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白雪覆蓋的空地,天空有雪花飄落,一個白色的人影站在雪地裡,遠遠看去象是一個雪人。

李修元如這般已經在書院的練習場上靜站了數天。

其間夫子看不明白,走過來問他為何?李修元告訴他自己有感悟這雪花飄落的痕跡之後,夫子便再沒出現過。

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只有自己努力修行,才會有一絲與天抗爭的可能。這個道理夫子懂,眼下看來李修元也明白。

這便替他省下了不少口舌的功夫,何樂而不為?

他已經在風雪中靜靜地感悟了十幾天,眼見再過十來日,便是大年了。

今年的大年很安靜,安靜得只有李修元跟夫子兩人。

這偌大的書院,雖然還有其他先生留下來沒走,只是李修元跟他們不熟,他們更不屑去理會一個小小的雜役。

握著手中生鏽的鐵劍,一把連夫子也看不明白的鐵劍,早已是如臂使指的他,輕輕地將鐵劍斬向了眼前的虛空。

風過,劍無痕。

低頭一看,只見生著一層鐵鏽的劍身,有十朵雪花靜靜地粘在上面。“怎麼可能,我才不過築基九重的境界?”

然而他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就是你的境界!”

不到十歲的李修元,以築基九重的境界,一劍斬雪十朵,重新整理了他在五域時的境界。要知道五域時的李夜可是修行到無相法身九屋之後,才開始將竹劍換成鐵劍。

而眼下的李修元,才會修行,便用了老道士留下的那把生了鏽的鐵劍。一把重達四十九斤的鐵劍。

夫子曾試了一下,說這把劍比書院裡所有的劍都要重上一些。夫子甚至要把自己曾用過的劍給他,只是李修元拒絕了夫子的好意。

因為這是老道士留給他的,他用這把劍修行,便如老道士在天上看著他一樣。

只不過有一些鏽跡,並不影響他的修練。

伸手輕輕地抹去了鐵劍上的雪花,然後一揮手......在金色真氣的包裹下,一道凌厲的劍氣,重重的落在方場邊上的一顆大樹上面。

咔嚓!

只聽得一道悶聲響徹,如水桶粗壯的大樹,竟是被李修元的劍氣生生的洞穿而去。

劍氣外放,這隻有金丹之上的境界才能做到,不想被築基九重的李修元破去。

唰!

鐵劍入鞘,李修元收了鐵劍,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雖然年節將近,可是他的修行不能停下來,早上練了一上午的琴,吃過午飯的他,下午要去屋裡打坐,修行他的太玄經了。

“轟隆!”

一道悶聲響徹,待李修元離去許久,被劍氣洞穿的大樹轟然一聲,上半截掉在了雪地裡,濺飛了一地的積雪。

......

不知道是因為在雪地裡站了一個時辰太睏的原因,李修元只是修行不到一個時辰的太玄經,便感覺頭的些沉,不得不回到屋裡躺下。

枕著一山的風雪,李修元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感覺自己化身為萬軍之將,隻身站立城頭,城下有數萬敵軍欲要攻城,只見他揮手之間,便有數萬黑色的鐵箭飛出,如一道劃過天際的閃電。

城下萬軍在這道黑色閃電劃過之間紛紛舉起了手裡的鐵盾擋住了漫天的箭雨。不過這只是瞬間的事情,又有一道沖天的火焰升起,剎那間萬軍身陷火海......

場景轉過,他又彷彿置身天地之間,萬丈雪山之上,有一道直衝九霄的金龍升騰,接著天地間有數道金光跨越萬里,匯聚在他頭頂的金龍之中,數道金光化成一道更大的金龍衝上天空,直往九霄......

等他伸手去捉去撈卻發現自己只能徒勞地撈到一場空。

緊接著,場景換成大海之上,萬軍之中,一座高山之上,他的對面是一個黑衣老人,一個如老道士那般將要飛昇的黑衣老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所以他站高山之上,像一個陌生人冷靜地看著眼前的萬軍之眾,看著那持刀歡呼的眾人。

夢裡的李修元突然間說了一句話:“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修元睜開了眼睛,這個夢不是他第一次作,在道觀裡就做了許多回了,每回都是老道士將他從夢中喚醒。

這一回是李修元自己從夢中醒來。

醒來的他,搖搖頭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是前世的記憶嗎?還是要夢裡進入了別人的故事裡面?

從床上爬起來,他去燒了一大桶水,又往桶裡撒上一些藥草,然後花了半個時辰將自己清理乾淨,換了一件乾淨的袍子穿上,感覺自己的精氣神終是恢復了一些。

他要去夫子哪裡讀書,因為他發現夫子除了琴譜以外,還有許多藏書。對於這一點,李修元莫名的驚喜。

他發現只在捧起一本書,就要以看上一個時辰不出聲,彷彿他只是為了讀書面不是為了修行而出生似的。

現在的他除在練琴練劍以外,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每天無事的時候便會呆在夫子的屋裡看書。

夫子曾問過他為何不把書帶回屋裡看,李修元回答說是怕自己偷懶,躺在在床上看,這樣不知道不覺中就沉沉睡去了,哪裡還看什麼書。

“邪門歪道!”夫子笑罵一句,再不去管他。

自己的藏書多的是,許多連他自己都忘記了,既然李修元喜歡,他恨不得將一屋的藏書全讓他搬走。畢竟他也沒想有,有一天離開的時候還要揹著一座書山。

正如李修元說的那樣,就算他呆在夫子的屋裡看書,但時不時還會看著看著,經常會在靠著椅子上睡過去。

單調而重複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的生活。

李修元在其中尋找著滋味跟樂趣,日復一日也不覺得枯燥。因為這裡是書院,在書院不看書,難道找人打架不成?

讀書彈琴練劍,這是李修元的生活。

書院裡的弟子誰不忙碌?為了更高的境界,為了成為長老們的弟子,為了修行更高的功法,為了一些個人利益......

每個人都忙的焦頭爛額,誰還記得廚房中的那個小雜役?

就算你是院長看好的人,可是你已經被院長貶到了廚房裡劈柴,你又有什麼資本讓人關注你呢?

李修元成為風雲書院的熱議也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之後李修元這個名字便被人們像垃圾一樣丟棄了,偶爾說出來也只是拿來當作嘲笑的物件。

只因為他是一個斷了一條腿的一殘廢。

如果是院和看上的弟子會被罰在廚房裡上劈柴?還是遙遙無期地劈柴!

這樣的弟子連雜役都不如!因為作為一個雜役來說,上面還有廚房的長老罩著,可是李修元卻是一個連管廚房的長老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傢伙。

可悲至極!就算能成長院長的弟子又能如何呢?到頭來還不是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只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因為眼下一幫學員還沒回到書院,書院裡的人誰都不想去得罪夫子,所以連著李修元也讓人暫時遺忘了。

直到大年這天,李修元終於將鐵劍在風雪中打磨得有一絲光亮,那種鏽中帶亮,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的感覺。

雖然一眼看上去讓人很不舒服,可是李修元喜歡啊,因為他發現鐵劍上的雪花多一片,將近一個冬天,他終於完成了一劍斬雪十一朵!

別人可能要花上三年到五年功夫才修行出來的境界,他只是花了不到一個冬天的功夫。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是夫子為了表揚他學琴說的一句話,他面一有些明白了。

往死裡修行的功夫,才是自己想要的功夫。

心情大好的夫子不知道從哪裡打了一頭黃羊回來,李修元望著這頭看上去有二百多斤的黃羊,張著嘴馬問道:“老師,這得吃到何時啊?”

不料夫子看著他笑道:“吃不完沒關係,快生炭火,做成肉乾,往後喝酒的時候慢慢吃。”

“這是妖獸嗎?”李修元問道。

夫子搖搖頭,回道:“你還算不上,你吃了只能填飽肚子,別想藉著它的肉突破到金丹之上,別做夢!”

李修元搖搖頭,笑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著如果是分神之上的妖獸肉,加上藥草煮一鍋肉湯,說不定能證老師能更快地感悟那破境的契機。

“你這算是求我還是哄我?還是想著做先生的替你去抓一頭妖獸肉回來?”夫子看著他哈哈笑了起來。

不料李修元看著他搖搖頭,回道:“我只是聽師傅說的,只不過我們生活的那遍大山只有野獸,見不到妖獸,否則師傅早去打一頭回來了。”

夫子想了想,看著他說道:“想吃啊?開春以後師傅再你進山,你自己去試試,打回來什麼吃什麼,可別指望我動手,我可是你的老師!”

“是!”李修元應了聲,然後試探著問道:“老師,不知道書院裡修行者你排在第幾?或者說還有難以招惹的存在嗎?”

夫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想在書院裡做壞事不成?害怕長老們找你的麻煩?”

李修元笑著撓了撓頭。

“說這些沒有意義。”夫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只需要記住,老老實實地修行,不要去管別人的境如何,那些跟你沒多大的干係。”

“那弟子就放心了。”李修元若有所思地回道,他從夫子語氣得出了結論,在書院夫子是無敵的存在。

“魔域呢?魔域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強者?”

察覺到夫子的神情有些異樣,李修元轉了話題:“在世人眼裡魔域都是可怕的存在,我也想知道他在有沒有弟子在書院裡修行?”

聽到魔域二字,夫子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魔域又如何?還不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那個把你打落懸崖的傢伙不就是魔域中人嗎?”

“那個仇啊?我得找個時間報了才行,要不這心裡不舒服,他不是以大欺小麼?”在李修元的心裡,君無憂就是以大欺小的傢伙。

夫子眯著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些什麼事情,幽幽說道:“魔域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和世間修行的功法不同,說穿了都是一些沒有成神的凡人而已。”

“都是一些沒有成神的凡人嗎?”

李修元想來想去,覺著從字面上理解,似乎更加直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