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威家是魯班一支的後人。

他家中藏有魯班書,原可以憑此書獲利,但父親說靠魯班術賺錢,就必要“缺一門”。

就是所謂的“鰥寡孤獨殘”必中一門。

所以並不讓魯威讀此書。

但簡單的魯班術父親也教了一些給他。

所以在聽到四個轎伕,帶著新娘子本人都是八字全土的命格之後,魯威突然就想到了父親曾經給他說過的一個術法。

“打生樁”。

魯班書中曾說,在一個地方動土就是對地底下的亡靈不敬,也就是破壞了風水。

所以要想要工程能夠順利進行,就得抓一兩個童男童女打在地基裡面,算是給地底下的亡靈獻祭。

這樣工程就能夠順利進行。

但若是建橋就不一樣了。

橋在水上,土能克水。

若想這橋搭建順利,就得選擇五個土命八字的人澆灌到橋基底下。

最好一女四男,都要童子。

孫鳳雲,土命童女。

四個轎伕,又皆是土命童男……

怎麼會這麼巧?魯威越想越害怕,冷汗很快就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

另一邊,九龍鎮上。

吳良新正帶著數十號體格健碩的家丁等在鎮子口上。

眼瞅著馬上就要到午時,卻還不見喜轎過來。

吳良新有些著急。

“哎呀,怎麼還沒到。”

身旁一個乾瘦的中年人淡聲道:“別急,我方才已經算過了,他們很快就會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有大師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吳良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總算是稍微安了一點心。

他家祖上一直就在九龍鎮上生活。

祖輩也是在九龍鎮上發家,對這片地方有著十分深刻的感情。

但九龍鎮不像東旗鎮,這裡阡陌交通並不發達,要想和外面溝通起來,要麼就是渡船,要麼就得是繞行一段很遠的山路。

想要讓鎮子發展起來,就必須得建橋。

吳良新自己也有生意想要對外發展,於是首先提出建橋一說,並且主動拿出了不少錢。

靠著他的遊說,九龍鎮上其他的幾個鄉紳也同意出錢建橋。

原以為等到橋建好了,便能讓九龍鎮發展的更好。

卻不料,這橋建的十分的不順利。

明明找的很有經驗的建造隊,可等到橋蓋好了,吳良新來看的時候,卻發現這橋傾斜的很嚴重。

發了通火叫拆了重新建,可橋墩弄好了,建橋面的時候,橋墩卻又無故塌陷,幾個工匠差點沒跑掉。

然後又是各種各樣的問題,人傷了好幾個,可橋就是建不起來。

吳良新作為建橋一事最初的籌辦人,眼瞅著錢花出去無數,還沒有結果。

他十分著急,於是便聽從一個工匠的建議找了風水先生來看。

此時,他身邊站著的這個便是花重金找來的風水先生。

先生到場堪輿一番之後,便給出了“打生樁”的建議。

打生樁吳良新其實聽說過。

但用土命的新嫁娘和四個土命的轎伕一起打生樁,他卻是第一次聽。

風水先生說,因為他們鎮子上這條河裡的亡靈比較多,普通的童男是壓不住的,要想要這橋建好也能一切順利,就只能找全土命的五個人。

於是,吳良新便出此下策,以獨子娶親為由,找到了符合八字全土的孫博淵的女兒孫鳳雲。

並說家中規矩如此,叫孫博淵找了四個全土命格的轎伕。

那老頭子為了讓女兒嫁入高門,也很快將這件事情辦得妥妥帖帖。

至於新嫁娘和送親隊伍為何一起消失不見,吳良新也早做好了應對準備。

從東旗鎮到九龍鎮這一條山路上曾經出現過山匪。

等到孫家人找來的時候,他只要一概推到山匪身上便是了!

……

萬分焦急的等了一個上午,吳良新的心起起伏伏,終於在看到了喜轎隊伍的那一刻落了地。

“都給我預備好!”

他朝身後家丁揮了揮手。

幾個家丁齊齊應聲,然後拿出一早就預備好的麻繩和水銀。

就等著這轎子離得近了,好將這五個人一起捆了,灌了水銀,一起給楔入橋底下去……

-

畢竟自己的猜測實在駭人,魯威並沒有對任何人說。

但他一路都非常小心的觀望著。

並在即將到達九龍鎮鎮口的時候,和前面一個轎伕換了位置。

那轎伕當是他想露個臉等主家多給些錢,還有些不樂意。

還是魯威一通好求,才換了位子。

離九龍鎮鎮口已經很近了,遠遠已經能看到鎮門口的牌樓了。

而牌樓下面赫然站著一群男子。

前面那個穿著富貴的應該是吳家的主君,可他身後為何會站著一排身穿黑衣的壯碩男子。

哪有人家接親是這樣的陣勢,連一個婦人都看不見。

魯威心臟撲通撲通跳的更快。

轎伕們哎呦哎呦號子喊得很亮,就在離鎮子口不足百米的地方,魯威眼皮一跳,終於發現了不對。

他看見了那幾個黑衣男子手裡拿著的麻繩了!!

不對!!

“快跑!他們要拿我們打生樁!”

他停下腳步,朝著身邊幾個同伴高聲喊道:“我自幼學過些魯班術法,知道五土格局是為了建橋打生樁用的!他們要把我們灌到大橋底下去!”

這話說的太突然,幾個轎伕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但轎子裡的孫鳳雲聞言,也跟著魯威道:“他說的對,我們快跑!”

說完,她掀了蓋頭便從轎子上跳了下來。

腳上的鞋子太別腳,她便將鞋子也脫掉扔了出去。

她當然不懂什麼魯班術法。

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她從沒見過誰家接親會是一幫穿著黑衣服的男人來接新嫁娘。

那裡面連新郎都看不見,這太奇怪了。

加之從小與魯威相熟,她知道魯威從來不是個說大話的人。

他既然說他們是要拿自己打生樁,她便也相信。

新娘子都掀了蓋頭跑走了,幾個轎伕就算是不相信魯威,但看到吳家拿著麻繩追上來的幾個家丁,也意識到不妙,趕忙跟在二人後面跑了起來。

孫鳳雲到底是姑娘,跑不快。

魯威見狀,便將人給托起來直接扛到了肩上,大頭朝下。

“你看著點後面!”

另一頭,見這幾個到嘴的獵物突然都朝回跑,吳良新急起來。

他朝身後一揮手,高喊道:“快追,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別急。”身旁那個乾瘦的中年男人此時終於開了口。

他從袖口掏出一張符籙,瘸著腿朝前邁了一步。

緊接著他手中符籙一擲,飄忽著直飛到眾人最前。

符籙落地,飛速變大。

一張由符籙製成的紙牆赫然就立在了魯威面前,攔住了眾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