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依然沉默冰冷,似乎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五人正企圖搜尋著它的秘密。

在修羅戰場上靜靜佇立了千萬年的神廟,彷彿沒有被眼前三個女孩打擾,隱藏在風雪之中,默不出聲。

移步往前。山上的風雪漸漸大了起來,捲起漫天的雪花,欲迷人眼。

李修元放出破妄之眼,遠遠地眺望眼前的古廟,沒有放過任何會可能被遺漏的細節,在他看來倘若這座神廟跟天山的一那座一樣。

便總會給自己尋找出一絲痕跡。

待他走到廟前,天色已經是酉時。

仔細打量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之後,李修元看著鳳凰之靈笑道:“總算不用在外面搭帳篷過夜了。”

鳳凰之靈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興奮之情。

畢竟她之前也只是匆匆路過,並沒有在這裡過多的停留,眼下要在這裡呆上一個冬天,自己也想好好探尋一番。

修羅戰場上的機緣,誰能拒絕?

拾步上了臺階,李修元伸出手掌靜靜地撫摸古廟兩旁的柱子,細細地觀察上面的一絲絲痕跡,想從上面找出那怕一句謁語也好。

他清楚得記得當年在天山上的神廟大門的兩側分明雕刻著兩句謁語,只是他念頌之後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鳳凰之靈沒有理會李修元的舉動,而是自顧往古廟裡抬步走了進去,在她看來先前進去有三女估計已經在打掃過夜的地方了。

李修元卻圍著這座絲毫不比天山上那座神廟小上多少的古廟,前後轉了一圈,直到確定沒有機關之後才嘆了一口氣。

眼前只可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天火山脈裡的古廟,並不想被修羅戰場上的修士打擾。

至少在沒有找到機關之前,古廟是不會顯現出他神秘的一面。

“那就那住著吧。”

李修元淡淡地說道,既然是一座無人的古廟,那便如天妖山上的那座小石廟一樣,成為自己落腳的地方。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在這生死撕殺的修羅戰場之上,竟然被自己找到了二處古廟,雖然大小規模不同。

抬頭望去,只見古廟的門簷下刻著二個怪異的字,李修元平靜到甚至有驚訝地喃喃自語道:“不二?什麼意思?”

如我意者,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為入不二法門!

這裡是不二法門?

隨著李修元不二兩字說出,古廟彷彿有一道金光閃耀,慢慢地露出了他真實的面容。

一股莊嚴的感覺,隨著這座廟宇風雪凜凜的深山中衍生出來,籠罩在了整個天地之間。

只不過,這一刻的李修元已經推開了虛掩著、沉重的大門,進到了古廟裡面。

再一次,身在佛堂不見佛,李修元並沒有看到古廟天空的異象。

......

九天之上的鳳凰谷,也是大雪紛飛。

回到這裡的沐沐將李修元釀的靈酒給自己的母親試喝了幾杯,惹得她直喚拿少了,讓沐沐下回再去要一缸才行。

沐沐一愣,看著她笑道:“早知道讓哥哥多釀幾缸了,這下不成了,他回去了。”

正在這時,小青跑進來拉著她的手往客堂往跑:“沐沐,李修元那傢伙又在搞鬼了,快出來看!”

沐沐一愣,跟著她跑到門外,抬頭望著漫天的雪花,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沐沐的母親看著小青的乍呼樣,也忍不住跟著走出了客堂,抬頭往天空望去。

只見風雪飄飄的天空,有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在金光之中幻化出一朵巨大的青蓮,緩緩旋轉著往更高的天空中升起。

金光在這凜凜的寒冬顯得異常顯眼,令看見之人心境不由得寧靜下來。

小青指著天空中的青蓮說道:“那傢伙,又在搞什麼鬼?他就不怕給某些人惦記上麼?”

沐沐搖搖頭,喃喃自語道:“難道哥哥又破境了不成?他不是剛剛恢復了記憶才破境的麼?”

“這是淨世青蓮,不是破境的異象!”身後傳來了沐沐母親的聲音。

沐沐點了點頭,笑道:“沐沐知道啊,那朵青蓮就藏在哥哥的身體裡面,時不進會出來露個面,每回都會長大一點。”

小青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也不知道他現在修羅戰場上怎麼樣了?”

沐沐想了想,看著她笑道:“哥哥說,他在修羅天域遇到一隻小青鸞,有可能是姐姐的親人哦......”

接著轉身看著母親說道:“可哥說小姨會帶著那隻青鸞回到這裡,好象還有一隻小鳳凰。”

小青一愣,扭頭看著沐沐的母親問道:“小青還有妹妹失落在下界麼?”

沐沐的母親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或許吧,等沐沐的小姨回來不就知道了?要不了半年,她們便能回來了。”

沐沐一愣,忍不住問道:“不是還有二年嗎?”

小青一在旁笑道:“這時間流速不一樣,在我看來,說不定你小姨要陪著李修元去一趟修羅天域才回來。”

......

杏花谷裡。

李小雪指著天空,跟上官秋明說道:“看,哥哥的青蓮出世了。”

上官秋明望著天空中的異象,怔怔地說道:“我姐那是瞎了眼睛,嫁給一個蠢貨。”

李小雪一愣,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說道:“無雙姐姐當初跟哥哥產生了許多誤會,再說哥哥不是說了嗎,他早就不恨她了。”

“屁!那姐姐更慘!”

上官秋明恨恨地說道:“曾經的青梅竹馬都放棄了她,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換是你是不要我,我肯定想死了。”

“你是豬嗎?我說哥哥,你扯到哪裡去了?”李小雪伸手拎著他的耳朵,往屋裡大喊一聲:“先生、師孃來看哥哥的青蓮了!”

......

天空的青蓮漸漸消失,便是須彌山上的某人也輕嘆道:“修羅戰場上的神廟醒了?也不知這是禍還是福啊。”

神廟中的五人已經架上鐵鍋煮蘑菇雞湯,小青終是拉著小靈兒去神廟附近轉了一圈,打了二隻雪雞回來。

“一隻燒著吃,一隻煮湯......”

三女異口同聲地說道,然後看著李修元咯咯地笑了起來。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小青說:“你好像說,只要我幫你鑄劍,這個冬天的飯菜都是你跟玉兒兩人來做的。”

小青一聽忍不住搖搖頭,糾正道:“今天晚上你做,等你開始幫我們鑄劍後,保證啥事也不用你做了。”

神廟終於出現在了五人面前,出現的如此平靜,如此自然,竟令五人絲毫感覺不到神廟的存在。

只有李修元身體裡的那朵青蓮在悄悄地發生一些細微的變化。

就象沐沐說的那樣,李修元的青蓮每次回現,都發長大一些。

身在廟中不見佛的李修元,再一次錯過了自己造成的天地異象。

眾裡尋它千里度,身入神廟不知夢,便是象鳳凰之靈這樣的高人,也沒有感覺到神廟的變化。

既然是神廟,便會有佛。只是李修元五人卻進了一間無佛的偏殿,在這裡過起了人間煙火的生活。

因為老道士的原因,便是九天之上須彌山上的老僧,也只是以為今日裡的動靜是這座沉睡了千萬年的神廟醒了。

否則以他之力,恐怕不得不對李修元出手。

“我們晚上睡在這裡,哥哥去哪歇息?”小龍兒過接李修元遞過來的雞腿,看著他咯咯笑道:“哥哥不會跟我們睡在一個屋子裡面吧?”

小青一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不可以麼?這裡可是修羅戰場,又不是小道觀和書院。”

李修元搖搖頭,回道:“我去大殿陪諸佛!”

久不見佛的他,想著九天之上的佛門路斷,但是並不妨礙他在這裡見佛。

至少,在他看來,天羅城的無花,以及無花的師尊並不能代表所有的諸佛。

就象他跟老道士師父說的那般:“佛在地獄,我便是行走在人間的佛。”

南宮如玉倒是無所謂,在她心裡師傅本來就是佛門弟子,睡在哪裡都一樣,神廟裡的諸佛肯定也喜歡他。

“叮叮噹噹!”

四個女人連最後一碗蘑菇雞湯也灌下了肚子,鳳凰之靈看著李修元笑了起來。

輕聲說道:“話說你一個佛門弟子,在這神廟之中殺生,會不會被諸佛懲罰啊?”

南宮如玉摸著自己微鼓的肚子笑道:“師傅沒有剃度,那些菩薩應該不會生氣吧?”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四人說道:“佛說隨順眾生,我只是如了你們的意,再說這天寒地凍,這荒山野嶺能吃什麼?”

小龍兒嚷嚷道:“今天吃得太多了,哥哥煮一碗茶來消食,否則小龍兒的肚皮要炸開了。”

李修元將一應茶具取出放在桌上,看著三女靜靜地說道:“自今日起,想喝茶就自己煮,我要好好歇息幾日,等我睡夠了,再開始鑄劍!”

鳳凰之靈點了點頭,看著三女說道:“李修元說的有道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總是依賴別人幫你完成。”

李修元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看著四人說道:“我自去大殿安靜歇息,你們煮完茶,將這些事物收拾乾淨再睡。”

說完也不等小龍兒再撒嬌,轉身往殿外走去。

走到正殿諸佛跟前,李修元打掃一遍,又去尋了一個火盆過來。

擺上寬大的躺椅,生了一盆炭火想了想,轉身出了大殿。

圍著神廟轉了一圈,扔下四個陣盤佈下一道法陣,如此他才能安心睡上幾日。

關上沉重的大門,火盆裡的炭火熊熊,冷清的大殿頓時有一道溫暖的氣息。

將自己裹進厚厚和獸毯,抬著望著佛臺上的諸佛,李修元忍不住念道: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一葉一如來,三藐三菩提。

諸佛在前,地獄在前,繁花風雪在殿外,躺椅上的李修元側著身子,唇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閉上了雙眼,開始念頌起自五域天山就修行的佛經。

此時偏殿的大門緊閉,四女也聽到不大殿中李修元的動靜。

隨著李修元口中的佛經低聲頌起,佛如上的諸佛瞬間醒來,睜開眼睛望著這個行走於天上人間的弟子,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一個個金色的佛經自諸佛身上升起,緩緩在空中旋轉,最後輕輕地沒入李修元的身體之中。

春雨潤物細無聲!

神佛裡的諸佛,也在悄悄地改變自己如意弟子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