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公待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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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信了!沒有他這個節目還拍不下去嗎?”一天前的小酒店內,霍雨抱著胳膊冷笑道。
她很生氣,對蘇緹娜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更是不滿,還有那個新人,要說蘇緹娜不滿也就算了,花間晨有什麼好慌張的呢,宋文彬離開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他最開心的嗎。
“喂,鮑利,你覺得呢?”霍雨向鮑利昂昂下巴,幻想得到他的支援。
但鮑利和往常一樣,只用著攝像頭對著他們的表情,如同活體相機。
“不是沒他拍不下去…是…這種事應該提前知道啊,這麼走太突然了…”蘇緹娜結結巴巴的說道。
蘇緹娜這麼說,花間晨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個團隊的人,這樣是不是,稍微有點任性呢…”
“好像我們當初做規劃的時候也沒有帶他來著。”霍雨摸著下巴細想道:“對了蘇緹娜你當初是怎麼說的來著?”
蘇緹娜低著頭不說話。
“厭老師太忙了,我記得他不是自己還有一家公司嗎?”花間晨趕緊幫忙找補道。
“那不得了,說不定他也覺得我們很忙呢。”霍雨嘀咕道:“從這次旅行開始,他不就一直在幫倒忙嗎,現在沒了反對的聲音,再去邊境應該會很簡單吧。”
“也不是,一直幫倒忙,其實他還是做了很多事的。”蘇緹娜小聲幫宋文彬說了句,楚楚可憐。
“啊?”霍雨發出乖張的聲音:“之前你不是…”
“我可什麼都沒說!”
蘇緹娜立刻打斷了霍雨的話:“誰說的多誰清楚,我這期節目都沒怎麼理他。”
頓了頓,她豎起手指,對攝像頭說道:“可別誤會哦,我不理他只是因為他之前開了公司,對旅行的事都不上心了,我作為同事對他有些不滿不是很正常嗎?”
沉默的對視片刻,霍雨喃喃道:“我明白為什麼你活到今天連個閨蜜都沒有了….”
“旅行就旅行,別懟臉啊。”蘇緹娜說道。
“我…好吧,我錯了,我錯了。”
霍雨欲言又止只好舉手投降:“那他現在走了,你說怎麼辦吧。”
蘇緹娜立刻看向旁邊的花間晨,柔柔一笑,說道:“花老師,現在這裡就你一位男士啦,你說,接下來的路,我們怎麼走呢?”
花間晨瞥了眼身邊的微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強笑道:“那就是…聯絡蛇頭,讓他們帶我們過去好了,這不是我們一開始就商量好的嗎?”
他特地把我們咬得很重,似乎在強調什麼,又似乎在害怕什麼。
蘇緹娜恍然大悟,好像剛剛才記起來似的:“對啊,找蛇頭,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那…..誰去打電話,我沒有蛇頭號碼。”
花間晨愣了愣,下意識的看向霍雨。但霍雨已經抱著胳膊看著天花板,一副事不關己神遊天外的模樣,花間晨咬咬牙,只好掏出手機,主動說道:“那就…我來打吧…”
蘇緹娜笑而不語。
“不過。”
按號碼的花間晨忍不住又說了句:“蘇老師,霍老師,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沒錯吧。”
回答他的只有兩人完全的沉默,那沉默就像深淵一般,足以將最勇敢的人吞噬進去。
無可奈何的男人硬著頭皮嘆息著撥通了號碼,很快,電話裡就傳來愉快的聲音:“喂~”
……
……
半日之後,留在酒店的三人等到了一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過來的破舊麵包車。
那麵包車就像接大學生去黑網咖上網的五菱宏光一樣,坐在車裡的是幾個笑得很市儈的拉丁夥計。其中唯一一個白人正是先前一開始見到的蛇頭弗蘭克。
“你們終於下定決心了啊。”
蛇頭弗蘭克開心的跳下車,第一時間看了看四周,沒看到宋文彬的他好奇問道:“那個人呢?”
“誰?”霍雨問。
“就是之前那個和我砍價的哥們。”弗蘭克好奇的問。
“他回國了,不去了。”
霍雨信口胡扯道。
“嘖嘖。”弗蘭克遺憾的搖搖頭,“太可惜了,他失去了一個發財的好機會。”隨後他拍著胸脯保證道:“但你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到美國,在那裡,你們一定都會有更好的人生,嶄新而自由的人生!”
事已至此幾人也懶得和蛇頭廢話,紛紛彎腰鑽上了麵包車。
夜晚時分,麵包車穿過了城鎮所在的區域,重新返回了空曠的荒野和叢林附近,在一處相當僻靜的碼頭,幾人從車上下來,昏暗的夜色中,碼頭邊有一艘停泊在河邊的小汽艇上,汽艇破破爛爛,只有引擎上還保留著一些現代工業的痕跡。就連駕船的船伕看起來都像是上個世紀穿越過來的一樣。
將幾人帶到碼頭之後,弗蘭克搓著手笑道:“各位,價已經講好了,只要一萬美元,我們的師傅就可以帶你們平安抵達邊境。”
“沒有協議嗎?”霍雨乘著天黑抬頭問道,“咱們要不要籤個合同之類的?”
合同?
弗蘭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會兒。
蘇緹娜趕緊抓住霍雨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能籤啊,這一簽咱們的身份豈不是……”
花間晨看著四面八方荒涼又原始的叢林,心有慼慼的說道:“這裡好像不是…不是法律可以走得通的地方吧…”
但弗蘭克卻突然喜笑顏開,說道:“協議當然是有的啦,我正擔心你不樂意籤呢。”
說著,他還真的從包裡拿出了幾份紙質檔案遞給了霍雨。
幾個人立刻把腦袋湊了過去,天色已晚,周圍也沒什麼路燈,三人便開啟手機上的電燈。只是,三人拿著手機看了半天也沒從這合同裡看出什麼貓膩,合同上有弗蘭克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弗蘭克為他們的食宿負責,弗蘭克為他們的安全負責,還有如果弗蘭克不能把他們安全送到就要無理由三倍退款。
三人在國內都是做過生意的人,對合同自然有一些理解,看了半天,他們也沒從合同上看出什麼漏洞,霍雨便胡亂的在檔案上籤了個假英文名,隨後將它和四萬美元一起交給了弗蘭克。
“錢我們都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食言,務必將我們送到邊境。”霍雨叮囑道。
“當然。”弗蘭克收起錢心滿意足道:“上船吧,我的人在林子裡等你們。”
說罷,他向著自己的麵包車走去。
“等一下!”霍雨叫住了他:“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弗蘭克驚訝的說道:“我一個負責收錢的,親自把你們送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總不能指望我一個白人帶你們偷渡吧,況且,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們自己先走著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關上車門,啟動麵包車,揚長而去。
霍雨和團隊裡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毫無疑問他們感覺到了弗蘭克前後的態度變化,而這令他們感到些許不安。
可此刻,他們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坐上了面前那艘破破爛爛的小汽艇。
登船之後,四人跟著那艘破破爛爛的小汽艇,從水路深入中美洲的熱帶雨林,夜色中四周的黑色愈發濃郁,濃郁的就像搜尋血蘭花的狂蟒之災片場一樣。時不時的還能聽見極遠處的吼猴發出的嘶鳴聲,那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在這樣的環境中,導演鮑利忍不住掏出小型攝像機,暗中拍攝起來,時不時的還要拍一下三個人的表情,在這種地方,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行船至午夜時分,一直開到手機上都無法顯示出訊號,這艘破破爛爛的汽艇才停了下來,停在叢林河邊的一處沙灘上,沙灘上此刻三三兩兩的或坐或站著十幾個人,那些人舉著手機,目不轉睛的盯著從船上下來的四個人。
鮑利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從船上跳下來,快速走到那群人中間,四處轉悠偷拍起來。他很渴望打入這群走線客內部,拍攝一些此前從未有人拍攝過的內容。
而其餘的三個人則低著頭,非常的小心。
和從不在鏡頭前露面的導演不同,這次拍攝是秘密的,見不得光的,他們都是知名的明星人物,容貌出眾,沒有任何一個想在這種地方被認出來。
好在重新換完裝的旅行團幾人看起來也都很普通,導演穿上了破舊不堪的衣服,一副風塵僕僕牛仔服假裝著走線客,蘇緹娜甚至還特地化上了褐色的仿妝,以遮掩那白的驚人的面板,加上這會兒是半夜三更,在夜色的掩護下,並沒有人看出他們長啥模樣。
開船的拉丁人把他們送到地方後就開著船嘟嘟嘟的走了,河漫灘的人堆裡走出一個黑人蛇頭,他拿著手電對幾人用生硬的英文說道:“我們晚上行動,白天休息,明白嗎?”
“這麼晚不休息?”霍雨稍有驚訝,連續趕了一天的路,她已然有點困了。
“我們為了等你們已經耽擱了很久了。”那名蛇頭不耐煩的說道:“快點跟上,我們繼續前進,白天再休息。”
說著,他踩滅了篝火,拿著手電,鑽進了河岸的灌木叢裡。那十幾名走線客也沒啥反應,默默的跟在蛇頭身後,看來早已習以為常。
事已至此,三人也沒別的選擇,只能掛在隊伍的最後面,跟著走線客們步行進入了叢林之中。
夜色中的叢林,十幾個人就像陰兵一般摸索著前進,周圍潮溼的空氣和密集的植被讓人異常不安。更別提那些肆意飛舞的蚊蟲,時不時的就要給這些闖入者來個深情一吻。
嘶嘶…
穿過一棵樹時,一棵樹上甚至爬出了一條粗大的赤紅蛇,對著眾人發出警告。
“啊!!”
蘇緹娜被蛇嚇出了緊張短促的尖叫。
走線客們紛紛轉過頭看著她。
“別亂發出聲音!”帶路的蛇頭警告道。
“蛇…”蘇緹娜臉色蒼白的說道:“你們都不怕嗎?”
四周漆黑的眼睛凝視著她,顯然,從不同大陸穿越太平洋或者中南美洲來到此地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區區蛇蟲螞蝗或者夜路並不能嚇倒他們。
蘇緹娜自討沒趣,只能側過身貼在霍雨身邊,屈辱的低著頭,想要尋找一些安全感。
霍雨被她抓著胳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也沒有立刻推開她。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習慣了…”花間晨用中文小聲說道。
“別煩我。”蘇緹娜微惱。
在那個名字都不想提的守護者離開之後,似乎空氣都變得危險起來。
花間晨欲言又止。
“噓,別出聲,最近局勢不穩。”提醒他們的是一個有著東北口音的傢伙:“我們來這邊之後已經遇見好幾波搜查了。”
相比於那條只嚇到蘇緹娜的蛇,拍節目的幾人齊刷刷被這熟悉的口音嚇的往旁邊跳了兩步,並開啟了手機的電筒功能。
在手電光照映中,他們身邊有一張中國面孔,是個年輕的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大,揹著個大包,身上纏著很多繃帶。
蘇緹娜和霍雨兩人不約而同低下頭去,以現在非凡旅途的知名度,只要是箇中國人都有很大機率看過他們的節目,她們很害怕在這種地方被認出來,誰也不知道偷拍的後果是什麼,這無疑是極度危險的。
“我…剛剛聽見你們說中文了。”
女人低語道:“你們剛來我以為…你們可能是韓國或者東南亞的…”
面對搭話,兩女不敢抬頭,在霍雨的暗中推搡之下,花間晨硬著頭皮勉強站出來打了個招呼:“嗨…你好…”
相比於霍雨和蘇緹娜,花間晨近期並沒有多火,而且他一直以來都是拍戀綜的,加入非凡旅途的事並沒有被大眾知曉,此刻在這偏遠荒蕪的中美洲叢林裡,他倒成了唯一可以出面的人。
“你好,你們也是大陸過來的嗎?”年輕女子壓低嗓音。
“是…是的…”花間晨小心翼翼回答。
“太好了,我還以為這一趟遇不見老鄉呢…
女人看起來還挺振奮,她輕聲說道:“這邊都是巴西還有哥倫比亞人…”
“你…一個人來的嗎?”花間晨關切問道。
“我…”
女人還沒來得及回答。
“大晚上的別逼逼賴賴的…”
旁邊的陰影中走出另一個有著東方面孔的男人小聲警示道:“小心引來了軍隊吃不了兜著走!”
“這邊的軍隊還管偷渡嗎?”花間晨問。
“你以為那麼好走的,之前好不容易躲了三四波搜查才走到這裡來的。”女人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今年搜的格外嚴呢。”
“該死的共和黨!!”
男人突然激動的罵了句。
“噓!”
走在前方的蛇頭嚴厲訓斥道:“再多說一句我就割了你們的舌頭!”
在那個蛇頭的警示下,偷拍節目的幾人不敢說話了。男人也不吭聲,直到蛇頭轉過身去,他才用中文惡狠狠的咒罵了句:“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