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豐此言,楚南展顏一笑,讚歎道:“我這個楚王,不過是名義上好聽罷了,實際上諸多實在事情都是大源書院落成的。”

“你們才是最大的功臣。”

黃豐笑而不語,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擔心。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情,可這樣的大戶人家來投靠楚南,細細一想,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大戶人家來了之後,肯定會佔據較大的地皮,諸多適合修建房屋的風水寶地,也會被大戶人家第一時間潛移默化的佔據。

如今只是在修建楚王府,浩源城周圍多是崇山峻嶺,平原地帶少的可憐,修建房屋根本就不夠用,雖說可以仰仗清靈白猿和白靈狐將礙眼的山峰夷為平地。

但總的來說,都是一個浩大工程,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是難以想象的。

平衡資源,分配利益,是歷代領袖都最為頭疼的事情。

楚南心裡倒是很高興,不過很快,楚南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視野中,再度出現了一大戶人家。

十幾輛馬車緩緩進入了三人的視野中。

入口處,楊秀與馬正等大源書院的學子見狀,都流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楊秀一眼望去,共有十二輛馬車,都是乙等戰馬拉車,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第六輛馬車竟然還是甲等戰馬拉車。

這已經不是尋常大戶人家了。

甲等戰馬,放眼戰場上,只有實權將軍與精銳騎兵可駕馭。

地方百姓不說是擁有甲等戰馬,能有擁有幾匹乙等戰馬,其實力就已經得到了充分的彰顯,這一路人馬,顯然家底兒極其豐厚。

車隊停了下來,前面的馬車裡走下來的都是一些錦衣玉帶的公子小姐,而那輛擁有甲等戰馬的馬車裡,走下來了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身材魁梧,模樣俊朗,眸子裡光澤熠熠,額頭上還有一顆痣。

他身著一襲淺白色的錦衣玉帶,下車之後緩緩走向楊秀與馬正這裡。

來到文案前,他對著楊秀和馬正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道:“在下高茲,率領我高氏家族前來投靠楚王殿下。”

楊秀微微感知了一番,這高茲,竟然也是一位三陽境的修士。

三十歲左右,具有三陽境的修為,雖說真元底子略有虛浮,但這個本錢已經很大了。

須知,大多數散修,哪怕是到了四五十歲,也很難抵達三陽境。

這位高茲,應該是家底兒厚實,四處拜碼頭,敬山神,聚集修煉資源,才可在當下這個年紀,進入三陽境,只是修煉法門比較雜亂而已。

一旁的馬正凝望向高茲,問道:“籍貫在何處?”

高茲聞言,如實應道:“大興州。”

大興州隸屬於星漢王朝,地理位置而言,距離西洲中部的確不遠,屬星漢王朝邊境之地。

馬正繼續問道:“據我所知,大興州而今物產雖說不算豐富,但畢竟也有千里良田沃野,且那裡有不少地方產業,觀你氣態,也不像是尋常百姓,為何來投奔楚王殿下?”

楊秀也問道:“如你所見,當下這裡一片荒涼,很抱歉,我們的確在懷疑你的動機。”

一日之間,見識到了難民,也見識到了錦衣玉帶的大戶人家,現在更是冒出來了一個具有三陽境修為的年輕家主。

雖說沒聽說過高茲這號人物,但這般陣容,放眼任何州郡,那都是門閥世家級別的存在。

來投靠地處於窮山惡水之地的楚王,著實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而且,這裡面涉及到了諸多敏感的問題。

小門閥世家來投靠楚王,那將三大王朝的臉面往哪裡放?

就算是想要趁著楚王還未站穩腳跟,給楚王雪中送炭,抱有這樣的投機取巧之心,可有一點,楚南佔據的地方是三大王朝交界之地,三不管之地,哪怕楚南將這一片三不管地帶經營的有聲有色,其堆頭與三大王朝比較起來,仍舊是相差甚遠。

門閥世家追隨一位年輕的楚王殿下,無論怎麼看,前景都不會太遠大。

此刻的楊秀與馬正,不願意將高茲等人記錄進入花名冊的。

高茲聞後,微微一笑,從善如流道:“實不相瞞,我高氏家族的確頗有家產,但因為一些原因,已經敗了。”

“如今所剩財產也不算多,大興州之地的確前景遠大,但這份前景遠大和我們高氏家族並無任何關係。”

“還望將我高氏家族記錄進入花名冊。”

楊秀聞後,顯然是不相信高茲這個說法,問道:“為何離開大興州,是那裡貪官汙吏橫行?還是說受到了地頭蛇的打壓,亦或是覺得官員昏庸無能,還是說對星漢王朝的體制不滿,覺得楚王這裡百廢待興,有可乘之機?”

很直接,無任何的修飾,這便是大源書院學子的風采。

半山腰處,還在看熱鬧的楚南三人見狀,也是一臉迷糊,楚南言道:“要不然我親自走一遭,根據情況婉拒了這一路人馬的投靠。”

黃豐微微搖頭道:“不必,這件事得讓楊秀與馬正來決定,他們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所做出來的決定,定然是有益於你的。”

楚南聞言,也不好多說什麼。

楊秀與馬正等人,是跟在黃豐身後處理了諸多扎手事情的人,此刻楚南若是親自出馬,難免也顯得大源書院學子的能力有些低微。

高茲不慌不忙的對楊秀回道:“並無這些情況,而是西洲中部窮山惡水,荒無人煙,我們願意來到這裡發展,反觀三大王朝境內,諸多地方人滿為患,很多百姓以及門閥世家,為了爭奪利益,常有各類明爭暗鬥。”

“我只是看不慣這些行為。”

“以高氏家族的能力,自然可以在大興州那裡佔據風水寶地,成為一條地頭蛇,可我不願與百姓爭利,只要我們這些有能力的人收斂好戰之心,官場上的那些人執政,也會輕鬆很多,西洲積貧積弱,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

聽到這話,楊秀和馬正一陣迷糊,這目光格局很大啊。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既如此,便進入楚王治下疆域,但如你們所見,這裡居住環境簡陋,不過我想你們也是帶著金銀細軟和諸多糧食來到這裡的,至少你們要在這裡委屈一兩年時間。”

“這裡的規矩雖不算森嚴,但也還是有的,你們勢力龐大,若是與其餘尋常百姓發生不睦,我們也會秉公辦理。”

“實情而言,楚王對於你們這類小門閥世家的心態,也是可有可無。”

“還望你們諸多事心裡有數。”

高茲聞言,對著楊秀與馬正兩人深鞠一躬道:“多謝二位大人明示,我們定當克己復禮,安生做人。”

隨後,楊秀奮筆疾書,將高氏家族等人記錄進入花名冊。

半山坡上,楚南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道:“那二位做了決定,這一路人馬還是進入了我的楚王府門庭之下。”

黃豐臉色略有凝重道:“既來之則安之,規矩與道理,楊秀他們肯定是給這路人馬仔細說過了,也許這幾日還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熱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