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瘋狂的請求

當宋文彬看到眼前那個年輕男人的時候，幾乎很難將他和柯瑞克口中那個“做大事的侄子”聯絡起來，他看起來相當的低調，一身普通的灰衣牛仔褲，屬於那種扔在人堆裡完全不會注意的那種。

“你好，厭老師，我來遲了。”

年輕人一上來就熱情的握住宋文彬的手，熱切說道：“我早聽說伯父說了你的事，我還不敢相信，今天居然見到了真人，您果然和影片裡一樣，光彩奪目！”

宋文彬不知道自已一個大男人如何做到光彩奪目的，但見對方熱情，他也熱情的伸出手，“你好你好。”

“這就是我的侄子，保羅.柯瑞克。是我們這裡很大的生意人。”

農場主鮑伯在介紹他的侄兒的時候，甚至有那麼一些卑微和侷促，這讓宋文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認真面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年輕人。

“厭老師你會說英文了？”

這位名叫粉絲看起來對宋文彬的過去非常瞭解。

宋文彬沒有著急回答，他將賺到的500美元交給了團隊的一名攝影師，讓他將這些錢帶給那個曾經免費讓他們飽餐一頓的餐廳老闆，隨後才說道：“最近學了一些，工作需要，沒辦法…”

“不愧是我的偶像，真的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保羅盛讚道：“不斷精進的厭老師真是讓人佩服。”

宋文彬有些吃不消對方的馬屁，抬手阻止道：“多的話就不用說了，既然你是我的粉絲，肯定也知道我的工作，我現在正在旅行，這次任務我沒有帶錢，我會一路走一路工作，直到我的目的地美墨邊境為止。所以，如果你有什麼工作，都可以介紹給我，只要能讓我安全抵達目的地就好。”

“我正是為這個來的。”

保羅看了看四周，又問道：“不過…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您的隊友呢，蘇緹娜和霍雨呢？”

“如果你看過我們是節目，應該知道我們經常分頭行動。”厭老師漫不經心的敷衍道：“她們有自己的拍攝任務。”

“原來如此。”

保羅站了起來，看了看附近的攝影師，說道：“厭老師，我的確遇到了非常複雜的問題，或許這個問題只有你才能解決，但是，我不想在這裡說這些，你可以單獨跟我來一趟嗎？”

厭老師搖搖頭，身體一動不動。

“抱歉，唯獨這個是不可以的，想要得到我的幫助的人，都必須要接受攝像師在我左右的事實，這是我的工作。如果沒有攝像機，我也不會存在，這是原則性問題。”

“這…”

保羅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遲疑。

一旁的鮑伯柯瑞克趕緊說道：“保羅，厭老師他真的很厲害，我本來都以為今年要虧到死了，結果他一來，一週不到就解決了我的庫存問題，還幫我賺了5000多美元。”

保羅還是不說話，沉吟不語。

“要知道，現在整個城市的人都在到處找香蕉呢！好傢伙我活了五十年都從沒見過這種景象，他是天生的奇才啊，要是錯過了…..”

鮑伯賺了錢，不斷的幫宋文彬說好話。

“我知道厭老師很厲害…但…真的必須要帶攝影師嗎。”保羅懇求道。

“必須要帶，而且必須保護他們的安全，否則我不會去任何地方，也不會做任何事情。”厭老師無動於衷，斬釘截鐵的回答。

一旁的衛寧聽見宋文彬這麼說，頓時呼吸急促，面泛潮紅，腰桿都挺直不少，只覺得繁重的拍攝任務也不過如此。

頓了頓，厭老師繼續說道：“我們拍我們的，跟你沒關係。我們的節目甚至不會在外國上線，中國人也從來沒有干涉外國的習慣，所以請放心。”

“好吧。”

保羅無奈攤開手，“如果您堅持的話，那就帶上攝影師一起吧。”

他打了個響指，門口立刻走來兩名小弟，恭恭敬敬的守在門邊。

保羅站起身，微微鞠躬道：“厭老師，這裡不是我們談話的地方，這個地方太小太偏僻了，請跟我來。”

宋文彬帶著自己的攝影師站起身，跟著保羅來到了農場外。在這裡，破破爛爛的土路上竟然停著好幾輛黑色賓士，為首的還是一輛賓士S級。

這些車或許在豪車遍地的S市並不罕見，但是在中美洲，在如此貧窮落後的地方，著實讓宋文彬有些吃驚。

保羅的小弟站在車邊，看見宋文彬過來，主動的為他拉開車門。和穿著樸素的保羅不同，他的小弟穿金戴銀，面有穿孔，滿臂紋身，看起來彪悍極了。

一行人坐定之後，車隊緩緩啟動，他們很快離開了農場，也離開了這座中美洲的小城，一路駛向更深的未知。

兩個小時的行駛之後，賓士帶來宋文彬來到了當地的一個小型飛機場，機場很落後，跑道都是石子的，但汽車停下的地方卻停著兩架正在轉動直升機。

宋文彬看著那直升機，又看著機場旁邊的原始環境，感覺自己就像即將前往侏羅紀公園恐龍島的康納博士一樣。

“厭老師，還有一點路，我們馬上就到了！”

保羅下車之後按著頭大聲說道。

奇怪的是，宋文彬發現自己並沒有太多牴觸，雖然被陌生人這樣帶著跑來跑去，但是他並不害怕，不害怕這些人可以傷害他，當然，他也並不害怕傷害這些人，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介意。

很快，直升機升空了，中美洲的大地迅速縮小成一個個綠色的尖尖山包，在那些山包中，則是一條條流淌的河流。宋文彬不知道入目可及的地方有沒有霍雨和蘇緹娜的行動軌跡，理智上，他並不想去想這些，但很可惜他的感性並不聽從理智的指揮。

帶著淡淡的擔憂，飛行時間轉瞬即逝，很快，直升機便降落在群山環繞的一片山谷之中，山谷環境非常秀麗。平坦的谷底內，地毯一樣種著一模一樣的植被，有如綠色的湖泊。

直升機降落在一處非常典雅的農家莊園附近，莊園佔地面積非常大，好似一個村莊，被成片的熱帶植物包裹，到處都是低矮成片的木頭建築，還有在植被間辛勤勞動的農夫。

一些跑過玩鬧的小孩好奇的看著從直升機上下來的一行人，有的甚至上來和保羅貼貼抱抱。

逗完路過的幾個小孩之後，保羅和宋文彬致歉道：“厭老師，一路辛苦，希望您沒有因為路上的顛簸而難受。”

“不難受不難受…”

宋文彬看著四周綠油油的田地。那地裡種的都是一種植物，它們外形很像茶花，矮的有一米高，高的則有四米多高。漫山遍野，猶如高低不平的海洋。

“古柯，厭老師，古柯葉。”

保羅誠實的回答道。

儘管心裡有了預料，但真的看到這樣景象的時候，宋文彬的心臟還是忍不住沉了沉。

旁邊的攝影師則已經忍不住的開始發抖了，衛寧還算鎮定，也許是跟著宋文彬最多，經歷過很多事，但其他一些攝影師抖得機器都拿不穩了。

“厭老師，您不高興嗎？”保羅關切的問。

“只是古柯而已，我還以為是罌粟呢。”厭老師風輕雲淡的笑了笑。

“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個人並不分管那個專案，我個人不是太喜歡打打殺殺的專案。”

保羅淡淡說道：“而且，這些葉子都是供給醫院還有研究機構那些正規機構的，厭老師不必擔心，”

宋文彬打了個寒顫。

厭老師卻在興奮。

“好傢伙，現在我粉絲的成分都這麼複雜嗎…？”厭老師看著那綠油油一片的古柯葉，口中忍不住自言自語：“婆羅門和農場主就算了，現在特麼連毒梟都來了，真不愧是是資訊時代啊。”

雖然古柯葉的提取物只是可卡因，但那在國際上依然是命令禁止的違禁品，而面前的男人在此地種了幾百畝的這玩意，用腳趾頭想也不可能供給什麼所謂的正規渠道的。這些說辭他是不可能相信的。

正說著話，旁邊來了幾個年輕的女子，看打扮就像是古代的僕從一樣，端著盤子，盤子裡放著一些飲料，還有一些說不清的綠葉包裹物，那裡面放著一些或白或紅的東西，看起來就像宋文彬曾經在印度見過的口嚼煙。

“厭老師，我們之後的談話很重要，請問您想先提提神嗎？”保羅從盤子裡拿出那個綠葉包裹物問道。

宋文彬瞥了一眼那玩意，問道：“這是啥？”

“16世紀的時候，西班牙探險家們注意到南美土人透過咀嚼含古柯植物葉子的製品來提神，他們用扇貝或牡蠣的殼焚燒、研碎後的粉末狀殘渣與古柯葉子混合製成，製成小球狀，晾乾後咀嚼，我經常工作累了會吃一點，可以提神醒腦。”

宋文彬搖搖頭，說道：“你可以殺死我，不過在我死之前，請給我一個牛肉芝士漢堡。”

保羅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自己吞下了那團綠葉，隨後擺擺手，端著盤子的女僕從退下。

“厭老師言重了，我不會逼你嘗試你不想嘗試的東西，我這次找你，是真想讓你給我幫幫忙的。”

“幫忙，幫什麼忙？讓我幫你fd啊。”宋文彬帶著淡淡的譏諷說道。

或許是覺察到了宋文彬的譏諷，保羅臉上的笑意消失，他正色道：“聽著，厭老師，我知道你其實並不是很待見我的工作。但是其實我所做的事情是正義的，也是有價值的。”

啥？

宋文彬愣住，即便他見多識廣，這會兒也不禁感到離譜。

賣可卡因這種事或許能賺很多，但怎麼看也跟正義這種東西不沾邊吧。

“不得不說，你的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宋文彬謹慎的陰陽道。

“哈哈哈～”笑完後，保羅認真說道：“很多人都這麼說過，但我這可不是自我感覺良好，我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行。”

宋文彬豎起大拇指：“我洗耳恭聽。”

保羅也沒有管面前的這位厭老師究竟有幾分真誠，他看反而看著攝像機，有板有眼的說道：“自從我記事起，這片土地就近乎永恆的處在暴力和混亂的蹂躪之下，黑幫，罪犯，謀殺，毒品，數不勝數。

很小的時候，我的家族就有數名成員死於黑幫之間的火併，可能你們無法想象，但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真實的。

如今，我已經長大，而我發誓，這樣的混亂景象必須在我有生之年得到終結！！”

宋文彬：……

保羅一轉頭，按著宋文彬的肩膀，說道：“十幾年來，我一直努力經營，卻收效甚微，但或許是天見可憐，上帝將你送到了我的身邊，厭老師，我看過你很多的節目，我認為你身上有魔鬼一般的力量，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幫助我完成這一偉大的設想！！”

宋文彬聽的一愣一愣的，他瞪大眼睛問道：“哥，你說得我都熱血沸騰起來了，我有沒有魔鬼的力量是兩說，可是…這種事……你別說我了，就算你把撒旦找來，也沒有辦法吧。”

“不，撒旦是存在的，他就在墨西哥。”

保羅深吸一口氣，語氣凝重道：“如今的咱們這一片最大的頭頭，還是墨西哥人莫斯塞斯建立的馬拉幫，馬拉幫每年都要向北美輸送上千噸的各色毒品，他們掌控著幾乎所有的銷售渠道，卻從不待見我的產品。”

“你的產品…”

同樣是做生意的人，宋文彬實在不想從這位同行口中聽到產品二字。

“是的，他們青睞的是甲基苯丙胺，罌粟提取物，這樣的東西。對可卡因卻嗤之以鼻。”保羅憂鬱道。

“為…為什麼？”

宋文彬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場對話的爆裂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

“因為勁不夠大。”

保羅一臉冷漠的說。

“好傢伙…”

宋文彬喃喃。

一瞬間，保羅便重新振作，他說道：“但是我已經看出來了，墨西哥人的帝國其實正走在分崩離析的邊緣。自從馬拉幫的首領前年死於肺炎之後，他的繼任者並不能完美的掌控這片土地，相反，他行事瘋狂極端，甚至連DEA都不放在眼裡，被毀滅也是早晚的事。但歸根結底，還是他們出售的產品危害太大了，對這片土地，對這裡的人民都是！”

保羅正義凜然的說道。

“好傢伙…”

宋文彬歎服：“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話以至此，保羅深切的拉起厭老師的手，期盼的說道：“厭老師，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說客，和我一起前往墨西哥，說服馬拉幫的首領，放棄甲基苯丙胺和傳統罌粟，主營可卡因！”

宋文彬被他拉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進行這樣的對話。

“不是…你讓我推銷這玩意？你他媽真的讓我……”

“當然！厭老師，你能把香蕉當金子賣，自然也能把可卡因賣出海洛因的價格，不是嗎？”保羅看著宋文彬，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慄：“這樣不僅能賺到錢，還能減輕全北美癮君子的身體健康，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不是嗎？”

宋文彬看著他，忍不住中文爆了個粗口：“C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