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這般重,居然還在嬉皮笑臉。

宋婉如抬手便想教訓教訓他,卻始終落不下去。

最終溫柔摩擦著沈鯉耳朵,帶著嚴重哭腔道:“少說幾句話,再逞能你真的會死!”

“好姐姐不必擔心,我是天生的金剛身,生機堪比佛家金剛羅漢,死不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沈鯉默默消化龜蛇春回丹藥力,安慰她道。

她眼淚就沒停過,似乎哭到淚水乾了,只剩下有一聲沒一聲的哽咽。

不愧是天生的金剛龍象身,有龜蛇春回丹這般療傷聖藥,半個時辰就能自在活動了。

只是宋婉如強硬要他躺在床上。

蹲在床榻旁,宋婉如道:“下次不許這麼莽撞了!聽見沒有?”

“這不是非常之時嘛,好姐姐既然在醉春樓藏的如此之深,現在就暴露了,別說趙大哥,我都覺得虧的慌。”

“再虧,也不能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她怒道。

沈鯉苦笑:“好姐姐,你還不清楚我的身體狀況嘛,即便死在了江虎臣手裡,不過早死一兩年而已。”

“呸呸呸,閉上烏鴉嘴!肯定可以找到救你的妙藥的,絕對能逆天改命。”

沈鯉心底沒有半點譜。

至於臥霞寺那所謂生死人肉白骨的香露丸,摻和進醉春樓後,越想越覺得不一定行。

香露丸真有如此功效的話,臥霞寺怎會大大方方的拿出來?

況且,告知他此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汝愚。

換而言之。

刺殺禮部侍郎王純甫一事,幕後同樣是趙汝愚謀劃的,他與破軍謝令姜按照趙汝愚的吩咐,殺掉王純甫,謝令姜北上北隋,他來開禧城想借王純甫的死混進太子前往臥霞寺的隊伍,亦是趙汝愚提前暗示。

謝令姜不願他親身涉險,想方設法令他躲避,但有香露丸的誘惑下,沈鯉半點不聽從,一意孤行。

再仔細回憶,路上遇見柳香君,又跟魏節不死不休,兩件事實在過於巧合。

似乎,沈鯉接觸到的所有細節,都暗暗指引他來醉春樓。

最後,他到了醉春樓。

身上未曾帶錢,下人貼心告訴他能夠以詩當做金銀財貨,魚白娘湊巧不見客,宋婉如化名的寇小婉,被下人率先說出。

見了宋婉如,南吳樞密院樞密副使孫元季,粉墨登場。

緊接著就是刺殺戶部郎中彭洞之。

彭洞之的死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兵部左侍郎秦振好巧不巧的便在他隔壁,且被孫元季陷害,而都省副相賈秋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站出來保下秦振。

柳家老佛爺的嫡長子又死在醉春樓,引出了江虎臣這位三品武夫,為了陳六么不被搶走,他只好使出了積攢數年而成的一劍。

不必提坐鎮開禧城的大菩薩為何不阻止江虎臣,此地可是南吳京城啊,沈鯉真不相信除了這尊大菩薩,就沒有其他二品、三品效命朝廷的高手了,為什麼他們誰也未曾及時攔截江虎臣呢?

多休息了一個時辰,沈鯉自言自語:“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你說什麼?”宋婉如沒有聽清。

“怪不得我去求納蘭姐姐幫忙時,她如此胸有成竹,一副要看我笑話的眼神。原來埋伏刺殺王純甫等一系列事,已經算計好了,包括自作聰明的左蒲,讓別人賣了依然幫忙數錢。”

聽他呢喃,宋婉如這下子聽清楚了。

“好姐姐,在烏衣渡客棧我便奇怪,星宿教那般神通廣大,為何連左蒲這位奸細的身份也未查探到……

臥霞寺的恆悟和尚,縱然不是納蘭姐姐的對手,為什麼死的如此輕而易舉?彷彿不是納蘭姐姐殺的,而是恆悟和尚主動自殺。

柳香君這位柳家老佛爺的掌上明珠,憑什麼讓我這般機緣巧合的撞見,又搭伴去了那家山野客棧。

李業哪也不去,我們一到,毫無徵兆的迅速趕來……之後,魏節鐵了心要殺柳香君,且他此前一直在醉春樓參悟陳六么身上的秘密。”

是的,沈鯉現今確定,魏節的那頭黑龍,真實根腳出於陳六么。

未幾。

他雲淡風輕道:“魚白娘身體好的很,她自己說漏嘴了,曾見過趙汝愚和一位來自北隋的大人物。”

“好姐姐,你快開解下我。”

宋婉如嘴唇噏動,半句話說不出口。

沈鯉頓時冷笑:“當提線木偶的滋味極其、極其、極其不好受,我不喜歡。”

“沈鯉!你……你你別衝動,趙大哥都是為了我們好,柳策之死,的確是意外,所有人都未料到銅雀臺居然下此狠手,連柳太淵的嫡長子也敢殺,猶如不怕柳太淵憑先皇宰相的身份,聯合故舊上書吳主,出兵北伐!”

柳家的老佛爺之所以受到眾人重視,歸根結底,是他當初擔任過南吳宰相,門生故舊遍及朝廷角角落落。

“可笑我還勸納蘭姐姐注意養傷,原來她早已是局中人,另外一個該是廉貞柴承佑吧,只是我找來找去,並未找到障眼法近乎以假亂真的柴大哥。”

柴承佑的障眼法,他即便站在面前,沈鯉也不一定能辨別出真身。

“到頭來,我和謝姐姐,成了他們的打手、棋子。”

聽完,宋婉如伸手拍他額頭,力氣不小,“怨言說完了嗎?”

“說完了。”沈鯉無奈道。

“說完了,便靜心養傷,接下來的事跟你沒關係了。開禧城這場亂局結束,以你天生金剛身的恢復能力,就可以隨當朝太子啟程趕往臥霞寺。趙大哥向我保證,那時,香露丸定是你的囊中之物!”

他恍然:“竟是如此,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吃。”

立馬,悄悄問道:“好姐姐,趙大哥是不是連孫元季、賈秋壑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呀?”

“不知。”

“您就說說吧,我現在這副樣子,哪都去不了,更別提洩密。”

她左思右想,漏了點口風:“你和柳香君真是機緣巧合。”

“那魏節呢?”

“魏節本該是李業殺的,誰知你小子那麼倒黴,迎面就撞上去了。”

沈鯉霎時氣道:“彼時我還敬重李業是個漢子,居然也在演戲。”

正是看見了柳香君和他在客棧,李業順水推舟讓魏節試探試探他有幾斤幾兩。

“最後一個問題!”

“說!”宋婉如不樂道。

她是星宿教的心月狐,應當守口如瓶,也就是沈鯉了,換成破軍謝令姜問她,宋婉如照樣一個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