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雙粗糙的大手即將碰到冷瀾之的時候,一抹黑影憑空出現,擋在了冷瀾之面前。

下一秒,趙氏就飛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發出了震天聲響。

“哎呦!”趙氏疼的在地上打滾兒。

冷瀾之的視線被眼前的黑影擋著,沒看到趙氏的慘狀,只是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之人:“你怎麼來了?”

那人向旁邊挪了一步,微微躬身,恭敬道:“聽聞公主要調暗衛,小人過來看看,哪個膽大包天的想要謀害公主。”

那人的聲音很好聽,如同玉石叮咚,清脆透亮,又溫和繾綣。

任由是誰,單是聽聲音,根本聽不出他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冷麵修羅,顧湛顧典司。

趙氏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看屋中出現了個陌生男人,氣的目眥欲裂:“好啊你,謀害我孫子就算了,竟然還不守婦道,帶著野男人進門!”

冷瀾之沒開口,顧湛便依舊弓著身。

但這不妨礙他朝趙氏投去冷厲的一瞥。

冷麵修羅顧湛,光聽其名便能嚇哭三歲孩童,其聲能嚇昏文武百官。

趙氏一區區婦道人家,自是扛不住他冰冷陰鷙的眼神。

她的臉“唰”地就白了。

平南侯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白著臉對趙氏冷喝一聲:“無知婦人,閉嘴!”

然後顫顫巍巍地快步來到顧湛面前:“典司大人,您怎麼來了?”

趙氏身體一哆嗦。

“典司……大人?”

整個盛國,只有一位典司大人,那便是人稱冷麵修羅的顧湛!

據說他只聽令於皇帝,便是面對當朝一品的丞相,也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文武百官,無不懼他。

王公貴族,也聞之變色。

顧湛沒理會夫妻二人,只是恭敬地等待冷瀾之開口。

冷瀾之捏了捏眉心:“平身吧。”

顧湛聽令起身,玉石般的聲音緩緩問道:“公主,可要查查?”

冷瀾之搖頭:“不必,一切維持原狀,等駙馬回來再說。”

漆黑的深眸裡劃過一抹暗色,他垂眸斂去了眸底的光芒,應道:“是。”

看到二人的互動,平南侯夫婦驚得說不出話。

尤其是平南侯。

他是見過這位冷麵修羅當眾下太子的面子的!

就連太子殿下都不服的顧典司,在伽羅公主的面前卻如此恭敬?

盛京最負盛名的合生堂。

沈逸之抱著哼唧了一路的沈臨安衝入大堂中,焦急道:“大夫!快救人!”

很快就有大夫迎了過來,看到沈臨安的臉色,那大夫面色一變,趕忙領著人往內堂走去:“這邊請。”

進了內堂,大夫讓沈逸之把人放到小床上,先是細細把脈,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按揉著沈臨安的腹部,口中則是詢問著沈臨安這兩日的飲食。

沈臨安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從他口中根本無法得知他這兩日吃了什麼。

沈逸之出來的時候又急,沒來得及帶上沈臨安的貼身小廝。

無法從沈逸之這裡得到有用的資訊,大夫只能保守說道:“初步診斷是食物中毒,具體還要看他這兩日究竟吃了什麼才能判斷出來。”

見眼前的病人家屬神色不好,大夫斟酌了一下說道:“小公子性命無虞,您不必太過擔憂。”

沈逸之這才鬆一口氣,旋即漆黑的眸子一寒:“中毒!”

那個毒婦!

竟是連他的“養子”都容不下?!

“來人!”

喚來了副將,他冷冷命令道:“照顧好公子。”

他要去問問那個毒婦究竟給安兒吃了什麼!問問她的心腸為何如此歹毒!

副將進了內堂,見沈臨安疼的臉色慘白,他心疼不已,心中也對那位公主頗有怨言。

駙馬在戰場上驍勇無敵,卻是連親生的兒子都無法相認,只能冠上養子之名才能帶在身邊。

便是這樣,公主也容不下,當真過分。

他滿臉怒氣地問道:“大夫,你當真診斷不出是什麼毒藥嗎?”

老大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述有問題:“哎呀,怪我沒說清楚,小公子這不是被人下了毒,而是吃壞了東西!”

沈逸之氣沖沖地回到飯廳,掀開簾子進去,就看到了悠然而坐的冷瀾之,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冷麵男人。

男人容顏俊美,刀削般的輪廓十分分明,眸若星辰般耀眼燦爛。

他身著鎏金黑色外袍,雍容華貴。

與那女子一站一座,自成一副美好的畫卷,與整個平南侯府格格不入。

沈逸之怒氣更盛,濃重的火氣壓下了他對那人的敬畏:“顧典司,你怎麼會在此?”

趙氏一見兒子回來,彷彿找到了主心骨,撲過去告狀:“逸之你總算回來了,你看你媳婦兒,竟然帶了外男來侯府招搖!”

沈逸之眉峰一蹙,看著顧湛的眼神更加不悅。

俊美的男人微微抬眸,只賞給沈逸之一抹餘光:“聽聞有人對公主不敬,本官特來護駕。”

冷瀾之眸中漾起了一抹疑惑。

她與顧湛交情並不深厚,只是因為她幾年前曾無意間救過他一命,才能從他這裡討到一個人情。

按理說,他已經派了人過來保護她,人情也算還完了,實在沒必要親自過來。

不過,她並未多說什麼。

雖說他不在她也能應付眼前的事情,但有了他,她也能輕鬆一些。

沈逸之眸光泛冷:“倒是不知,權傾朝野的顧典司除了陛下之外,還會聽從公主的調遣。”

顧湛紅豔的唇微微勾起,終於賞給沈逸之一記眼神:“本典司……樂意。”

沈逸之怒氣炸裂,冷冷一笑:“即便顧典司權利通天,也得將最基本的人倫法度!伽羅公主蓄意傷害侯府嫡子,此事本世子定會請陛下出面,還我平南侯府一個公道!”

顧湛星辰般的眸裡爆發出冷意。

冷瀾之微微抬手,阻止了顧湛開口。

她悠悠放下茶杯,淡漠道:“本宮並未生子,平南侯府哪來的嫡子?”

沈逸之:“安兒喊你一聲母親,你也應了,他便是侯府嫡子。本世子這次回來,本就是要將安兒的名字記到族譜上的。”

“何況,即便安兒不是侯府嫡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你也不能對他下毒!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對無辜稚子動手,你好狠毒的心腸!”

冷瀾之重生後一直在調節情緒,且頗有成效。

此時卻有種血液直衝天靈蓋的沸騰感。

她似乎又變回了前世那瘋瘋癲癲的婦人,胸中滿是暴虐的情緒,一個個瘋狂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咣噹。

蓋子摔在茶杯上,卻因為偏移了幾分而落到了大理石地面上,碎裂成了無數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