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連忙拿來尺子,開始量身。

“公子這身段倒是不錯。”掌櫃由衷嘆道。

楚南淡然一笑道:“爹孃生的好罷了,不足掛齒。”

掌櫃的乾笑了兩聲,聽這位公子哥的口吻,應當不是出自於大戶之家。

量完身後,楚南坐下來慢悠悠的喝著茶,這茶水與自己家裡的茶水比起,差距較大,只是解渴綽綽有餘,卻經不起細細品味,好歹也是專門做錦衣玉帶的鋪子,這掌櫃的看似和善,實則有些小家子氣。

在真金白銀的驅使之下,這位掌櫃的不到一炷香功夫的便已完工。

“公子試試?”老掌櫃笑臉相迎道。

楚南站在銅鏡前,極其不講究的寬衣解帶,換了一身花裡胡哨的錦衣玉帶,紫色與紅色相間,一頭長髮遮住巴掌臉一隻眼,到還有那麼幾分大戶人家裡體質虛弱又才華橫溢的公子風采,至於腰間的玉帶,則是最廉價的玉石,最多也就是價值三五個銅板,但看著很精緻,經不起細品。

老掌櫃的話雖未明說,可楚南心理清楚,老掌櫃的以為楚南就是那類土狗裝狼狗的貨色,知道自己不識貨,故意搞些爛貨。

事貴從權,楚南也懶得計較這些。

不過這衣裳穿在身上,倒也合身,至於舒暢程度,遠不如華蓮夫人贈與自己的那身玄色錦衣,地方鋪子,又怎能與高高在上的秀靈宗相提並論。

“行,尚可。”楚南道。

老掌櫃徐徐笑道:“這身衣裳色澤鮮豔,幸虧公子生的丰神俊朗,若是常人身著這麼一身花哨的錦衣玉帶,定然格外討人嫌。”

楚南對於自己的容貌並未在意過,也許武夫都是粗糙的。

但楚南知道這一點,自己長得不算難看,更知道這位掌櫃的對任何一位客人,都會說出一大堆自己都不相信的讚賞話語。

“走了。”楚南道。

“公子慢走,有空了常來。”老掌櫃點頭哈腰送別。

楚南就這麼身穿一襲花裡胡哨的衣裳,領著一條黃狗,堂而皇之的走在悠山郡的大街上,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效仿自己的年輕男子,其中有一條黃狗,品相上佳,除了個頭不如庚萌外,其餘地方,和黃狗庚萌比起來還真的相差無幾呢。

一路向東,按照當下這個進展,楚南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才能抵達空雅郡,只能先出城之後,觀察一番周圍的情況,若無眼線斥候,便讓黃狗庚萌化作黃金獸御空而行。

楚南沒有刻意開啟武道天眼,觀察周圍是否有斥候,自然而然,往東門而去。

兩個時辰後,楚南和庚萌終於離開了悠山郡,看著綿長的驛道,看了看廣闊的天空,仔細一想,決定還是先步行一段後,再根據情況是否要御空而行。

雖說這一次是逃亡,但和上一次與熊小萌一同逃亡的滋味是截然不同的。

這一次是真的有底氣。

又走了個半個時辰,山坡下,一條大河洶湧浩蕩,偶有靜水區域,河岸兩邊,有不少垂釣者,看了看日頭,到了下午,下午時分,水裡的魚兒是最容易吃釣的。

楚南也一時興起,很久都沒有烤過魚了。

看了看,決定先順著這條河,找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他不願在釣魚的時候,周圍還有很多釣魚的人觀看。

一路尋覓,楚南帶著黃狗來到了一棵幾位粗壯的大柳樹下面,樹廕庇日,周圍怪石嶙峋,地勢凹凸不平,雜草叢生,毒蛇時常隱藏其中,這般地勢,尋常釣魚的人不會輕易來此。

楚南開啟空間器皿,雙腿盤膝而坐,就在柳樹下開始垂釣。

庚萌盤臥在楚南身旁,安安靜靜的陪著。

楚南空間器皿裡的天精丸至少還能將庚萌養活兩三月光陰,口糧一事暫不著急。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這裡的水域裡魚兒雖然多,但卻不怎麼吃釣,好幾次魚都只是順走了魚餌,並未吃釣。

“挺雞賊啊,難怪這裡沒有釣友。”楚南無奈一笑道。

但他也不打算換地方,若實在是釣不到的話,大不了入河抓魚。

忽然間,大柳樹後面傳來一陣簌簌聲,有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戴著釣具過來了,中年男人體格精瘦,面色黑裡透紅,一看就知曉是時常在莊稼地裡忙活的男人。

見到楚南後,中年男人先微微一愣,被楚南這身花裡胡哨的錦衣玉帶給驚訝了,詫異道:“公子這般人物,也會來這裡垂釣?”

楚南禮貌一笑道:“我也不是什麼人物,叔叔說笑了。”

穿錦衣玉帶的不一定的公子哥,救苦救難的也不一定是菩薩。

萬事隨心,做自己就好。33

“公子應該不介意在你近前垂釣吧。”中年男人道。

楚南微微點頭道:“那你可要想好了,這裡魚雖然多,卻不怎麼吃釣,我已經默默守候了半個時辰了。”

中年男人一聽這話,連忙看了一眼楚南旁邊的魚筐,裡面空空如也,中年男人當即道:“公子既有閒情雅緻,那就慢慢候著,我先走一步。”

隨即,轉身就離開了。

然而中年男人前腳剛走,黃狗庚萌的耳朵便豎起來了。

“不用如此,一切如常。”楚南道。

很快,另一個方向,走來了一位身穿淡白色長裙的姑娘家,姑娘家帶著耳環,頭髮裡彆著白色玉簪,至少看上去像是一個耐不住寂寞,想要出來找點樂子的姑娘家。細看之下,也不算是一個姑娘家,模樣至少有二十五歲,花信之年左右。

不過長相倒是很秀麗,一雙媚眼生輝,膚若凝脂,臉龐秀美,無絲毫銳氣,身段也頗為高挑,這般姿容,足以成為一城赫赫有名的花魁。

“公子,這裡魚情如何?”女子見到楚南露出曖昧一笑問道。

楚南指了指自己的空空如也的魚筐,道:“這就是魚情,你可要想好了。”

女子見狀,玩味一笑道:“既然如此的話,公子為何還留在這裡?”

楚南反問道:“那你為何要來這裡?”

女子應道:“當然是來碰運氣啊。”

楚南道:“可惜你的運氣不在這裡。”

女子卻故意笑道:“我覺得我的運氣就在這裡,公子雖然遮住了眼睛與半張臉,可這般容顏,很是令人心動,哪怕釣不上魚,能夠一直陪在公子身邊也是極好的。”

楚南詫異道:“看你的年歲,也當嫁人了,難道家裡丈夫不介意嗎?”

女子直勾勾的看著楚南,微笑道:“我家男人都死了好幾個月了,如今我是一個寡婦,不會有人介意的,不過想要娶我的人,還是會介意的,我以後肯定是嫁不了一個好人家了,命苦啊。”

也許是臨別之前,狠狠的親了兩口松宗大小姐,楚南如今和女子打交道,似乎也沒了以往的那種生疏與羞澀,笑道:“如你所見,我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女子聞後,嬌柔一笑道:“那公子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楚南應道:“我是一個正在被追殺的年輕男人。”

忽然間,水面盪漾,楚南這裡有魚上鉤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