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肚子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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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一覽無餘,傢俱好放得很。
沒一會兒,李二叔就撲打著手上的灰塵出來,對林念禾說:“林知青,你訂的傢俱還差個櫥櫃,再有五六天能做好,到時給你送來。”
他的手黝黑粗糙,佈滿老繭,那是他為了這個家操勞半生的功勳章。
林念禾回過神來,樂呵呵的應下:“好嘞,謝謝李二叔,您費心了。”
李二叔一揮手,沉默著推著手推車離開。
兩個嬸子本想幫林念禾收拾一下,卻被她拒絕了,說什麼也不讓她們幹活。
李嬸算是發現了,林念禾看著乖乖的,實際上犟得很。
送走李嬸他們,林念禾便愉快的回去收拾東西了。
衣服有地方放了,零食吃的也能先放到炕櫃上。她最喜歡的還是那個書桌,李二叔的手藝當真不錯,書桌做得很實在。
桌面平整,桌沿圓潤。桌面下,左邊是三個抽屜,抽屜上還有鎖釦,右邊是一個小櫃子。
說起這個櫃子,林念禾就很想給李二叔點一萬個贊。
它的大小剛好夠放一個蓄電池進去。
林念禾哼著小曲兒在櫃子後開了個荔枝大的小洞,把插線板貼在了桌面下。在空間裡找出一塊粉白相間的格子布當桌布鋪好,恰到好處的擋住了插線板。
就此,她終於可以不用每天來回倒騰蓄電池了,也不用蹲在灶臺邊吃飯了。
若不是覺得不合適,她甚至想給賀大叔送面錦旗。
林念禾往椅子上放了個桌布搭配的粉白格子坐墊,然後便坐在上邊,美滋滋的看著窗外抖腳腳。
新家總算是有點兒模樣了。
只是桌子有些空。
她的書都不能放在明面上,昨晚找出來的課本和練習冊被她放在空間裡特地挪出來的書架上了,隨用隨拿,比放外邊安全得多。
她琢磨了好一會兒,索性把蘇昀承給她拿的那摞報紙放到了桌上。
鄉間小路上,溫嵐今天輕鬆多了,因為需要她拖著走的人少了一個。
王淑梅昨天被拖著走時還覺得不好意思,今天已經完全適應了。
她靠在溫嵐的肩頭,疑惑詢問:“小嵐,你哪來的這麼大力氣?而且我看你幹農活挺熟練的。”
溫嵐幹農活完全不用嬸子們費心教,分了工就能上手,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學來的。
按理說,下鄉知青都是城裡人,不應該會幹農活才對。
溫嵐眸光微閃。
她難得多了個心眼,沒直接回答王淑梅的話:“我就是力氣大,再說,那點兒活有啥難的。”
王淑梅挑了挑眉。
她這話,估計隔壁那幾個都不會信。
不過王淑梅也沒再追問,誰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也有。
王淑梅正琢磨著什麼時候去鎮上一趟,趙寡婦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一步搶到她面前,瞪著吊梢眼問:“王知青,林知青好了沒?”
她這一下子是真的把王淑梅嚇到了,原本就脫力的雙腿一軟,差點兒跌在溫嵐懷裡。
王淑梅沒好氣的回:“念禾好沒好我不知道,但我現在是真的被你嚇著了,小嵐你扶我去大隊長家請假吧!”
趙寡婦“嗷”了一嗓子,撒丫子開蹽。
一邊跑她一邊唸叨:“要命哦,現在的知青一肚子壞心眼,都是那個小煞星帶壞的……”
正是下工的時候,路上的村民不少,見此情景,他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媽耶,趙寡婦嫁到十里大隊二十多年了,他們還是頭……第二次見到她吃癟。
他們再看王淑梅和溫嵐的眼神就複雜起來了。
一個幹農活比男同志還利落的小虎妞、一個牙尖嘴利不饒人的小辣椒、還有一個家裡可能是產老鼠夾的小煞星……
新來的這三個女知青好可怕!
趙寡婦來“關心”林念禾身體這事兒,王淑梅轉頭就告訴了當事人。
彼時林念禾正在新桌子上寫家書,聞言抿唇輕笑,隔著窗子對王淑梅說:“她就是怕我託病不起唄,不過被你這麼一嚇,估計她也不敢再往你跟前湊了。”
王淑梅看著林念禾,突然晃神,只覺得她長得可真好看。
就是小臉兒太白了些,看著就是個病美人。
林念禾蓋上鋼筆帽,問她:“前院那幾位沒再說什麼?”
她不禁想起了昨晚上,她們三個也是幫了她說話的。
王淑梅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她沉默片刻後對林念禾說:“苗玉蘭昨晚上回去後不久就發燒了,今天早上起來走路都打晃,硬是撐著去上工了。”
“小隊長怕她出事,想讓她跟著小孩們去割豬草,她不幹,愣是在地裡幹了一上午。”
林念禾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這麼拼?”
王淑梅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說到底……都是窮鬧的。”
林念禾垂眸沉思片刻,起身從炕櫃裡拿出剛放起來不久的藥包,找到退燒藥,拿了兩片給王淑梅:“給她吃了吧,退燒的。”
“行。”王淑梅沒推辭,“我給她拿過去。”
王淑梅沒再多留,去前院一瞧,苗玉蘭正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臉色灰白,額頭更是滾燙。
她趕緊把人叫醒:“苗知青你醒醒,把退燒藥吃了。”
苗玉蘭暈乎乎的睜開眼,瞧見白玉似的藥片,本能搖頭:“不吃,我沒事,不花這冤枉錢。”
王淑梅都快被她氣笑了,直接把藥塞進苗玉蘭的嘴裡,語氣硬邦邦的說:“不跟你要錢,念禾給你的。”
她就沒見過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
苗玉蘭一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就被王淑梅灌了一口水,藥被順了下去。
她只覺得舌根都被苦得木了,還沒皺眉,嘴裡就被塞了顆冰糖。
王淑梅看著她這蒼白的模樣,到底還是放軟了語氣:“你先睡一會兒,下午就別去上工了。”她說完,把手裡剩下的四塊冰糖放到了她的枕邊。
“不、不,我能行……”
“你行什麼啊,有命在才能掙工分。”餘香琴翻著白眼從外邊進來,手裡端著碗熬得粘稠的小米粥,裡邊還有幾顆鳥蛋。
“吶,粥是我熬的,米是王雪出的,裡邊的鳥蛋是幾個男同志下工之後上山找到的。”
餘香琴嚥了口口水,端著碗側身坐在炕沿上,舀起一勺粥遞到苗玉蘭嘴邊,故意嚇唬她說:“趕緊吃,不吃的話我可吃了。”
窗外,溫嵐恰巧路過,揚聲對她說了一句:“下午別去上工了,你那點兒活我幫你幹了,保管不少你一工分。”
苗玉蘭怔怔的看著她們,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落在碗裡。
糖真甜,粥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