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子的世界裡,沒有什麼煩心事兒是一顆糖解決不了的,如果有……不,沒有,一顆糖足夠了。

林念禾吃了有牛娃光環加成的大白兔,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看林念禾露出了笑,牛娃掐著腰,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小大人似的模樣徹底逗笑了林念禾,她彎腰捏了一下牛娃的鼻子,問他:“你準備好下節課要用的書了嗎?”

牛娃眨了眨眼睛,很無奈的委婉提醒:“禾禾老師,溫老師說,這節課要教我們打乒乓球。”

林念禾:“……”

嗯……原來下節是體育課。

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使用一下主科老師的特權,便認真說:“哦,體育老師生病了,下節課上語文。”

牛娃眨巴著眼睛,視線緩緩移向林念禾的身後。

“林念禾!你個瓜女子說誰有病了?”

林念禾:“……”

人生啊,處處都是巧合。

“嵐姐你聽我解釋,我今天的內容沒教完……”

“那伱咋不去搶校長的音樂課呢?”

“今天我們班沒有音樂課……”

“那你就搶我的?”

“我這也是怕你累著……”

“我看你是怕我狠不下心捶死你!”

“……”

林念禾其實很想告訴她,身體太好當不了體育老師。

但是溫老師不想聽她嘚吧嘚,招呼著孩子們去上體育課了。

牛娃又一次長嘆口氣,翻找出最後一顆大白兔奶糖,塞到了林念禾的手裡。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們倆誰才是小孩子。”王淑梅拿著書走過來,看著林念禾滿眼無奈。

林念禾把大白兔奶糖放進衣兜,轉而問她:“沒課嗎?”

“周老師的作文課。”王淑梅回道。

“那進來坐會兒吧。”

林念禾把王淑梅讓進教室,她們靠著窗子坐著,透過玻璃能看到外邊上課的學生們。

王淑梅低聲問:“蘇同志說什麼了沒有?你要被判多久?”

林念禾錯愕的看向她:“淑梅姐,你就不能盼著點兒我好?他來之前你還只是擔心,他來之後,我怎麼就要蹲監獄了?”

“本來我也沒覺得太嚴重,可他在這兒呆了這麼長時間……怎麼看怎麼像訣別。”

“呸呸呸!”

原本還沒怎麼在意的林念禾瞬間炸毛,捂住王淑梅的嘴,她的眼睛都瞪圓了:“說什麼呢淑梅姐!怎麼就訣別了?我昀承哥整天風裡來雨裡去的,你這麼咒一個人民公僕很不好的!”

王淑梅:“……”

她拽開林念禾的手,喘了幾口氣之後才說:“首先,我是覺得——要死的是你;其次,你一個知識青年,宣揚這種唯心言論才是很不好的吧?”

林念禾杏眸圓瞪:“這太平世道,我怎麼可能會死?”

王淑梅滿頭黑線:“所以死的就得是蘇昀承?”

林念禾:“嗯。”

王淑梅:“……”

淑梅姐朝她翻了個白眼,無奈嘆息:“得虧蘇同志走得早,要不然聽到你這話……他真的會被氣死。”

林念禾拍了她一巴掌,還沒忘剛才的事兒:“你先呸呸呸,這話不能亂說!”

王淑梅滿臉抗拒:“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整這套。”

林念禾盯著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她也曾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唯物主義裡沒寫重生,沒寫穿越,也沒有空間……她實在唯物不起來。

林念禾琢磨著,不行就掰開王淑梅的嘴,逼她呸三聲好了。

她摩拳擦掌。

王淑梅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你想幹啥?”

“淑梅姐,你要理解我的擔憂啊……”林念禾朝她伸出了罪惡的小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排小紅繩。

“哎哎,你……算了,怕了你了!”

王淑梅左右看看,又探頭瞧瞧窗外,沒見到有人注意她們這邊,她這才別過頭,應付的呸了三聲。

林念禾覺得她實在太應付,但看淑梅姐那一臉“你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的眼神,到底沒再為難她。

只是她這顆心吶,總是放不下來。

不是為她自己,而是覺得蘇昀承的這個任務涉及到的事情,遠不僅僅是她看到的這麼簡單。

林念禾不瞭解事情真相,但遠在千里之外的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京城,景山大院。

“林秉輝!你給我解釋解釋,蘇昀承抓敵特,怎麼把念禾也牽扯進去了?”林媽氣勢洶洶的衝進家門,指著老林同志的鼻子開罵。

老林同志打了個寒顫,嘴角扯了扯,擠出個笑臉來:“子瑞,你冷靜,這、這誰多嘴告訴你的……你彆著急,這、這不是好事麼……”

“好事?你女兒什麼樣子你不知道?一陣風就能把她吹病半個月,她抓敵特?那些壞分子用不著動她,她自己就能先病倒了!”

林媽怒氣衝衝,她咬著牙,紅著眼,短髮有些凌亂。

她盯著老林同志,一字一頓的說:“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把念禾送出去,鄉下雖然苦,但她過得也能自在些,可如今呢?怎麼就牽扯到這些事情裡了?這是她能幹的事兒嗎?”

林爸看媳婦要哭,趕緊起身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林爸很有眼色的到了杯水給她,腆著笑臉說:“子瑞,你別生氣,孫勃在電話裡與我說過了,念禾好端端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你別擔心她,咱們女兒聰明著呢,而且昀承辦事也利落,不會有問題的。”

“不擔心?我怎麼能不擔心?”林媽端著白瓷杯,手都在微微發抖,“懷洲剛生下來你就去前線了,一歲多剛會走路就跟著我們做炒麵,三歲了還沒見過爸爸……他十六你就把他送到部隊去,一年到頭也見不上一面……這也罷了,好男兒自當為國效力,但是念禾、念禾……”

“我懷她七個月的時候,他們說你死了……女兒生下來剛三斤四兩,貓崽子似的……這些年她生過多少病?吃藥都比吃飯多!我說帶她進文工團,你非說我搞特殊化,非要把孩子送到東北去……那邊有多冷你不是最清楚嗎……”

“要只是吃點兒苦也就罷了,如今這怎麼又、又……”

林媽說不下去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老林同志長長的、長長的嘆了口氣,也紅了眼眶。

他握著妻子的肩膀,咬了咬牙,他說:“子瑞,知青下鄉是國家需要,咱們得起帶頭作用……這……這樣,我現在就去給孫勃打電話,詳細問一問念禾的情況,好不好?”

林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著眼淚,她的聲音有些啞:“算了,孫勃那邊也忙,別為了咱們家這點兒事兒打擾他。”

老林同志嘆了口氣,用力拍了拍林媽的肩膀。

自己的媳婦自己知道,她就是擔心壞了,這才罵幾句痛快嘴。

林爸拍著林媽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

她擔心,他又何嘗不憂慮?

閨女那身子骨……也不知道嚇著了沒有。

“林部長,念禾打電話來了,說不要打擾您工作,就是報個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