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

道觀外的空地上,失去了束縛的李夜,重重摔落在地上。

抬頭望去,已經變身回來的小青,和不能變身回來的沐沐,一隻金色的小鳳凰,正在低頭看著自己。

化身鳳凰的沐沐,輕輕地挨著李夜,撫摸著他的臉。

流下了兩滴金色的眼淚,李夜伸手輕輕地接住,然後抱著她痛哭起來。

“都是哥哥不好,沒能保護好妹妹!”看著沐沐的眼淚漸漸滲進了自己的手心,李夜瞪大著眼睛看著她。

沐沐挨著李夜,半天不想挪動!

小青皺著眉頭看著兩人,輕聲說道:“李夜,我要帶沐沐回家了!”

李夜一聽,禁不住問道:“回家?回那個家?皇城不是風雲城還是天山?”

小青看著他搖搖頭,繼續說道:“都不是!”

李夜心裡一驚,緊緊地抱住沐沐不放,哭喊道:“我不讓她走,沐沐是我的!”

沐沐這時候哭得更狠了,展開翅膀抱著他哭道:“哥哥,沐沐捨不得離開你!”

小青看著他搖搖頭,抬著看著天空說道:“你知道我為何要跟你一起來方寸山上的般若寺嗎?”

李夜看著她搖搖頭。

小青伸手抱著沐沐,輕輕地說道:“因為沐沐長到十三歲以後,就是渡她的第一次涅槃之劫!”

李夜一聽,大喊道:“沐沐渡劫便渡劫,不就是雷劈嗎?來呀,劈我!我不怕!”

“鳳凰涅槃跟你們人類修行者不同,她頭一回渡劫必須在族裡,要她母親和族裡的長老們一起護法,再加上我們的神藥......”

小青將鳳凰一族的涅槃之法告訴了李夜。

李夜抱著沐沐,呆呆地看著小青,流淚問道:“也就是說,沐沐如果不回家,就再也沒法變回人身了?”

小青點了點頭,回道:“我的第一次涅槃之劫,便是在夫人的保護之下完成的,否則我哪能變回人身?”

“如此說來,你是準備在方寸山上帶沐沐離開的?”回過神的李夜,看著小青問道。

盯著李夜的眼睛看了很長時間,小青嘴角有笑意浮起,輕聲說道:“她又不是不回來,你沒見我不是經常回來找她麼?”

“要多久才能從哪裡回來?”李夜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那要看沐沐的本事了,她恢復的越快,回來的時間就越短!”小青看著趴在李夜身上的沐沐,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如果她母親不讓她回來怎麼辦?”李夜一想到離開沐沐十幾年的那個女人,心裡又恨又驚。

恨的是她居然在沐沐小小的時候,就把她獨自一人丟在了荒無人煙的天山之上。

驚的是,就怕沐沐一回,她就再不會讓沐沐回到這片天地。

而自己要修行到渡完九劫的境界,還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光是眼前無相法身的第九層就難住了他。

不將無相法身修行到圓滿,他便破不了元嬰境的禁錮。

“夫人不同意,難道沐沐不會自己來找你麼?”看著沐沐傷心的樣子,小青不由得抱著更緊了一些。

“哥哥,沐沐不想離開你。”化身鳳凰的沐沐,突然開口說道。

“沐沐,哥哥也不想離開你!”李夜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已經沒了底,畢竟沐沐只有回到自己的族裡,才能恢復人身,能能完成第一次的涅槃。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要趁著沐沐還有力氣飛翔,得趕緊離開這裡。”小青皺著眉頭,看著兩人說道。

李夜抱著沐沐,捧著她的小臉,輕聲說道:“沐沐乖,跟小青回去,等你完成涅槃之後,再回來找我。”

“沐沐,夫人只是想讓你回去完成第一次的涅槃,之後你就不用需要她們幫助你完成以後的涅槃之劫了。”

小青想著自己的事情,輕聲跟沐沐說了起來。

沐沐抬起頭來,看著李夜說道:“哥哥等著我,天上地下,沐沐都是哥哥一個人的沐沐。”

“沐沐聽話,先跟小青回去,就算你回不來,再過上十年八年的,等我渡了九劫,我也能飛昇過去找你。”

李夜已經下了決心,不論如何他都要去找回沐沐。

這些年來,在不知道不覺中,沐沐已經化成了他生活、身體的一部分。

哪怕一日不見,心裡都會牽掛無比。

沐沐點點頭道:“我知道,沐沐只是哥哥一個人的,永遠都是。”

在沐沐心裡,從三歲遇見李夜,她便沒想過離開李夜。為些她寧願接受夏梧桐跟小姐姐二個出現在李夜的生活裡。

“既然如此,我們趕緊離開吧,再這樣下去,我怕你連飛翔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青輕輕抱起沐沐,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哥哥,等著沐沐哦!”金色的鳳凰跟李夜點了點頭。

李夜看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邊擦去眼淚一邊回道:“天上地下!”

小青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夜,伸出小往,往沐沐的手鐲靠去。只見兩隻一模一樣的手鐲靠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光芒。

剎那之間,神光耀世,照亮了天地。

只見天空之中響起了一道鳳鳴之聲音,一道金色的光柱,從天空上緩緩地往下降落。

在李夜目瞪口呆之下,金色的光柱圍住了沐沐和小青兩人。

小青看著李夜喊道:“放心,說不定下回再我,我會帶上小白!”

“哥哥,別忘了你的沐沐!”沐沐再一次哭喊了起來。

小青一把抱住了她。

金色的光柱緩緩往天空收回,地面上已經沒有了沐沐和小青的身影.

天地之間只回響著沐沐最後的哪一聲音呼喊。

“哥哥,別忘了你的沐沐!”

“哥哥,別忘了你的沐沐!”

“哥哥,別忘了你的沐沐!”

......

倒在地上的李夜往天空望去,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自己來到未知之地,竟然失去了朝夕相伴的沐沐,失去了那個深深愛著自己的白沐沐,哪個自己疼愛了十數年的小女孩。

那個讓自己撕心裂肺,疼痛不已的愛人!

大叫一聲,李夜暈了過去。

未知之地,山峰之上,漸漸恢復了寧靜。

......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李夜才悠然醒來,醒來的一刻,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不小心失去了你。

在大佛寺裡就看破生死,習慣了離別的李夜,這一回再次嚐到了老和尚所說的八苦之愛別離。

生死無常,聚散無定,親愛之人不得共處,值此愛別離。

世間萬物,心有愛樂而不能求得,我欲求不得。

抬著頭,望著天空,李夜心裡空蕩蕩,這是他再一次嚐到愛別離的痛苦,只是這回的痛勝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回。

只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那個天山上穿著一身白裙的小女孩,從遇見自己的那一刻,就住進了自己的心裡,從來不曾離開過自己。

風裡雨裡,萬軍之前,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不論是風雲城,還是方寸山。

不論是般若寺,還是玄天觀。

原來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那個不講道理,凡事都要跟自己耍賴的少女,原來一直都對自己不離不棄。

從南疆大戰,射敵於萬軍之中。回到中域,白玉城前笑傲群雄。隨著自己夜襲皇城,一放變換大王旗......

一件件往上湧上心頭,變成了手裡的那把小刀。

一刀一刀往他心頭割去。

悲莫悲兮生別離,悲莫悲兮生別離。

再一次,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

煎熬到夕陽西下,山上道觀已經毀去,從地上爬起來的李夜,搖搖晃晃往山下走去。

穿過山道上的屏障,一路往下,來到了他與李芸之前相遇的那座佛殿前面。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兀在他面前出現。

不是別人,正是李夜將到手的《縱橫天地》給了她的女子,修羅天域的李芸。

“怎麼回事,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山道上的禁制還沒有去掉?”李芸看著李夜失魂落魄的樣子,淡淡地問一句。

“那個老者是一個妖怪,已經被我殺了......”看著眼前的女人,李夜有氣無力地回道。

“你說什麼?那個仙人是妖怪?”李芸一聽禁不住大聲喊叫起來。

“沒錯,他要就是某個妖怪的靈魄分身。”李夜淡淡一笑,再次出聲,卻是語出驚人。

李芸看著他沉默起來,緊攥的手,漸漸放平。

“我要去看看,順便叫上師兄他們一起,李兄弟,希望你沒有欺騙我們!”李芸看著他凝聲說道。

李夜點了點頭,苦笑道:“你們自己去吧,我要告訴你的是,山上的道觀已經灰飛煙滅,化為了一堆塵土。”

對於李夜來說,你們愛信不信,他現在心裡全是沐沐離開那一剎的影子。

鳳凰于飛,愛恨別離。

李夜嘆了口氣,抬腳往佛殿裡走去,他要找一個地方過夜,他不知道山間會不會有未知的妖獸。

所以要找一處安全的地方,雖然沐沐已經離開了自己,但是他還得活下去。

他還是父母,妹妹,先生師孃,還有更多的親人......

正待李夜這般想著,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夜轉過身來,就看到二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李芸的師兄,一個是她的師弟,而且跟在他身後的,還有節芸從修羅天域帶回來的三個奴隸。

“那個老者是妖怪,是某位妖怪的靈魄分身!”

李夜看著走過來的三個,再次輕聲說道。他看見這幾人已經恢復了清明,便將山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沒有告訴沐沐和小青的事情。

“那個老者人呢?”向問天他著他問道。

“讓我殺死了!”李夜苦笑了一聲,轉身往佛殿裡走去。

李芸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兄,跟他搖搖頭,意思是別去招惹眼前這個傢伙,一個連山中大妖都能殺死的傢伙,不知道隱藏了多少手段。

再說李夜又跟他們沒有衝突,之前的寶貝都給了李芸。一幫人看著李夜的背影,不由面露異色起來。

敢做大家都想做卻不敢做的事,這是一個比瘋子還要瘋狂的傢伙!

畢竟,未知之地的危險他們是心知肚明,那老者眾目睽睽之下,飛來飛去,早就超出了他們的認知,這不是妖怪是什麼?

“我們今天整理一下,暫時住在這裡,明天再想辦法離開這裡。”向問天看著眾人,輕聲說道,畢竟他們可是大發橫財。

什麼妖怪不妖怪,看著李夜的樣子,象是失去了最心愛的寶貝。

而心細的李芸發現,跟在李夜身邊的兩個少女,失去了蹤影。

難道是......她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