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己不能害了她

暑意燥熱，但是李修元的後院卻是有風清涼。

桂花樹上的蟬鳴漸弱，兩座灶臺的爐火正旺，這已經是他開鍋釀酒的第五天了。

最便宜的黑豆酒釀了十缸，高粱燒酒釀了十缸，大米陳釀釀了十缸，這會他準備再釀二缸藥酒，只為了對付那些難纏的老酒蟲。

算算日子，還有兩天就是初八，明天晚上自己就得闖一闖城主府的大牢了。

釀完新酒，李修元將做好的酒牌也搬了出來，拿到前面的鋪子裡掛在櫃檯後方的牆壁上面，靜待後日開張迎客。

你在城主府裡唱戲，我在這小酒坊裡也唱戲。只不過你唱的是空城計，我唱的是過牆梯。

正在他握著鐵錘在牆上一頓狂敲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道溫和寧靜的聲音：“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打算開張啊？”

李修元猛然一驚，然後聽出聲音是誰才平靜下來，趕緊轉過起身來，拍掉身上的木屑，對著眼前的女子揖了一個，說道：“原來是您來了。”

身著紅裙的女子從店外走了進來，一屁股靠著櫃檯前的椅子坐下，她看著他笑道：“說好的初一給你趕製二套成衣，沒想到你竟然沒過來取。”

李修元看著面前這個相識卻依然不知姓名的女掌櫃，嘿嘿笑道：“我這不是忙著釀酒嘛，這一忙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不，我親自給你送來了。”女掌櫃看著他微笑說道：“所有的都給你做好了，要不要現在穿上試試？”

李修元一聽不由有些尷尬，摸著腦袋笑了笑。

笑著說道：“那個不用試了，我這人穿衣沒那麼講究。”

女掌櫃一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還害羞啊？行了，讓我嚐嚐你的好酒吧。”

李修元略一沉默，伸手從背後抱出一甕酒，淡然說道：“我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這有酒無菜啊。”

“我就知道你這沒菜。”女掌櫃笑著從地上拎起一個食盒，從裡面端出一大盤醬牛肉和一碟花生米。

看著李修元說道：“這兩樣都是下酒的主菜，來吧，給我嚐嚐你的美酒。”

李修元笑了笑，取出兩個杯子放在櫃檯上，抱著酒甕往裡面倒。

看著女子一副嫌棄的神情，李修元無由生出一股豪邁之意，笑道：“我這可不是美酒，是穿腸的毒藥，今天我請你，以後想喝一場靈石一杯，限量。”

女掌櫃搖頭，大聲說道：“且讓老孃試試你這穿腸的毒藥，值不值一塊靈石。”說完端起杯子一口喝光了裡面的酒......

看著女子的模樣，李修元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後夾起了一塊牛肉，仔細地品嚐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一聲幽幽地長嘆：“我說......這是你釀的酒嗎？修羅掌櫃。”

“這酒自然是我親手所釀，象這樣關乎自己名節的事情，我哪敢假手於他人？難得掌櫃喜歡，那便再喝二杯吧。”

說完李修元又替她滿上。

女子抬頭看望著牆上掛著的酒牌輕聲念道：“黑豆酒一枚銀幣一斤，高粱燒酒一塊靈石一斤，上好佳釀十塊靈石一斤，穿腸毒酒十枚靈石一杯？”“你瘋了，還限量每日只出售一杯，先到先喝？！瘋了！你這不是賣酒，是搶靈石啊。”

李修元一聽，看著她笑了起來，淡淡地回道：“我有便宜的啊？只要一枚銀幣，人人都喝得起。”

女人搖了搖頭，看著他認真問道：“我喝的這酒怎麼賣，給我來二甕。不少差你的錢，放心。”

李修元看著她動人笑容，回道：“這酒不賣，算我請你的。跟你定了幾十套衣裳，還不知道掌櫃的大名。”

“我叫李秋水。這麼樣，這酒賣不賣？”眼前這個叫李秋水的女人，看著李修元笑道。

“望穿秋水只為君？掌櫃好名字！”李修元繼續回道：“李掌櫃，我這酒每天只賣一杯，多了沒有，想要等明年這個時節。”

李秋水一聽大吃一驚，捂著嘴巴說道:“你瘋了？我這一口下就是十塊靈石？你真是一個敗家啊，早知道讓我打包帶去回。”

李修元輕嘆了一口氣，看著她微笑著說道：“你是我這酒坊的第一個客人，我自然得好好招待你，等我開張以後，你再來可得要付靈石了。”

“早知道你這麼有錢，我就該收你十塊靈一件衣裳了，真是太虧了，血本無歸啊，你是定安城裡最狠的小男人，要命，真要命。”

“我怎麼說認識你這麼一個會勾人心魂的傢伙呢？我這以後掙的錢還不夠來你這喝酒了。”

“我辛苦賣衣裳才掙幾個錢啊，我真嘴欠......要不，我來你這裡入股怎麼樣？掙的錢都歸你，我只有一個要求，老孃喝的酒，管夠。”

李秋水拉著李修元的衣袖，皺著眉頭苦笑著嚷嚷起來。

李修元輕輕地搖搖頭，看著她笑道：“我這只是小本生意，不需要李掌櫃來投資啊。看來你我有緣，但凡你以後來我這店裡，我每天請你喝一杯，如何？”

李秋水一聽，不由得咯咯笑了起來，眼含秋波地看著李修元說：“我說小弟弟你不會是看上姐姐了吧？老孃可是賣藝不賣身！”

李修元一怔，看著她回道：“那麼，你要不要這個待遇？”

李秋水一聽。一仰頭喝光了杯裡的酒，然後抱著酒甕又倒了一杯，看著李修元回道：“要，傻子才不要。”

李修元看著她微笑回道：“你沒看我釀酒時的辛苦，我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勾，又不是強買強賣，你說是嗎？”

一甕高粱燒酒你賣一塊靈石一塊，還說是願者上勾，你這是比荒原上的強盜還要厲害好不好？李秋水心裡暗暗地說了一聲。

“如果你要是喜歡之前掌櫃釀的酒，我這還有一些，要不按原價賣給你？我聽這鋪子的東家說了，是一塊靈石二甕酒，要不我給你送過去？”

李修元也想將這原租客留下來的酒賣掉，看著李秋水認真地說道。

李修元從開前的鋪子往外望去，看著街上入來人群的背影，淡淡地笑道：“我只是替東家處理存貨，話說這酒可是越存越香啊，要不要？！”

“還有多少？”李秋水本想一口回絕，可想著這小子沒來之前，定安城也就數這家掌櫃的酒最好喝了，自己不喝，拿去送人還是有面子的。

李修元想了想，看著她回道：“好象還的十幾甕吧，這可不是我的酒，味道和質量我不能保證......”

“行了別裝了，一會都給我打包帶走。”李秋水說完，將李修元定做的衣裳取出放在了櫃檯外的桌子上。

望著堆成小山一樣的黑白衣衫，李修元半晌沒說出話來，想不到二十套會有這麼多，看來這質量確實不錯。

李秋水看著他發呆的模樣，笑道：“我給你多做了幾套，才顯得這麼多，算老孃怕你了，成不？”

李修元一聽，禁不住伸手摸著後腦勺嘿嘿笑道：“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人送我東西，哪啥，這甕酒剛開，剩下的就送給李掌櫃了。”

眼下的李修元可不差錢，他從李秋水的眼睛裡讀出了資訊，自己的酒值這個價錢。只要酒坊一開張，還怕還沒靈石進帳？

李秋水一聽，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著櫃檯裡的李修元笑道：“你可真會做生意啊，要不我來跟你學釀酒成不？”

說完指著門外笑道：“光你門口這副對聯，恐怕就值一百靈石吧？定安城裡商家無數，能寫出這樣對聯的掌櫃，我可從來沒見過。”

不料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她笑道：“給我一千靈石也不賣，這是招牌，做生意的招牌怎能轉讓？”

李秋水沒有理會他，而是抱著酒甕往兩人的杯裡倒上，然後撿起櫃檯上的蓋子仔細地封好口，手一晃收了起來。

“你之前說的那話沒錯，這酒就是穿腸的毒藥，不過我喜歡。”

不等李修元回話，李秋水繼續回道：“明天我就不來了，明天我得去城主府給新娘子送嫁衣，後天下午再來討酒喝......我帶菜來。”

李修元心裡咯噔一聲，心想終於到了要進府搶人的時候了。

不知道初八開席，西門孤星發生新娘不見了，會不會瘋掉？

想到這裡，禁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看著李秋水說道：“只要掌櫃肯來，我這酒管夠，大不了我少掙些靈石。”

李秋心也才酒意地看著他笑道：“放心，不會讓你吃虧。到時候老孃幫你跟城裡的各大商家打個招呼，就怕你釀的酒不夠賣。”

李修元笑道：“真要那樣，我可得給你分紅利了。你放心，我這人什麼都貪，就是不貪財。”

“我呸！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開門做生意的掌櫃說自己不貪財，那你貪什麼？貪色？想讓老孃嫁給你？你做夢哩......”

端起杯子喝光了裡面的酒，又吃了二塊醬牛肉，李秋水心滿意足地站起來身來，往外走去。

“酒我下回來拿，讓店裡的夥計搬回去，不著急。”

話沒說完，人已經往酒坊門外的街上走了過去。這次來看李修元，總算讓她滿意而歸，一個會釀酒的少年，還會做人，這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自己也沒什麼讓少年惦記的，想到這裡，走在大街上的李秋水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後不花靈石，也有地方喝好酒了。

實在不行，就認為傢伙做弟弟也行，有一個會釀酒的弟弟，想想也不錯。

李秋水離開，時辰已經近酉時，李修元關上了店門，搬著一堆衣裳往後面的院子裡走去，這訊息已經確實，他得想想明天救人的計劃了。

要不要隱身跟在李秋水的後面，這樣是比較安全的，進出牢房有人帶路。

缺點是自己得在大牢裡呆上一整天，如果萬一有人追查起來，自己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一天，恐怕到時候會讓城主府的父子兩人盯上。

唯一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明日天黑之後再行動。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在家裡釀酒睡覺，誰能證明自己不在家啊？

前後思量一番，李修元終是放棄了跟著李秋水前往城主府。

這個女人不錯，自己不能害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