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梁州新主大夏公君的周柏,南巡州境當然非同小可,一舉一動都與無數人的命運息息相關。

不斷向著四爪成長的氣運魚龍,一邊收服梁州四散龍氣,一邊作為臨時樞紐聯結大夏法網。

無序無法的亂世是滋養罪惡的沃土,但在大夏治下,以禍亂民間為養分的妖孽絕無活路。

至剛至強的霸道龍威,將戰爭產生的戾氣怨氣一掃而空,裹挾大勝之威的軍兵搜查鄉野,無數編制道官索拿犯禁修士……

殘害百姓的賊匪,草菅人命的邪修,汲取生氣的魑魅魍魎,乃至被青墟天魔蠱惑的逆賊等等,全都隨著夏公過境被一體鎮壓。

煊赫的武力得到充分展示,接下來行事自然無往而不利。

賑災安民,任命郡縣主官,接見地方豪強……招攬一批,打擊一批。

民間口碑以及之前與大夏的交情是評判標準,各大家族之間互相舉報的證據也是評判標準。

梁州抵定,大夏軍威正盛,很快就有一大批郡望縣豪之家被判流放。

沒人敢反抗,或者說反抗的都已被抄家滅族,朝廷的意思誰不明白,就是要你本土勢力重新洗牌。

在大夏治下成就計程車紳,才是好士紳。

一些提前投資大夏,表達善意的郡望級大族,被視為無罪,但這不代表能躲過國家調控的鐵拳。

包括前國族趙家在內的三姓七望,全都得到了周柏的親筆敕令,遷族至西原城,就在龍氣的眼皮底下發展。

另外有罪之族,則根據殘民害民的罪行大小,允許保留部分族產,它們同樣要遷族。

有的被髮配北屈邊疆,有的被移民梁州“樣板”郡汾鐵郡,更多的則是遷至定州。

同時定州部分鄉族縣豪,為了家格升階,也是遠離鄉土搬遷至梁州。

大夏朝廷的支援力度很大,一旦他們能在梁州紮根,在當代完成家格提升並不是奢望。

許家在奪取慶烏郡的過程中立下功勞,獲得活罪赦免,許元諶在此時擁有兩個選擇。

一是保留家族根基,留在慶烏郡繼續發展;第二就是遷往定州邊城郡,拋下一切重新開始。

繼續留在慶烏?這是眾多族人的期望。

所有許家人都知道,憑藉家族在慶烏的深厚根基,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崛起,成為夏國新貴非常簡單。

不過許元諶在深思熟慮後,出乎意料選擇遷族,主動配合朝廷大策,舉族遷往定州實邊。

有些許家人不理解,認為這是白白受罪,可很快南府郡袁家被貶斥抄家的待遇,領他們幡然醒悟。

袁家是南府郡第一郡望,是前南府國族,在當地擁有極其深厚的根基。

新梁、大夏兩次攻伐南府時,袁家抵抗不算激烈,故此家族並未遭受族禍,仍然在南府郡有著盤根錯節的掌控。

這種情況極大阻礙了朝廷的法度治理,在最開始就會埋下隱患,所以袁家就被玄衣衛調查出各項罪證給扳倒。

袁家如此,許家又會如何,許元諶能約束自己保持低調,可家大業大,總有愚蠢的族人會捅婁子。

與其被遷徙,不如主動,這樣還能多保留幾分元氣。

許家、袁家的例子擺在前面,定梁兩州發生人口、文化、經濟等方面的大規模交流,大一統的一體化程序得到現實驗證。

很多融入大夏體制的梁國官紳,算是看明白新主的做派,只要聽話配合,朝廷是願意回以善意的。

周柏一場冬日南巡,不僅是梁州地方豪強階層洗牌,就連更南邊的代州和陵州都是如臨大敵,誰知道這位會不會繼續南征。

梁州上空雲集的兵氣,化作甲士兵戈交戰不休,宛若戰場投影,令外人望而生畏。

這就是大勝之後,軍心士氣高漲到極致的表現。

梁州殘破,可憑藉定州底蘊,乘勝南征亦是未嘗不可。

十數年的佈局鋪墊,定州在周柏的治理下,終於是結出了碩果。

民安物阜,時和年豐,一州體制法網整體顯現深紅,而且此間紅色還在不斷加深。

只要再等兩年,新生人口補足州級規制的一千萬,可能就會出現公認的黃色盛世。

在北境七州中,定州原本只能排第七,現在已經一躍成為第一。

這是北境諸侯國從民心、軍隊、生產力、宜居程度等各方面,進行的氣運綜合評估,是超凡和人道力量結合的對比。

陵國朝廷高層一致建議,抽掉國內乃至通州前線的兵馬回防,以免被夏軍打個措手不及。

沒辦法,實在是戰績太過彪炳。

初春發兵,初冬即完成攻取一州的壯舉,一年時光都不用。

若是放在以往的王朝亂世,實力稍弱的諸侯攻取一郡可能都要一年,一年取一州在格局僵持時,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也就是天地靈變,超凡入世,從戰爭方式到個人進化等各方面都有驚天蛻變,人們的接受能力被無限拉高,否則現在北境諸侯可能都要思考後路了。

夏公如此神武,豈非真龍,不如早日歸順也好取個開國爵位。

可即便時代不同了,周柏南巡帶來的壓力,仍然使得多國騷動,兵氣時有聚集。

兩州之國,在北境獨一份,在天下也是頂級大國。

當然,周柏在佈置好邊防後,可沒管鄰國如何應對,他自是安心調理梁州。

清除地方豪強的干擾後,各種利民之策即使還沒完全鋪開,民心也算是漸漸有歸附之意。

平定之初,梁州一千兩百萬百姓產生的濃厚民氣,是最淳樸最基礎的根基氣運。

他們希望能在夏國安穩生活,希望新主夏公能帶來溫飽富饒……

同治八年的新年,是梁州加入大夏的第一年,也是梁人成為夏人的第一年。

亂世降臨,戰爭不休,普通人難得有喘息之機。

人不是死物,若是一年到頭都是緊繃,一點希望也看不到,必然成為國家社會的不安定因素。

而新年的意義,勞苦大眾對其賦予的期待,就是一味良藥。

作為統治者的人主,各國朝廷,當然也對於新年非常看重。

天下四十八州,乃至番邦屬國、化外之地,凡是受天夏文化影響之地,都在慶祝新年。

同治七年一整年的勞累,都在新年裡得到釋放。

民間百姓自發的慶祝不算,朝廷組織的活動更是一個大過一個。

因為失去天庭監察,天下爭龍格局的演變越發激烈,同治八年可能成為分水嶺。

這一年能騰躍的潛龍,才是最後的真龍候選,餘者皆是草莽龍蛇。

正是如此,新年慶祝成為了各國的政治作秀,諸侯都想在關鍵時刻爭取人心,展示自己的治理水平。

大夏也不例外,在南巡過程中,周柏為進一步穩固梁州人心,宣佈確定梁州西原城為西都。

如果稱王,則西原城便是臨時王都。

新年的這天,西原萬井笙歌,滿城燈火。

走在寬闊無邊的龍首大街上,舞獅、飄色、耍龍、遊神、押舟等等慶祝活動應接不暇,歡聲鼎沸,儼然一幅華章氣象。

這是新朝花費大量人力物力特意營造,也是梁州百姓願意期待和見到的一幕。

很多有見識計程車子,望著夜空升起的道術煙火,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同治九年的新年,這一切繁榮不再需要朝廷營造。

不管這場璀璨繁榮是不是虛假,梁州百姓經過新年洗禮,心態悄然轉變。

都過了一年,他們中得算是夏人了吧。

龍虎法度鋪展梁州各地,郡縣城池法網顯紅,政令通暢,鄉野之地亦是逐步建立鄉署,民兵隊伍不斷壯大。

新增一千兩百萬子民,大夏成為兩千萬人口的頂級大國,這對於執掌者周柏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如同江河一般沸騰的氣運洪流,每時每刻都在沖刷周柏的命格,使其發生蛻變。

氣運天書!

(……兼併梁州,北境震動,天下爭龍之局將發生重大變化,本源加三百。)

【命格:鋒芒畢露,或躍在淵】(坐擁兩州,鋒芒畢露,你是當之無愧的大國之主,為北境百姓仰望信服,亦為北境諸侯畏懼;你正處於爭龍之路的關鍵時刻,要麼一躍而上,要麼退於淵中。)

純粹的潛龍命格,真龍候選。

外運形成萬民華蓋,本命則是紫氣氤氳,在兩州百姓的支撐下,周柏的本命再也不是短板。

就算是趙尋,這位氣運天書推衍中的龍首所鍾,未來的北境之王,其本命也無法壓過周柏。

是的,在長久的積累之後,望氣術的推衍之能有了更多變化。

只要本源點足夠,周柏甚至能窺見人原本的宿命軌跡,趙尋就是試驗品。

西原城,中央宮殿群,在數名真人的聯手督造下,處於地脈匯聚節點上的龍首宮拔地而起。

它處於全西原最高處,來到西原城的百姓輕輕抬頭仰望,就能看到栩栩如生,威赫莊嚴的魚龍俯察之像。

在六部正常運轉後,最近這段時間,周柏就一直待在龍首宮閉關。

這裡靈氣鬱結成霧,氣運浩蕩無邊。

哪怕是金人南下叩關,西蜀杜宇兼併劍州,兵戈直指鎖龍嶺,也未曾驚擾到他。

兩個月後,二月初二,龍抬頭之日。

龍首宮上空風雲變色,千里靈氣匯聚,彩霞漫天……

一方夏國眾生圖,映照天際,威震八方。

其間有夏國十六郡的山河,有兩千萬百姓代表的光點,有心悅臣服的修士和武者,亦有威嚴堂皇的高聳神庭……

這就是夏國公君周柏,晉升五境所得之法相,因其力量太過強大,無法遮掩。

夏人這才知道,原來巍峨大夏最強的人是他們的君主,而一直拖延不朝的梁州宗門,則是滿心驚懼。

這大夏,可不僅是人道大夏,更是超凡大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