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依舊覺得有些遺憾。

不論她今生如何報復這些人,她前世受過的苦都不會被抹消掉,這對男女踩著她的屍骨所得到的名利、權勢還有偽善的面具,也不會破裂。

而且,她每每想起那日在恭親王府發生的事情,心頭就覺得有些奇怪——

那一天的沈逸之,過分安靜了。

這些時日沈逸之每次見到她,都會化身為瘋狗,莫名其妙地發起攻擊。

可是,她那天都當著他的面針對他的嬌兒了,他竟然沒有反應?

聽到冷瀾之的困惑,流紗道:“大概是沈世子終於知道他錯的有多離譜了,所以覺得沒臉見公主,才不敢說話?”

冷瀾之對這個說法存疑。

沈逸之的臉皮那麼厚,會覺得沒臉?

她蹙了蹙眉:“派人盯著他。”

她總覺得,這個人在憋什麼壞主意。

這時,孫嬤嬤來報,說披風縫製好了。

冷瀾之眼睛一亮,讓孫嬤嬤將披風拿了過來。

這是她之前承諾要幫顧湛做的披風。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想感謝他在宮裡救了她,所以想將那塊珍貴的白狐皮送給他罷了,結果不知怎麼的就演變成了她要幫他做。

孫嬤嬤叫了兩個婢女進來,婢女們將披風展開,將披風的全貌呈現了出來。

純白色的狐皮沒有半點雜質,純淨又美麗。

披風並不是純白色的,而是用淺藍色暗紋打底,只在胸口的位置用金色的絲線繡上了美麗的羽毛。

小清新的顏色,卻格外貴氣。

冷瀾之已經能夠想象出那人披上這件披風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絕美光景了。

“給顧典司送過去吧。”頓了一下,冷瀾之囑咐道:“流紗,你親自送過去。”

流紗笑嘻嘻地看了自家公主一眼,興沖沖地領下了這份差事。

看著小妮子離去前的笑容,冷瀾之不禁有些無奈。

這人的腦子裡,也不知道又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流紗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笑意更濃:“公主,顧典司來了,看來他也很著急呢!”

冷瀾之:“……”

不多時,顧湛便進了屋。

外面又飄起了雪,不過沒有前段時間那麼大,卻也足夠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跡了。

顧湛在門口掃落了身上的雪才進屋:“見過公主!”

冷瀾之笑道:“顧典司來的正好,你的披風做好了,本宮正要讓人給你送過去呢。”

顧湛眉梢一挑。

這麼快?

那他不是又失去了上門的機會?

這個念頭剛升起,他就看到冷瀾之揮退了屋內伺候的人。

他眸光一沉。

看來,公主知道了……

冷瀾之開門見山:“本宮聽說,顧典司之前圍住了一群瓦剌刺客,但是被對方逃了?”

顧湛抿唇。

果然。

他自接手錦邢司以來,從無敗績。

只是這段時間,他因為一些事情而分了心,竟是被狡猾的敵人鑽了空子!

見顧湛似是生氣了,冷瀾之還以為是因為自己過問此事讓他趕到了唐突,趕忙解釋:“本宮沒有想要干涉顧典司的意思,只是,本宮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見她眸中流露出了一絲不安,顧湛收斂了冷意,恭謹道:“公主請講。”

冷瀾之道:“既然那些人的目標是本宮,倒不如直接以本宮為餌……”

話還沒說完,就聽那人冷冷道:“不可!”

冷瀾之凝眉:“可是,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一日不將瓦剌的刺客們一網打盡,她就一日無法獲得真正的安寧。

而且,不止是她。

萬一那幫傢伙眼見抓捕她無望,將視線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父皇同樣會陷入被動的境地。

說白了,她冷瀾之是最好的選擇,卻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她有種預感,那些刺客之所以能夠隱匿至今,甚至可以瞞過顧湛的視線,說不定是有朝中的人參與了進來。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叛國投敵之罪,不可饒恕!

顧湛還是不同意:“公主放心,下官定會用最快的時間將那幫刺客揪出,公主不必涉險。”

見他如此抗拒,冷瀾之也只能作罷。

冷瀾之不知道的是,想到了以她做誘餌的方法的,不只是她自己,還有別人。

第二天,宮裡來人,說皇后想見她。

冷瀾之也沒有多想。

不料,進了宮之後,引路的宮人並沒有帶她去皇后的棲鳳宮,而是去了皇帝的勤政殿。

冷瀾之心中產生了不安的預感。

走到門口,冷瀾之笑著看向李總管:“李總管,不知父皇秘密宣本宮進宮,是有什麼事嗎?”

李總管笑的十分謙卑:“公主,奴才不知,不過陛下向來疼愛公主,必定不是什麼壞事就是了。不過,也是需要公主做好一些心理準備的。”

冷瀾之眸中劃過了一抹深思之色。

見無法從李總管這裡套出什麼,她也不再浪費唇舌,進了大殿。

大殿內,建良帝正在批閱奏摺。

太子跪在大殿的正中央。

冷瀾之一愣,卻沒有立馬為太子求情,而是先行禮:“拜見父皇。”

皇帝放下筆,直言道:“今晨,有朝臣議論起了瓦剌刺客的事情。丞相主張引蛇出洞,朝會後,太子來找朕,提出想讓你做誘餌將瓦剌的刺客們引出來。”

冷瀾之驚愕地看向了太子:“皇兄?”

她其實不反對以自身做誘餌引蛇出洞,只是,自己主動去涉險和被人推出去涉險,意義和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太子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瀾之,你放心,本宮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不等冷瀾之說什麼,龍岸後便砸過來了一本奏摺,皇帝怒道:“你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你拿什麼保證不讓她受傷害!?”

這個混賬,之前的壽宴上,若不是伽羅足夠機警,提前識破了老三的陰謀,他的太子之位早就被擼了!

就這樣,他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不讓瀾之受傷?

哪來的底氣?

太子的額角被磕出了一道紅腫的痕跡,卻十分堅持:“父皇,我知道您擔心妹妹,我也擔心!但是,與整個盛國的安危比起來,個人的生死榮辱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