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瀾之要舉辦文曲宴,流紗等心腹自然早早地就要忙碌起來。

文曲宴的地點不在公主府,而是在城外的秀蘭莊。

那是冷瀾之的私人莊園,正直初春,大地還在沉睡,可莊園裡已經開滿了各種顏色的鮮花。

流紗身為公主府的一等侍女,除了負責照顧冷瀾之外,也會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冷瀾之負責制定大致的佈局方向,剩下的交給底下的人就可以。

這日,流紗剛剛吩咐下去如何裝點莊園,負責管理庫房的孟管事忽然來了:“流紗姑娘。”

“公主正在午休,孟管事,有什麼事嗎?若不要緊,你等會兒再來。”

孟管事道:“不敢驚擾公主,我就是來問問,前幾日公主帶回來的那幾只紙鳶,要如何處置?”

冷瀾之從外面帶回來的東西,除了她特別珍愛或是用得上的,其餘的一律都會送入庫房。

從外面回來後,流紗就讓人把紙鳶拿去了庫房。

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問題就在於,那幾只紙鳶,太醜了。

孟管事尋思著,自己就算是閉著眼睛去糊,也糊的比這幾隻紙鳶。

其實最主要的問題不在於紙鳶好不,而是,那些紙鳶的邊沿都沒有粘好,而且用的紙也不好,還是用兩張廢紙疊在一起的,兩張紙之間也沒有任何處理。

這樣的構造,風一吹就會出問題,大機率是飛不起來的。

他一時間有些不確定,是不是流紗姑娘拿錯了東西?

所以才回過來問問。

流紗也想起了那幾只紙鳶,她自然也看得出那紙鳶飛不起來,更清楚公主買下這紙鳶並不是因為喜歡,單純就是為了在不傷害李雪兒的自尊心的前提下,幫助那對可憐的姐妹。

不過,那是顧典司送給公主的東西,便是再怎麼稀鬆平常,她也不敢做主扔掉:“妥善儲存起來吧。”

孟管事應了一聲,雖然心中不解,卻也沒有再多問。

正月十八,海國使臣團到達。

此番海國使臣團一共來了二十八人,負責帶隊的是三王子六翼,十八王子新桑和平昭公主隨同。

是夜,宮中舉辦接風宴。

冷瀾之放下手中的《春耕圖鑑》,捏了捏眉心。

流紗捧來熱茶,心疼道:“公主,您這幾日太累了,此番使臣團到來,您又得接待平昭公主,還是先將這些事情放一放吧!”

農耕雖是大事,但與高高在上的公主並無太大幹系,流紗覺得公主沒必要為此操勞,只需要等到秋收,坐收農稅就好。

再說,海城最值錢的可不是那些糧食,而是珍貴的珍珠!

“無妨,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冷瀾之放下書,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了朝堂上眾人爭得面紅耳赤的場景。

而起因,就在於海國使臣團此番帶來的貢品。

貢品中除了海國的珍貴特產和珍珠珠寶外,還帶來了一種新鮮的食物——番薯。

番薯又甜又面,既可生食,又能蒸熟了當成主事食用。

在海國使臣團將東西進獻上來之後,大司農便對番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主動找使臣團瞭解了番薯的特性,得知番薯對生產環境的要求不高,抗旱耐寒,生命力十分頑強。

大司農當即就支稜了起來,進宮面見建良帝,提出了盛國可以引進番薯的提議。

建良帝便將這個提議拿到了朝堂上討論。

然後,便引發了一場爭吵。

只有少數朝臣認為可以引進番薯,畢竟這東西如果真的有使臣團說的那麼耐成活,引進之後,便能解決一部分糧食問題。

可,反對派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訊息,得知番薯在海國是隻有貧民才吃的下等食物,堅決反對番薯在盛國發行。

朝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

作為進獻禮物的番薯,有一部分已經被送到了公主府。

冷瀾之當即便給讓人文娘子送了過去,並簡單地告訴了她烹製方法。

昨日的晚膳便有番薯,口感軟綿,她覺得還不錯。

而且,十分頂飽。

若此物真的像海國使臣說的那般容易存活,倒是不失為不錯的果腹之物。

不管那些“高貴的”朝臣們怎麼想,她本人是十分認同推廣番薯的。

眼看著接風宴快開始了,她收拾了一下,便準備進宮。

棲鳳宮。

皇后看著冷瀾之中規中矩的裝扮,有些無奈:“本宮已經見過十八王子了,他言談舉止皆是不凡,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冷瀾之:“……”

“母后,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她有些無奈。

經歷過一次一地雞毛的婚姻,她現在對成婚之事十分牴觸。

“你已經二十四歲了!”

皇后一臉嚴肅:“若你有個孩子傍身,本宮倒也不急著催你,可你成婚幾年連個孩子都沒有!如今有你父皇和本宮護著你,你倒是可以隨心所欲,也沒人敢欺負你。”

“可待到我們百年之後,你還能指望誰?”

“太子雖是你的兄長,卻也不能事事以你為先。”

冷瀾之有些頭疼,不過看著母后嚴肅的表情,她終究是沒再說什麼拒絕的話。

見見就見見吧,又不是說見了面就等於同意聯姻了。

接風宴還未開始,大殿之中人頭攢動。

使臣團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三王子六翼、十八王子新桑和平昭公主在使臣團的簇擁下進了大殿。

三王子六翼長相周正,但不算多的黑色眼珠偶爾會滴溜溜亂轉,破壞感官。

十八王子新桑稜角分明的臉上還掛著沒有褪盡的嬰兒肥,充滿少年氣。

美中不足的是,他身高不大行。

北方男子大多身材高大,新桑站在負責接引的小太監身邊,竟然跟彎著腰的小太監勉強持平。

當然,不止他如此,三王子六翼也是如此。

平昭公主的身材更是嬌小,但也不算誇張,只比普通的盛京女子矮上一指左右。

兩個王子的席位在男席的最前方,平昭公主則是坐在女席的最前方,男女席之間隔著又寬又長的紅毯。

十八王子的目光在隔壁女席上隱晦地掃過,用海國語說道:“三哥,我真的要娶那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嗎?”

顧湛進來的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