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穴中,阿姆利特被綁在柱子上,恐懼的大口喘息著。妮塔正處於腎上腺素大幅波動的暈眩之中,全身都在顫抖。

宋文彬看著手邊的小剃刀,腦子有點暈,算上印度他已經去了七個國家了,他感覺自己就算再去七個國家,也不可能再遇見這種荒唐的情況。

在場的幾十名海吉拉默不作聲的期盼看著這位國外來的新入夥的姐妹,希望她能夠做到她們也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宋文彬不可能做到這種事,這種不帶保護措施的取高行為,別說是他了,只怕明朝最嫻熟的淨身師傅也不敢這麼亂來。

“你覺得我們不敢做嗎?”

賈瑪姬對妮塔說道:“沒錯,或許我們怕你,但是我們還有外國來的海吉拉朋友,她們可不怕你。”

妮塔聞言,呼吸再次顫抖,瘋狂的遭遇已經讓她幾乎喪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她磕磕巴巴對低著頭的宋文彬說道:“喂…..海吉拉,我奉勸你不要亂來啊,如果你還想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生存的話…..”

宋文彬一動不動,他聽不懂妮塔的話,但能從她的語氣中覺察到對方大概到意思。

“來吧,沒事的,姐妹。”

賈瑪姬居然還在安慰他,“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希望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海吉拉,不是嗎?”

宋文彬看著賈瑪姬的眼神,看到了她眼神中的一絲緊張,心裡嘆了口氣。想來這位海吉拉之母並不是真的想取走阿姆利特的高,她的膽子或許還沒有大到這種地步,因為這對她幾乎全無好處,這次突如其來的行動,在宋文彬眼中更像是一次恐嚇,一次無可奈何的威逼。

只是,這卻把他架到了火上。

“哈…哈哈…”

見宋文彬遲遲不動彈,妮塔喘息著笑了起來,神經質般的說道:“海吉拉…你敢騙我…嗯?你哪來的外國友人,就你們這群臭狗屎也能認識什麼外國人…嗯?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還不快放開我們…..說不定我會看在你們識相的份上,少判你們幾年…..”

賈瑪姬握緊了拳頭,她含恨一把扯掉了宋文彬頭上的罩布,厲聲說道:“瞎了你的眼!這膚色,這面相,不是外國人是什麼!?”

宋文彬欲哭無淚,他絕望的低著頭,不吭聲,也不看妮塔。此刻發生的一切已經超過了他二十六年對人生的全部理解。現在的他只能一動不動,以祈求可以靠裝死來矇混過關。

但…顯然,他的髮型,他的身材,他的腦袋的形狀,就像在加爾各答的監獄裡妮塔瞬間認出他一樣,在經歷了庫拉帕帕拉的牛雪節之後,只怕他化成灰,這位印度黑粉也能在一瞬間認出他來。

帶著巨大的錯愕和難以置信,妮塔莫漢喊出了那個詞。

“y...yan…?????”

此刻發生的一切是如此如真似幻,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認知範圍。

一旁的阿姆利特也呆住了,在聽妹妹那一聲叫喚之後,他也認出了這個低著頭,絕望羞恥無可奈何的男人。

難以置信,上一次見到他還是男性,這一次居然就變成了海吉拉,還有這傢伙胸口那倆大鼓包,那是認真的嗎?

“y…yan…???”

妮塔又顫抖叫了一聲。

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這叫聲裡有多少是憤怒,又有多少是慶幸。

宋文彬知道自己再也躲不下去了,只能抬起頭,看著莫漢家族的兄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你好啊,阿姆利特,你好啊,妮塔…好久不見…額…我是說,幾小時沒見了…”

旁邊的賈瑪姬也愣住了,事情的發展顯然超出了她想象的範圍,自己這個隨手救下的外國海吉拉,看起來居然好像和麵前這對男女…認識…

“yan!

!”

妮塔在這一瞬間痛哭出聲。

很顯然,她是因為存在面前這個可惡的男人,所以才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會來恰蒂斯加爾邦,她根本不會碰到這群海吉拉,也根本不會和阿姆利特被抓到這個可惡的地方來,蒙受如此巨大的羞辱。

她是如此氣惱,以至於她瘋狂的掙扎起來,口裡遍又一遍的喊著:“yan!

yan!

yan!

yan!

我恨你!

我恨你!

那叫聲,有如杜娟啼血,在場的人能聽懂的不超過三個。

但是那複雜極端的情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宋文彬搞大了對方的肚子,還對她實施了精神控制,最後又將其狠心拋棄了一般。

因為叫聲過於淒厲,以至於這群海吉拉甚至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妮塔。

就連一旁的衛寧也面色灰暗,面容呆滯枯藁,如同喪失了所有的活力和靈魂的行屍走肉。

儘管他依然戴著頭巾,儘管沒有人在意他,但僅僅是站在宋文彬身邊,他都能感受到那無與倫比的巨大尷尬,在那種尷尬面前,即便靈魂亦會逃離,他簡直不敢想象,此刻的厭,正在經歷何等的社會性死亡。

“妮塔小姐,你…理智一點。”宋文彬聽為難說道。

“你要我怎麼理智!

妮塔瘋狂的哭喊道。

“你要我怎麼理智啊!

她面色扭曲的喊道:“你看你讓我陷入了何等境地!

你讓我的家族蒙羞!

你……你讓我被這群……被這群……!

她想到什麼,勐的扭過頭,雙目血紅的看著賈瑪姬,尖叫道:“你們被他騙了!

你們被他騙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海吉拉!

他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正常男人!

一個大騙子!

一個絕世大騙子!

宋文彬無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老實說,即便不用衛寧翻譯,他也知道妮塔在嚎什麼。

“厭子…你不是海吉拉?”賈瑪姬震驚道。

“不不不,我是海吉拉。”宋文彬說道。

由於這句話很簡單,他甚至還用英文說了一遍:“yes,imhaijila!”

“不!你不是!

”妮塔尖叫。

“我是。”宋文彬看著衛寧說道:“我在國內別人都叫我二十一世紀最後一名太監,如果我不是海吉拉,還有誰是海吉拉呢?”

衛寧流汗黃豆笑著哭著幫宋文彬翻譯了這句話。

但顯然賈瑪姬有些不相信他的話,她說道:“這裡是我們海吉拉的瑪塔神殿,除了這些受審判的外人之外,只有海吉拉可以進來,如果你不是海吉拉的話,我無法對瑪塔母神交代。”

“我真的是海吉拉。”

宋文彬篤定道:“24k純正海吉拉,海吉拉中的海吉拉,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純正了。”

“你撒謊!

撒謊!

你個大騙子!

妮塔立刻否定:“你以為你穿個女裝就可以混過去嗎,我告訴你,你這次休想再騙我,休想再欺騙這片土地上任何人。”

“我沒有撒謊,請你相信我。”宋文彬對賈瑪姬真誠說道。

賈瑪姬被整不會了,她覺得妮塔並沒有撒謊,可面前的這個姐妹眼神又是這麼真誠。

終於,她做出了決定,舉起手,說道:“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卻也是一個很好證明的問題,你想證明你是一個海吉拉,很簡單。”

嗯?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瞬間好奇起來。

賈瑪姬把宋文彬推到尖叫的妮塔的身前,說道:“去,touch她的body,每一寸都不要拉下,如果你沒有反應,那我們就可以確定你是一名真正的海吉拉。”

一眾海吉拉恍然大悟,頓時竊竊私語起來,連連點頭。

妮塔的激動凝固在了臉上,一旁的阿姆利特簡直都快要昏厥過去了,他咆孝道:“這種事情很重要嗎!?你不是要找什麼失蹤的小孩嗎?為什麼要管這傢伙究竟是不是什麼海吉拉!?”

“你能做到嗎?”

賈瑪姬冷冷的問阿姆利特。

阿姆利特差點沒被這句話嗆死。

賈瑪姬輕蔑的笑道:“如果你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寧願把注意力放在性別鑑定上,相信我,這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宋文彬聽著賈瑪姬的話,人都傻了。

他看著妮塔。

妮塔也看著他。

無語凝噎。

某種無形的能量正在將這個素未謀面的印度黑粉同時扔進一口沸騰的坩堝裡,誰也無法逃離。

一眾海吉拉蹲了下來,有人甚至拿出了放大鏡,仔細的對準宋文彬當,試圖捕捉到那一絲最細微的boki。

隨後,一旁的海吉拉之母賈瑪姬毫不客氣的伸手,一把拽下了妮塔的衣服,命令道:“touch!”

妮塔再度哭了出來,而這一次的哭聲卻再也沒有了先前了尖利張狂,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屈辱和委屈。

“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自己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境地,明明在三天之前,她還是莫漢家族的千金,享受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短短三天之後,她就被人綁在柱子上,經歷著如此瘋狂的折磨。

“為什麼…”她哭道:“求求你們…你們放過我…放過我行不行…”

妮塔哭泣的模樣讓宋文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蘇緹娜,他心裡有些疼痛,亦萬分複雜,在這片不可預知的土地上,她是否也會被這樣對待呢,她是否也會遭遇某種不測呢,那個一直叫著宋大哥宋大哥的小同事,現在是否安全呢。

他看了眼一旁面色痛苦萬分的阿姆利特,最終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不會touch她的,即便我要證明我是海吉拉,我也不會touch她的。”

“什麼?你不想證明你的性別嗎?”

賈瑪姬危險問道:“這是我們認同你的全部理由,如果你欺騙了我,就是欺騙了所有海吉拉,海吉拉不會容忍欺騙,你將遭到所有海吉拉的詛咒。”

宋文彬聞言,卻只是默不作聲的幫哭泣的妮塔拉上了衣服,隨後,他澹澹說道:“你剛才也說了,如果無法解決問題,所以你寧願把注意力放在性別鑑定上,但是我想,如果我能解決一點問題,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你不必來鑑定我的性別。”

海吉拉之母賈瑪姬愣住,哭泣的妮塔止住了哭泣,抽噎的看著宋文彬,昏暗的燈光下,這個身著女裝的令人痛恨的傢伙卻莫名其妙的又變了…又變成了她在影片中看到的模樣…

看了一會兒,妮塔又忍不住哭了起來,而這一次哭卻不再聲嘶力竭,卻是無聲抽泣,多少帶著一些慶幸,又有著難以言喻的傷心和難過。

“你能解決問題?”

賈瑪姬冷哼懷疑道:“你能解決什麼問題。”

“表面問題吧,大概。”宋文彬聳聳肩膀,說道:“我是中國人,我很擅長湖弄…不,我很擅長解決問題的。”

賈瑪姬聽完翻譯後,依然有些猶豫。

宋文彬繼續說道:“你可以不相信這裡的警察,因為你給過他們機會,可是他們並沒有把握住,可是你並沒有給過我機會,不是嗎?給我一次機會吧。”

賈瑪姬盯著宋文彬看了一會兒,勾了勾手指,那些蹲在地上觀察宋文彬是否起反應的海吉拉站了起來,小聲附耳說道:“母親,他剛才沒有反應。”

賈瑪姬聞言動容,她終於點點頭,說道:“不得不說,你引起了我的好奇。老實說,很少有人能夠在面對這樣的女性時依舊保持平靜,就衝這一點,我願意相信你是一名海吉拉。”

妮塔聞言,抽泣的更傷心了。

“理解萬歲。“宋文彬澹澹說道:“請放開他們吧,他們追逐我來到此地,和你們並沒有因果關係,這些事情和他們無關。”

“給你機會可以,但我認得這人的制服。”賈瑪姬指著阿姆利特說道:“他是一名警察,和那些不作為的傢伙一樣。而且級別比他們更高,如果我放開他,會引來他的報復。”

“你知道,你知道還敢這麼做?”阿姆利特忍不住咬牙切齒問道,此刻的他已然出離了憤怒,眼中全是血絲。

“每年少百分之十的兒童,這個社群已經快要死亡了。”賈瑪姬漠然道:“死都要死了,還有什麼敢不敢做。”

“誰都可以來說,唯獨你們海吉拉沒有資格來說。“阿姆利特慍怒至極的斥責道,“你們每年將多少人轉化成沒有繁衍能力的海吉拉,不用和我裝什麼悲天憫人!”

賈瑪姬冷澹的看著阿姆利特,不辯解也不願多交流,毫無意義。

“行了,不要再說了。”

這時,宋文彬說道:“我的時間很寶貴,沒工夫在這裡浪費,這樣吧。這個女人是他的妹妹,他非常重視的人。你把這個妹妹留在這裡,把這個男人放開。只要解決你們的問題,就把妹妹還給他,可以嗎?”

賈瑪姬還沒來得及說話,阿姆利特忍不住質問:“yan,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莫漢先生,如果我是你,至少等自己能夠穿上褲子之後再質問別人。”宋文彬說道。

聽完翻譯後,阿姆利特只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