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漁翁得利?定國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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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戰期結束,周柏是肯定要動手的。
龍虎入法、布武傳道、播靈種勸農桑、開科舉祭赤青之天……
一整套組合拳打下來,再浮躁的大炎氣運,此時也已沉澱近半。
三郡之地能短時間消化容納的,就這麼多,給予再多福廕臣民也是一樣。
剩下的大炎氣運,如果不盡快開疆拓土,使之沉澱,必然會白白流散。
此次南征,共有選鋒、勝捷、破敵等三部禁軍三萬人,各地抽掉的守備軍三萬,馬軍三千五百騎,民兵輔兵五萬餘。
總兵力共計十一萬三千五百餘人,對定國號稱二十萬,呈無可抵擋的大兵破境之勢。
當初褚凱率五千五百騎殺穿龍豐郡,縱橫往來如入無人之境,這事過去可還沒多久。
不提定國守軍如何惶恐,周柏在安都監考期間調動十餘萬大軍,這動向肯定也瞞不了人,那盈天兵戈之氣太過明顯。
雷浩渺早已提前傳書呂定,要求其出兵攻打邊城郡,以緩解他們定國的壓力。
定國國都,定州城中央核心處,已被一圈青磚高牆給圍上。
裡面便是以總督府為核心,兼併三四條街,十數座豪宅大院而成的宮城,是國君及其親眷居所。
看似宏大,實則不合規制,無法正禮。
這不,從建國到現在,宮城內一直在大動土木,從未停歇。
唯一一座由道士團出手相助,勉強建成的宮殿中,大旭封君,定候雷浩渺,正私下召見近臣。
“大將軍雷振已經率軍十萬,前往龍豐郡抵擋安北軍。”
“糧草在盡力籌措,定州郡歷年積蓄尚存,若舉常平倉之糧,當是不虞此次大戰所需。只是春耕在即,十萬大軍起碼動用二十萬民夫,負面影響太大。”
“定西國方面回信,其國君呂定已率大軍北伐邊城,請我們務必拖住安北國的主力……”
能被雷浩渺召見的臣子,都是掌握核心權力的人,三言兩語之間,便已是說清定國如今面臨的局勢。
終歸是全盤繼承的總督時期的體制,職能完備,縱使周柏來勢洶洶也有應對。
一件件大事梳理完畢,端坐於上,少有言語的雷浩渺,臉色終於舒緩不少。
他可不是枯守深宮,輕易被人矇蔽的太平皇帝。
自迴歸以來,定州三國的大勢變化,他不說一清二楚,起碼能看個七七八八。
原州衙道士團,其主要力量可是都被定國繼承,根基深厚。
但一次徵召戰爭後,得異域氣運攪亂大勢,此消彼長。
不只是安北國超過定國,連獲勝歸來的定西,其運勢也已強過他們。
這不,不等雷浩渺稍有舒坦之意,向來耿介的前定州右參議,現定國右相石瑎,便是出聲感嘆。
“君侯,此次徵召之戰,我等失利而還,未得大運加身,落後他們兩國實在太多。異域失利,主世界如果再大敗一次,滅國之日就在眼前。”
動不動說滅國,雷浩渺對石瑎這個名義上的首輔,非常不滿。
以往頂撞他就算了,需要藉助其大旭名儒的威望穩固統治,現在建國日久,君臣名分已定還是如此。
不過石瑎就像是沒有察覺,雷浩渺的冰冷注視,依舊直言勸諫:“老臣觀安北軍威勢正盛,氣運如東昇大日橫推八方,所以我國當放棄龍豐郡北部地區,避而不戰。”
“最好是以雜兵填充龍豐諸險要關隘,拖延時間,如此放棄整個龍豐郡,也未嘗不可。”
石瑎的建言,如同一聲驚雷,使原本很默契的定國君臣驚駭失色。
最先回過神來的左相蔡風,抓住政敵的疏漏,立即義正言辭呵斥道:“右相此乃何意,君候辛苦鎮守定州多年,方有如今之基業,豈能輕易拋棄領土和子民!”
“君候,此人大奸若忠,實乃國賊也!請罷其相位!”
從總督州衙時代開始,蔡風就被石瑎壓制得厲害,常常處於弱勢地位,現在看到機會,一點也不想放過。
看到雷浩渺有些出氣的神色,其餘重臣也附和起來,紛紛指責石瑎意欲何為。
不過見風向一邊倒,雷浩渺反而不急於針對石瑎了,先是和稀泥讓蔡風稍安勿躁。
接著心中沉思片刻,對石瑎追問道:“右相認為以我軍現有實力,無法抵擋安北,是想儲存實力?”
其實這也是雷浩渺還為總督時,常常採用的策略,故而他得以保留底蘊,受大旭封其為州侯。
可建國之後,得州侯大義及氣運的影響,他便浮躁起來,早先甚至主動進攻安北。
石瑎眼睛一直盯著雷浩渺,見他沒有惱羞成怒,也是頗感欣慰。
於是將自己的真正意圖,全盤托出:“不錯,龍豐殘破,定州郡才是整個定州的膏腴之地,只要核心不失,一切大可從頭來過。”
“定西伯之意昭然若揭,想犧牲我國軍力為其時間,君候恰恰不能如其所願。”
“三國鼎立,弱國最好是坐視強國相爭,此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雷浩渺微微頷首,旋即再度陷入沉思,他現在空有州候之名,其實已成為三國中的軟柿子。
石瑎避而不戰,儲存元氣的提議,不得不說很有道理。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再來次十萬級的大敗,國勢將再無挽救的可能。
但如果勝利,是不是就能逆風翻盤,把周柏從異域位面得到的大運,一舉搶過來?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雷浩渺心中浮現剎那,旋即便被驅逐。
他收拾心緒,氣度從容,對著石瑎作虛扶狀:“右相老成謀國之言,孤納之,來人,把孤收藏的那枚益氣靈丹賜下。”
“傳令雷振,保全前線主力。”
接著雷浩渺又看向拍馬屁,攻訐不成的蔡風,溫和笑道:“蔡相,就勞你親往龍豐督軍,務必使地方官民,盡力拖延,若事有不諧,大可退至定州郡。”
“微臣領命,定不負君侯重託。”蔡風心中不由大罵雷浩渺,誰有價值就用誰,當了國君還是如此。
他哪裡不明白,這無非就是一捧一敲的平衡之策,適才附和其言的大臣太多。
一個時辰後,在雷浩渺的催促下,蔡風在家丁及一隊親騎的護衛下,匆忙出發。
然而沒人知道,蔡風在自家府邸收拾包袱時,已經送出一封密信。
退退退,一退再退,腐朽老臣,腐朽君主。
即便這大策真有道理,如此行事,最後真能成為定州人心中擁護的雄主?
氣運大勢,爾等君臣能看出,他蔡風看不出?
立定國之前,雷浩渺為三品總督,他也是從四品左參議,比你差很多?
憑什麼一道聖旨,便是君臣之別,蔡風寫下密信和暗子接頭時,帶著滿心憤怒和嘲諷。
之前還有些拉不下臉面,可既然都是做臣子,那便“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這幾年,和北邊的聯絡,可沒有真的中斷過。
……
二月八日,周柏所在的中軍抵達瑞南郡南部邊境縣城,寧瑞城,魚龍大纛招搖於定國哨騎的探視目光下。
當天,馬軍總管褚凱率三千玄甲,將龍豐方向所有哨騎全部剿殺或者逼退,使其摸不清大軍動向。
自從上次騎戰大敗後,定國騎兵再無與安北騎兵爭鋒的能力,即使作為夜不收等精銳哨探,也提不起膽量拼殺交鋒。
二月九日,被任命為禁軍選鋒軍統制,南征前鋒的李定國,於此界第一戰小小展露鋒芒。
南至縣守將不認識李定國的將號,認為有機可乘,出城迎戰,結果被輕易擊殺。
隨後選鋒軍四面合圍南至縣城,以強弓手壓制,五百選鋒精銳強登四丈城牆。
眼見選鋒軍軍勢駭人,且個個皆可藉助鉤索,輕易攀附城牆,南至縣縣令震動之下,宣佈投降。
投降法令的三等待遇,縣令可是有所耳聞,正好尚未造成安北軍多大損失,或許能有第二等。
“你說雷振率十萬主力,已於昨日連夜撤退?”聽聞縣令透露的訊息,李定國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南至縣令肯定地回答道:“不錯,雷振走時還交代,打不過可以撤,但最少要堅守三天。殊不知留下五千郡縣兵,如何能擋住王師的千軍萬馬,如虎軍勢!”
李定國搖搖頭道:“難怪你要投,你們朝廷高層都覺得守不住,後面還打什麼。”
“不過,這裡面肯定有貓膩,當速速回報君上。”
融合神魂記憶,再穿越世界重生,得到千年靈藕所鑄就的肉身……
李定國若非大炎世界不世出的絕頂人物,恐怕真難以接受。
當然,其實穿越以來,他一直都有些誠惶誠恐,只覺沒有歸屬感。
國君及一眾文臣武將的尊重,一軍統制的高位,無與倫比的信任等等。
所幸眼下拿下第一戰,取得開門紅,他也能恢復一些自信。
忽然,李定國莫名振奮,這個國家,這方身處大變之世的土地,將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曾經扶天傾,力挽狂瀾的名將風采,正在慢慢迴歸。
選鋒軍的幾名校尉,只覺這位新來的主帥,身上多了些什麼。
若是周柏在此,觀其氣運命格,當會發現,李定國身上發生了和他相似的大變。
異位面斬斷的本命,正在重生,而且和他白命開始不同。
李定國這本命一經重生,立時便是青命幼苗,只待多來幾場勝利,獲得更多氣運認可,便能使幼苗完全長成。
寧瑞縣城外,中軍大營,正在瀏覽蔡風密信的周柏,只覺自身氣運被外人牽動。
當即閉目,體察氣運異動來自何方。
很快,無數根氣運絲線被他過濾,找到了屬於李定國的那根,君臣氣運之線。
無形君運輕輕波動,他立時體察了李定國的變故,見其輕易生出青命,不由得有些無語,恨不得質問天道。
怎麼他就這麼難,從身無立錐的白身開始,不停爭搶機緣,取得秀才功名復生白命。
此後舉人進士,異界奪運,一步步走到紅縣之命,黃堂郡命。
再之後自立建制,開疆拓土,中途經歷多少劫難,方才有如今的龍虎青命。
不過,這等埋怨僅僅限於小小的心中吐槽,沒有這些劫難,他未嘗有如今的成就。
觀氣之間,周柏就明白了。
李定國於大炎的本命本就是青命,而且前來此界的起點也好,有他這位安北國君、氣運之子的照拂,再加上他自身的能力,復生青命不算離譜。
手下將帥當然越厲害越好,修為及名位愈高,執掌氣運日久,周柏再無君不能駕馭臣子的擔憂。
“趙昔,擬嘉獎令,嘉獎李定國及選鋒軍的開門紅之戰,告訴他們不要停下前進的腳步。”
趙昔自是提筆便寫,軍帳中諸多參謀,雖然不明白訊息從何而來,但他們對周柏從不懷疑,紛紛互相道賀鼓勵。
“傳令,褚凱所部無需再遮蔽中軍,留五百鐵騎隨行,其餘三千鐵騎開赴前鋒協同作戰。”
“焦圖,立刻率領勝捷軍及三萬守備軍,緊隨其後,隨時支援前鋒。”
“此次南征穩紮穩打,一路攻伐便要收取所有縣城和軍寨關隘,執政文官不用擔心,地盤拿下,一天之內赴任。”
婁晉鵬在一旁,看過定國“漁翁得利”的絕密大策後,也未出聲想要改易周柏的任何決定。
他心中只是冷笑,君上既然敢親征,邊城那邊又豈能不作防備。
陳忠邦、屈志坐鎮國都策應,兵部尚書周遠則親自坐鎮邊城,隨行有遊奕軍、踏白軍、近五萬守備軍、霍飛光統帶的五百龍蛟鐵騎。
另外還有以於月筠為首的近半道士團力量,天涯閣兩位新上任的供奉,都會從旁協助。
二月十二日,周柏率領的中軍大營,已經躍過南至縣及數道關隘,步入龍豐郡腹地。
回想起一路從安都趕來,國內的鬱鬱蔥蔥,生機盎然之景,再看龍豐的一片死寂,實在形成了鮮明對比。
周柏都有些訝異,安北將士們更是議論紛紛。
自家已是萬物復甦,欣欣向榮,而鄰國尚處冬末,沉眠難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