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走後,蘇青才扭捏著來到任新的身邊:“老師,能不能給我換個任務?”

任新老臉一橫:“蘇青,你也不小了,要知道服從紀律!服從管理!”

蘇青急忙擺了擺手:“老師,我不是不想去,是鄭開那邊在和我鬧矛盾,估計不太願意看到我。”

蘇青不是那種耍性子,撂擔子不幹的人。

大事面前,

她知道孰輕孰重。

只是考慮到鄭開那邊的想法,她才提出換個任務。

她心裡也生氣。

但這種生氣和鄭開的安全比,就顯得不太重要了。

任新愣了一下,老懷欣慰的拍了拍蘇青的手臂:“你能這麼想,我就知道,你成長了很多。”

“不過,你不用擔心鄭開那邊。”

“他應該比你更自責一點。”

聞言,

蘇青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新似乎很瞭解鄭開,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常人無法理解的欣賞。

蘇青一直想問為什麼。

見狀,

任新不由笑了一下,從一疊檔案中抽出鄭開的檔案資料。

“當年益智幼兒園發生慘案之後,迫於壓力,案子草草了結。”

“這所幼兒園改名為智安幼兒園之後,我去過一次那裡。在那裡,我見到過他,小時候的鄭開。”

虐殺兒童案是任新心裡的結!

這個結一天不解開,他的心一天都平靜不下來。

蘇青默默的聽著。

任新用手比劃了一下:“當時的鄭開只有……這麼高吧,長的白白淨淨的,不喜歡說話,看人的眼神充滿了距離感。”

“但他是個善良的孩子。”

“其他孩子哭了,他會去安撫;有誰東西丟了,他會很積極幫忙找。”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優點,我相信這樣的人不會隱瞞真相,選擇逃避。”

蘇青微微皺眉,再怎麼說,這些也都是小時候的事情,長大了以後參考價值不高。

任新從蘇青的神情裡看出了懷疑兩個字,然後又抽出另外一張資料:“這是他的大資料個人分析資料。”

蘇青接了過去。

掃了一眼之後,蘇青的神情變得很古怪:“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什麼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從行為上,

這個人不具備任何攻擊性,不會對社會完成任何威脅。

從心理上,

這個人不存在陰暗面,不具備任何暗麵人格,同時還兼具不少於三個人性上的優點。

這樣的人,才會被評價為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而對行為和心理作出種種分析的依據,就是鄭開二十多年的成長史。

迄今為止,

全市居民資料庫裡,只有兩個人獲得了這個評價。

其中一個就是鄭開。

蘇青沒想到,鄭開居然獲得了這麼高的評價。

要知道,

這種大資料分析的標準非常嚴苛。

只要是曾經有過一點犯罪傾向,或者被判定為有過犯罪心理的話,都和這個評價沒關係了。

原來,

任新欣賞鄭開的原因是這個。

真正意義上的好人都有一顆溫暖且善良的心。

他們懂得自我反省,檢討自己的問題,從而改正和完善不足。

“我想把他招為外聘人員,你怎麼想?”

任新想聽聽蘇青的想法。

蘇青想了一下:“我覺得可以。”

“這個案子結了以後,你去和他聊一下,我一個老頭子和年輕人聊不到一塊去,你去吧。”

三言兩語,任務就交給了蘇青。

蘇青撇了撇嘴,應了下來。

外聘人員有點像是事業編制,它名義上也是派出所的一個部門,但實際上乾的都是些瑣事,辦案基本輪不到外聘人員。

唯一一點好處就是上班時間自由。

有需要的時候,通知來處理一下;沒需要的時候,時間自行分配。

當然,

這種職位的工資都不高,最多兩三千。

簡單來說,錢少心累。

不過對於鄭開這種無業遊民,正好合適。

蘇青放下資料,離開了辦公室。

一場二十多年前的案子讓整個派出所徹底忙碌了起來。

……

鄭開這邊的心情要比派出所那邊還要緊張。

“定個小目標,如果今晚能活著醒來,就去跟蘇大姐道個歉。”

“定個大目標,如果能活著,就把郭生平和舒傅的事情告訴警方。”

鄭開不斷的給自己加油打氣。

他之前和蘇青說的那些話裡,有一句話是對的,蘇青保護不了他。

現在能保護他的,只有自己。

簡單洗漱之後,鄭開來到小黑板前,他覺得問題的關鍵人物已經變了。

他已經知道了25號的身份。

也知道了李明殺人的動機!

既然如此,

鄭開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到另一個兇手。

舒傅和郭生平不是李明殺的,這兩人痛苦和恨意的來源是別處。

尤其是郭生平,他是鄭開在幼兒園裡唯一的朋友。

必須把他從痛苦中拯救出來!

想到這裡,

鄭開的眼神堅毅了起來。

他在夢境裡做的那麼多事情,已經不再是單純為了自己活而去做。

即便是在一個看似夢幻的世界裡,鄭開也希望痛苦和絕望能少一點。

鄭開不可能給每個“人”都帶來光。

但鄭開想做那個驅散黑暗的人。

哪怕是驅散一點黑暗,鄭開覺得夢境世界裡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開始吧。”

鄭開躺進按摩椅內,熟練的操作著一切。

等到準備妥當,鄭開深呼吸幾口氣,他知道,從下一秒開始,他就要拼命了。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歡迎編號014使用者使用本次服務。”

空氣中的血腥味粘稠到在肺部蠕動。

短暫的窒息感之後,

黑色的牆壁邊,一雙滿是血絲的猩紅雙眸緩緩睜開。

鄭開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暴虐和殺戮。

血痂面具不斷吞噬著他的理智,他現在極度渴望鮮血與屠殺。

下一秒,

鄭開用最後一絲理智,將血痂面具摘了下來。

一瞬間,

鄭開的身體彷彿被撕裂了,從頭皮,到胸腔,再到雙腿,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傷。

大口大口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滲出,整個人抖得就像是篩糠一樣。

鄭開沒有呻吟一聲。

忍著劇痛,鄭開從倉庫裡拿出了那塊肉:“按摩椅,這塊肉幾分熟?”

“編號014使用者請注意,生肉炙烤為四分熟,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