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春花冬月知多少 上

老僧看著他搖搖頭，望著木屋外的寒湖，輕聲說道：“話說你當日踏上高臺之時，有沒有從那少年身上感受到一絲的殺氣？”

不離和尚一愣，隨後認真地回想起當日的那一場經過。

自己自風雪中匆匆而來，一步一步踏上高臺。

高臺上的少年將自己站成了一個雪人......如今日的師傅一般模樣，難不成？

想到這裡，不離和尚惘然回道“沒有，我那兄弟跟今日的師傅一般模樣，把自己站成了一個雪人，我還是想不明白，難不成把自己變成雪人，便沒有了殺氣？”

老和尚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只是緩緩地將一杯靈茶喝完，伸手又往裡面注入。

不離和尚看著師傅的神情，不由喃喃說道“弟子愚笨。”

想著老道士說的這番話，他連喝茶的心思地沒了，而上扭頭怔怔地望著白霧漸起的湖水發呆。

老道士微微一笑，什麼都沒有做。

只是看著杯裡的一片靈茶緩緩沉入杯底，然後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不知道是為那回到湖裡的魚兒，還是為了自己還未開竅的徒兒。

那躍回湖裡的魚兒確實想跟老和尚交流，老和尚這些天也一直用魚線上的魚餌跟它交流。

甚至在老和尚收回魚結之後不惜躍出湖面，可惜被自己弟子的一身殺氣嚇跑了。

萬物有靈，便是這寒湖中的魚兒，也想如李修元玉碟世界裡的魚兒一樣，盼著跟聖人交流，一日得悟生出靈智。

然而自己的弟子雖然一朝頓悟之下，破入了合體之境，但是於佛法一道卻依舊是行走在路上的僧人。

以為自己翻上了一座高山，才發現前來還有一座更高的。

思來想去，老和尚換了一個話題。

看著自己的弟子靜靜地說道：“於玄武大陸而言，眼下的你也算得上是大修士了，你有沒有想過下一個境界的事情？”

屋內一片安靜，只有火爐上的沸水在嗚嗚作響，不離和尚突然聽到師傅問起自己行修的事情，更是一頭霧水。

想著玄武大陸於修行一道的劃分，隱約猜到了師傅的一些想法，臉上回復了平靜。

想著天雲山的五個尊者，以及雪原聖地的歐陽重明等人的修為。

不離和尚嘿嘿笑道：“弟子自然想先變得跟雪原聖地的歐陽長老一樣......”

老和尚輕嘆一聲，臉上露出雲淡風輕的神情，微笑著說道：“那麼，你永遠追不上那少年的腳步。”

不離和尚一聽，臉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

怔怔地說道：“用我那兄弟的話說，只要弟子跟在師傅身邊苦修，要不了百年就能趕上歐陽長老的修為......”

老和尚搖搖頭，苦笑道：“你若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你永遠都跟在聖地長老的身後，你如何超越他們？”

老和尚一番話，讓不離和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端在手裡的半杯靈茶也在輕輕地顫抖。

這也是師傅頭一回跟他說起自己往後修行的事情。

難不成，自己修行的方向錯了？想到這裡，大吃一驚的他禁不住抬起頭來。

喃喃說道“師傅，難不成弟子的佛法修行方向錯了？還是說弟子要跟我那兄弟一樣，改修佛門的肉身法門？”

老和尚輕輕地搖搖頭，不溫不火地說道“跟你修行的法門沒有任何的關係。”

“於修行一道，在你煉虛破境到合體之後，以為接下來的便是跟聖地的長老一樣，接著破境到大乘、渡劫以及更高的境界......”

不離和尚望著外面緩緩飄落的雪花，喃喃說道“難道弟子下一個要突破的境界不是跟歐陽長老一樣嗎？”

老和尚頓覺無言，伸手指著白霧茫茫的寒湖。

說道：“便是四大聖地的尊者坐在為師的這露臺之上，那跳出冰面的魚兒照樣會嚇得鑽回去。”

不離和尚放下捧在手裡的茶杯，看著茫茫的湖面認真說道“難不成，聖地的尊者身上也有殺氣不成？”

老和尚淡淡地說道“沒錯。”

“就算歐陽重明他們突破大乘之境，到了渡劫的修為，坐在為師的露臺依舊是殺氣顯露，只因他們在修行的路上少走了一段路......”

不離和尚不解地問道“弟子總覺得我那兄弟的修為有些奇怪，難不成師傅要我跟他學習不成？”

在他看來，以自己跟李修元的交情，只要傢伙自遺蹟回來，自己厚著臉皮請教，當不至於拒絕自己。

更不要說隔壁還有梅山主人，看來她也喜歡上了自己兄弟釀的靈酒。

想到這裡，忍不住跟老和尚說道：“告訴師傅一個好訊息，我那兄弟眼下就在梅山女聖的大殿之中涅槃，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自遺蹟之中，一頭鑽進了梅山......”

老和尚似乎早就知道了這個訊息，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而是靜靜地說道：“他來到，便是你的機緣到了。”

“你既然已經是合體的修為，為師便為你解說一二，若我猜得沒錯的話，那孩子的修為應該在你之上。”

不等不離和尚發問，老和尚繼續說道：“你看到的他，只是他肉身的修為，他下一個境界應該是想辦法踏入化凡之境......”

不離和尚大吃一驚，怔怔地說道“化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老和尚看著自己最喜愛的弟子，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伸手為他添上熱茶。

接著說道：“世人都以為超凡入聖，以為渡過劫境之後，以後便有機會成為聖人，卻不知成聖的先決條件是化入凡塵。”

“話說證得混元是聖人。歷萬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與天地常在。聖人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說穿了便是於道的存在。”

“聖人眼中觀過去、現在、未來。時空、生滅、輪迴。超脫時空，因果不沾其身，遊於物外，不以時空輪迴為本，永恆永存......”

“說到底，要想成為聖人，你要在破境到大乘之前先入凡塵。”

“而你的凡塵卻比那少年要艱難得多，因為你是師自路邊撿回，並不知你的父母是誰，你的家鄉又在何處，你打小便跟著為師在這雪上上生活。”

想到這裡，便是老和尚也頭痛不已。

那涅槃的少年尚可以回到自己出生的天域，去踏入化凡之旅，而自己弟子化凡的機緣又在哪裡？

想到這裡，心道唯有從梅山涅槃之中的少年身上尋找了。

不離和尚聽了師傅的一番話，一顆心早就飛到了九天之外。

對他而言，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跟師傅一樣，跳出凡塵，從此不沾世間的因果。

於天地同壽，掌握生死輪迴。

一時忍不住喃喃問道：“師傅，弟子要如何入凡？”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待為師去梅山走上一回，看看那涅槃中的少年，順便跟梅山的主人請教一二。”

“我跟師傅您一起去！”不離和尚一聽要去梅山，趕緊起身回道。

“你呆在這裡好好想想，如何將你身上的殺氣去除。”老和尚搖搖頭，起身往外走去。

......

於是，不離和尚坐在寒湖邊，學著老和尚的模樣試著把自己坐成一個雪人。

老和尚卻一路來到了梅山。

午時剛過，天空裡的雪花少了些許，剛落到彎彎曲曲的山道上，便悄悄地融進了大地之中。

梅山有三道護山法陣，卻不會阻攔老和尚的到來。

一路往上四下幽靜寂寞，山間並沒有看守山門的弟子。

或許在女聖大人看來，自己的地盤根本沒必要整得跟鐵桶一樣。

曲徑通幽，老和尚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下山，沒有來梅山了。

山風輕輕吹拂著他的僧袍，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踩著腳下碎成鋪成的小徑，老和尚喃喃自語道：“那個......我來看看那小傢伙。”

風中傳來一句溫軟的問候：“看來這小傢伙，比我還重要啊......”

下一刻，進到宮殿裡的老和尚，望著大殿一角的蠶繭發起呆來。

伸手輕撫之下，忍不住說道：“這怎麼是青色的？”

即便老和尚是聖僧，卻也看不見李修元神海中的那朵青蓮，因為那是老道士的手段，再加上他從來沒有關注過少年的蹤跡。

涅槃中的蠶繭並沒有釋放出一道光芒回應老和尚的問題。

移步窗前桌邊坐下，雲天虹給老和尚添上靈茶。

望著蠶繭說道：“說來這傢伙的來頭，怕是要嚇壞你了......那朵青蓮便在他的神海之中，你說為何這蠶繭是青色的？”

打從李修元上了塔格雪山，女聖便在默默關注著他。

更不要說後來李修元為王長春背後一劍所傷，在洪荒世界身化青蓮涅槃了。

老和尚一聽之下，禁不住扭頭往蠶繭中仔細看去，看了又看之下，失望地搖了搖頭。

然後端起面前的靈茶淺淺地喝了一口。

笑道：“茶不錯。”

雲天虹早就習慣了老和尚這副模樣，忍不住輕笑道：“這傢伙有一個厲害的師傅，自然不想讓你窺視他寶貝弟子了，我也是無意之中得見一眼......”

老和尚一聽，忍不住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喃喃說道：“難不成這孩子來自玉龍雪山不成？不會啊，那老傢伙......”

“別在他身上費腦子了，他應該不是玄武大陸的修士......他那師傅更不可能......話就這孩子煮的茶也不錯了，等他醒來......”

一想到李修元第一次跟自己煮茶的情景，雲天虹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看著老和尚說道：“我當時跟他打了個賭，結果最後把我那紅泥火爐連著小壺一起給了他......”

閒來無事，雲天虹將跟李修元相遇的情景跟老和尚訴說了一遍。

過了半晌，才幽幽地說道：“可憐我那徒兒，竟然因為王家而去通天河上堵殺這小傢伙，而命殞河上......”

老和尚輕嘆一聲道：“這事不離回來跟我說了，說他當時便跟這少年在同一條船上，他在河邊遇險，還是少年救了他一命。”

“這樓蘭的王家，看來根本沒將我這個梅山的主人放在眼裡啊！竟然敢打的我徒兒的主意。”

望著窗外漸起的肅殺蕭瑟之意，雲開虹的眼神變得清冷起來。

老和尚一聽，忍不住搖搖頭道：“師妹制怒，莫讓這世間的風雨吹進你梅山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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