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和汪安本來已經走了幾步,聽到有人說什麼小孩,回頭一看,見朵朵傻呆呆站在那裡,汪安連忙過去,見一人正在撣著衣衫上的灰塵,便猜到定是朵朵的書箱撞到人了,便陪著笑說道:“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汪安便拉著朵朵離開了那個攤子。

直到走出老遠,朵朵才回過頭去,黑燈瞎火,卻已經看不到剛剛被她撞到的人了。

“少爺,我剛剛看到......”

朵朵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見明卉忽然頓住了腳步。

旁邊是條巷子,也不知道那巷子裡的宅子是空的還是住著人的,黑乎乎,沒有一絲燈光。

就在那巷子口,站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宛若一尊凋塑,如果不是他穿了件顏色稍淺的衫子,這大晚上的,眼神不好的,還真看不到那裡有個人。

明卉抬步向那人走去,朵朵和汪安連忙跟上,走近幾步,方能看到那人懷裡抱著一個東西,再走近些,便看清那是一把劍,木劍。

這人的背後,果真是有一個扎著口的大口袋,不過不是揹著,而是靠著牆跟放在地上,那口袋比朵朵的書箱大多了,若是朵朵蜷縮身子,怕是也能裝進去。

見有人走過來,那人宛若未見,依舊目不斜視。

明卉上前,伸手便去摸那人懷裡的木劍,那人這才有了反應,甩頭,朝身後呶呶嘴,蹲下身來,放下了身後的大口袋。

他伸手解開口袋上的繩子,明卉正想伸手去摸,汪安連忙攔住她:“讓我來,萬一裡面有蛇呢。”

那人聞言瞪起眼珠子,年輕人不講武德,鬼市上能騙人,可沒有放蛇咬人的。

明卉一笑,對汪安說道:“無妨,你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著,她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副手套,這副手套是白天時她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就是為了上鬼市談價格用的,不過先前買的都是便宜貨,用不到袖裡乾坤,她就沒有拿出來戴上,她是小姑娘,可不想把手讓人捏來捏去。

這會兒要伸手往口袋裡摸兵刃,還是戴上手套,免得傷到手。

不過,明卉很快便知道自己想多了,這口袋裡的雖是兵刃,可是刀劍都是帶鞘的,摸不到刃,不會傷手,可也別想知道是不是鋒利了。

不過明卉要找的是手弩,摸到刀鞘劍鞘,就再去摸別的。

摸到後面,明卉索性把腦袋也鑽了進去,口袋裡的東西很多,明卉不著急,一件一件去摸,忽然,她感覺自己似是摸到了想找的東西,索性兩隻手一起用力,從其他東西里把那物件拽出來,但也不能拿出口袋,她的腦袋雖然也伸進去了,可是袋子裡面太黑了,她還是要靠雙手。

這是手弩無疑,但是不是飛魚衛的手弩就不知曉了,不過,肯定不會是霍譽用過的那一隻,因為明卉全身上下哪裡都不疼。

她正準備把頭伸出來,下巴處卻碰到什麼東西,她一摸,居然是一柄短刀,刀鞘上還有花紋,刀也很小,比她的手掌略大一些,想來是剛才她拽手弩時一併拽出來的。

這個也一起要了吧,小刀可以戴在身上用來防身。

“就這兩件了。”明卉把頭從口袋裡伸出來,對那人說道。

那人嗯了一聲,伸手一扯,就把身上的衫子拽下來,扔給明卉,卻原來他這件衫子是披在外面的。

明卉三兩下用衫子裹了手弩從口袋裡拿出來,遞給那人,那人伸出手,隔著衫子摸了摸,便把右手縮排衣袖,朝那人伸了過來。

這是要談價了。

明卉一笑,也把袖子一拉,伸手過去。

所謂的袖兒來袖兒去,但凡是不好被外人聽到的價格,就講究這個袖裡乾坤。

捏住食指,這就是一;食指和中指,便是二;五根手指不夠用了,還有那捏七別八勾子九的講究。

總之,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最終,這隻來歷不明,品相不明的手弩,最終以三兩銀子成交。

明卉點了銀子給了那人,又像變戲法一樣,掏出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大布袋子,把那隻手弩用衫子包著放進布袋,再把衫子拿出來還給那人,連手弩帶布袋一起放進朵朵的書箱裡,主僕三人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朵朵覺得好奇,一個勁兒地問:“少爺,你買的這是個啥?”

明卉笑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因為這件事,就連朵朵自己也把剛才想說還沒說完的事給忘記了。

鬼市出口雖然還有賣吃食的,還不只一家,七八個攤子,都是賣涼粉和涼麵的,蒜香、芝麻醬的香味,別說朵朵了,就是明卉都覺得自己餓了。

主僕三人各吃了一碗涼麵,朵朵還多吃了三個茶葉蛋,這才歡歡喜喜滿載而歸。

回到客棧,關上房門,三人這才把書箱裡的寶貝一樣一樣拿出來。

手弩在最上面,明卉把手弩從布袋子裡拿出來,頓時失望了。

這是手弩,卻不是飛魚衛的手弩。

沒有編號,也沒有標記,就是民間某位手弩愛好者的彷製品。

不過,大小和款式,都與飛魚衛的手弩是一樣的。

明卉試了試,好在這手弩修一修緊一緊還是能用的,倒是那柄小短刀,拿到燈下一看,刀鞘上的銅飾既特別又華麗,把刀從鞘裡拔出來,寒光凜凜,極是鋒利。

明卉很喜歡,這三兩銀子算是沒有白花。

除了這兩件,那只有兩隻貓的香爐也很精緻,明卉覺得這一兩銀子花得很值,她以往也見過繪貓的香爐,可像這樣,恰好是一黑一狸花的,她兩輩子也才見過這麼一隻。

明卉愛不釋手,朵朵對她那兩隻皮鞠子也是喜歡極了,只不過她還不知道這個怎麼玩,盼著早點回到保定,在大院子裡踢個夠。

只是汪安還在遺憾,那美人筆洗只有一隻,如果能多買一隻就完美了。

“那個李太白的,也太敢要價了,開價就是五十兩,如果也能花個十文八文買下來就好了。”

李太白?

朵朵不知道李太白是誰,可是她卻想起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