠。

確定對方沒有暴走的意思後,才安慰道:「不用著急,想不起來,暫時就別想了。」

只是周禛的話,並沒有將白白從這種痛苦的情緒中拽出來,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大,周禛已經站起身,做好應對準備,突然,白白站起身,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幾分猙獰,發出了一聲嘶吼。

「冷靜下來!」周禛大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滿臉痛苦的白白突然身子一軟,往後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魏玄衣距離她最近,倒是有機會接住,可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導致反應慢了半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周禛的身上。

「周大哥,之前也沒聽說,你還有這種能力啊?」

「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武者,沒想到,你還是個超凡啊?」顧淵衝著他也豎起大拇指。

周禛哭笑不得,趕緊讓魏玄衣先將白白送到後面的房間裡。

等人走後,孔白禾皺起眉頭。

「看來,這個女妖物的記憶出現問題了。」

「這是化形妖的後遺症?」

「以前沒聽說過。」

「對了,靈兔一族,是什麼?」魏玄衣突然問道。

「這個,得去問問洛音了。」顧淵說完,眉頭也擰了擰,「問題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將白白它們這一支給一窩端了,是比它們更強大的妖族,還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