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俞婉兒柔柔開口,欲說還休的眼睛裡滿是委屈與淚意,她紅著眼眶,喊出兩個字以後就不再說話,卻讓人感覺到了她的委屈。

沈逸之眉心蹙了蹙:“公主,慎言!沈家娘子是安兒的生母,這些年一直都為夫君守身如玉,你莫要羞辱於她。”

什麼野種!這個女人知道什麼?

安兒是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才不是什麼野種!

他的婉兒一直都為他守身如玉,再貞潔不過。

侍郎府眾人見他如此維護 一個外人,婆媳二人對望了一眼,眸中都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

黃氏心比口快,蹙眉道:“駙馬是否過於言重了?公主只是真心為沈家娘子著想罷了。”

一個正值芳齡的女子,和一個氣血方剛的男子於深夜裡呆在一處,就算身邊有個幼童,傳出去也於名聲有礙。

公主只是善意提醒,她不明白駙馬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

冷瀾之沉默了一瞬,淡漠開口:“本宮不過是不想將來安兒的名聲受損罷了,既然駙馬和沈家娘子都覺得本宮是多管閒事,那隨便你們。

只是日後安兒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莫要又求到本宮的頭上來。”

這個“又”就很有靈性。

侍郎府婆媳均是想到了沈臨安被皇家學苑退貨的事情,眼神裡也多了幾分玩味。

俞婉兒的身子似是被狂風暴雨璀璨著的嬌花,越發顫抖,淚意朦朧,似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又為何會和安兒扯上關係?

冷瀾之卻已經懶得在看她演戲。

今日,她是有機會收拾這個前世害的她慘死的女人的。

她永遠都忘不了對方那居高臨下又透著三分嫉恨與得意的眼神。

彷彿在說,公主又如何?還不是被我搶走了夫君,替我養孩子,在壯大了侯府之後給我騰了位子?

她也不想玩什麼折磨敵人的把戲。

只是,時機還不到。

正所謂捉賊捉贓,捉姦拿雙。

自沈逸之回到盛京以後,不知道出於什麼考量,竟然一直都沒有踏足沈宅。

沈宅,嘖嘖。

他沈逸之和姘頭的宅子。

沈逸之做事非常謹慎,雖然冷瀾之明確地知道牌匾上的“沈”字是沈逸之的“沈”,可過戶文書上所籤的,卻是另外一個姓沈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盛京外一個名為沈家莊的村子的男子,父母雙亡,族人裡也沒什麼親近的人。

七年前,沈姓男人外出做生意,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自此便失去了蹤跡,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

沈逸之既然能拿出這個男人的身份文牒來,說明這人不管是死還是活,都已經完全被他拿捏住了。

想從宅子這方面入手,有點困難。

除非,採用一些非常規手段。

比如,言行逼供。

只是一旦採取了這樣的手段,不管能不能得到滿意的答案,都難免會落下“屈打成招”、“仗勢欺人”的話柄。

等於是往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汙點。

冷瀾之不畏懼汙名。

可是憑什麼啊?

前世,他們踩著她的屍骨上位,清清白白,人人稱羨,成了愛情的榜樣。

憑什麼她想要把這些妄圖欺辱她、算計她的惡人清算掉,卻要賠上自己的名聲?

她要做那最完美的受害者。

讓他們也體會一把,明明知道她機關算計、陰狠歹毒,卻無法訴諸於口的憋屈和恨意!

她要讓他們身敗名裂的同時,她卻乾乾淨淨地置身事外,用罪純淨的姿態,看著他們一步步踏入泥沼地獄!

耳畔彷彿已經聽到了嚶嚶的哭泣聲,冷瀾之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沈家娘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生病了?本宮聽聞動不動就哭的人,其實是患了一種名為淚失禁的病。”

俞婉兒:“?”

沈逸之的眉頭跳動的更厲害了:“公主,沈家娘子是被你氣哭的!”

冷瀾之越發迷惑:“本宮何時氣她了?難道好心提醒也是氣嗎?”

“我們兩個清清白白,哪裡需要公主提醒!”沈逸之眸中湧動起了怒火。

冷瀾之眸中的不解之色沒有散去,但還是點了點頭。

侍郎府婆媳都能看出她的勉強。

倏然一笑,冷瀾之嘆息道:“罷了,駙馬說清白便清白吧。”

她不再理會那二人,對侍郎府婆媳歉意地笑道:“讓你們見笑了,回去吧。”

婆媳二人盈盈一拜,又對沈逸之微微點頭致意,看也不看俞婉兒,便轉身離開了。

路上,黃氏十分唏噓:“傳言公主對駙馬用情至深,果然不假。”旋即凝眉:“只是駙馬……”

畢竟是公主的丈夫,皇帝的女婿,她不太好評價,只能把餘下的話吞進了腹中。

秦氏蒼老的聲音裡滿是睿智:“老身翹著公主也並非會讓自己吃虧的人,等著吧,若駙馬繼續這麼不識好歹下去,倒黴的只會是平南侯府。”

她所說的不識好歹,不是說駙馬不愛公主,畢竟六年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對駙馬一往情深,可駙馬並不愛公主,一直在躲著公主。

是皇帝的一紙賜婚,才讓駙馬不情不願地迎了公主進門。

大婚當夜,駙馬連夜收拾東西去了戰場。

但凡他對公主有一點心思,也不至於把公主的臉面如此踩。

只是,不愛歸不愛,若能做到相敬如賓,倒也相安無事。

可若是平南侯府的人仗著公主對駙馬的喜歡而肆意欺凌公主……以公主今日的表現來看,這一家怕是要遭。

想了想,秦氏提醒道:“今日之事,大家謹言慎行。”

她沒有提醒眾人三緘其口,只說讓大家謹言慎行,想好了什麼可以往外說,什麼必須要爛在肚子裡。

於是第二天,沈家娘子的大名便在小範圍內流傳了開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神劍娘子沒有分寸,深更半夜和外男走在僻靜的小路上。

不是說她一定有什麼貓膩,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

冷瀾之聽完阿香的稟報,對此不置一詞,轉而問道:“安排好了嗎?”

阿香冷聲應道:“回公主,都安排好了,張千戶今日不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