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揮手卷起一道清風,將倒在地上的眾人扶起,往鐵匠嘴裡塞了一粒藥丸。

看著抱著孩子的婦人微笑著說道:“小蓮妹妹,我來了!”

抱著貴生的小蓮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衝上來一把抱住了李修元,也不管自己的男人和好奇的華生。

只是拼命地哭了起來,這一刻她不知道在夢裡盼了多少年……終於,在一家人將死之際,等到了離開的哥哥。

吃了藥丸的鐵匠回過神來,看著來人嘿嘿地笑了起來,咧嘴說道:“我沒有力氣了,這裡就交給了。”

劉氏拉著華生人上前,跟人來說道:“華生,叫舅舅!這就是你們先生故事裡說的那個五域皇朝最厲害的人。”

李修元一愣,伸手攔著少年的手,靜靜地往他身體裡探去。

過了半晌,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傢伙,你是想叫我舅舅呢,還是想叫乾爹?”

少年一想,歪著腦袋笑道:“華生見過乾爹!”

“乖孩子!一會我們再說話。”

李修元回頭看著眼前的黑雲,冷冷地說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和親人,你傷害了他們,我該拿你怎麼辦?”

黑雲看著他惡狠狠地說道:“老子要命有一條,有種就殺了我!”

李修元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回道:“你知道嗎?我平生最恨的都是殺手和土匪。”

停了一下,淡淡地說道:“記住,下輩子,不要做土匪!”無意識中,李修元將黑雲前一刻對胡歌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說完回頭看著華生笑道:“華生看仔細了,乾爹也有跟你一樣的本事哦!”

完了看著眼前的黑雲笑了起來。

嘴裡輕輕說道:“佛法萬道,一眼輪迴......好好享受你的無盡輪迴吧!”

話語說完,只見眾人面前突然金光大作,然後有一道金色的漩渦旋轉起來,眼見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金色旋渦瞬間吞眼前驚呼的黑雲,然後繼續向逃命中的土匪們席捲而去。

......

“你怎麼躲在這裡?小胖子跟你妹妹打了你好些年了”李修元看著坐在跟前的胡歌嘀咕了一聲。

怔怔地,胡哥捧著一杯熱茶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李修元一句溫柔的問候,才將他從夢中驚醒。

平復過來的胡歌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年輕許多的李修元,禁不住問道:“你從哪裡來,你在哪裡見過唐胖子跟妹妹,他們還好麼?“

兩人安靜在小蓮當年為李修元當年買下鋪子的後院,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

鎮長死了,華生的老爹要帶著一幫商鋪的掌櫃去安撫受傷的人家,埋葬死去的親人。

李修元將小黑打掃回來的土匪身上的財物十之八九給了父子兩人,讓他們帶著去安撫死去親人的人家。

劉氏讓小紅帶著孩子回屋洗漱歇息,自己跟王三和胡歌將這座空了多年的屋子收拾了一番。

雖然往年她也會時不時過來收拾,但今日不同,哥哥回來了,她要親自打掃一番。

李修元不忍拂去她一番心意,只得任由她的一番辛苦操作。

劉伯受了驚嚇,當下關了鋪子回屋歇息,用李修元的話說,接下來三天都不要開門,讓整個鎮子的百姓各自清理自己的創作,畢竟這可是數十年來匪患最嚴重的一回。

給整個列夕鎮的百姓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不是三兩天能恢復過來的。

“我自然是從來的地方來了。”

李修元一邊煮茶,一邊回道:“我在國師府呆了一個冬天,你妹妹跟唐胖子也在,這會他們已經迴風雲城去了......”

胡歌看著自己傷殘的身體,看著他苦笑著說道:“你看看我這副模樣,知道為何要離開青城,離開他們倆吧,其實這些年我一人也很寂寞啊......”

李修元清了清嗓子,給他倒了一杯清茶,靜靜地說道:“我剛從青城來,殺了十七個長老......”

胡歌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青城犯了何事,惹得大哥你親出手,還帶去了皇朝的五千禁軍?”

李修元眉頭一皺,說道:“因為這十七個長老該死,竟然跟著蘇清月一起,去到皇朝之中暗殺光了我的兄弟……”

花了一會的工夫,李修元將皇朝的驚變跟胡歌說了一遍。

在他看來,這傢伙躲在上鎮上當起了鐵匠,怕是外面發生了什麼大事,都不知道。

胡歌再嘆一聲,嘴裡喃喃自語道:“真是一些作死的傢伙啊。”

李修元看著他淡淡地笑了起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當年在北海戰場上受傷的那些青城弟子,我已經治好了他們……”

在他看來,胡歌眼前這副模樣,要不了兩年,便能發生一巨大的變化。

畢竟,他的心病便是胡歌,既然在列夕鎮上找到了這傢伙,他也不再著急往風雲城而去了。

他要在此處好好地享受幾年自由自在的光景。

胡歌聞言眼中頓時放出一道精光,他當年為何要離開青城,還不是因為自己的傷殘之軀恢復無望,他不願呆在宗門混吃等死而已。

眼下等到了自己的兄弟歸來,自然要儘快將身上的傷口一一治癒了。

想到這裡,百感交集的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唯有兩行眼淚,靜靜地從眼角滑落,打溼了胸口的衣襟。

“別嘆氣,我既然已經回來,你身上的一切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李修元想了想,看著他靜靜地說道:“你在這裡呆到夏天,便迴風雲城看看去,陪胡叔好好地生活幾年。”

胡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想著風雲城裡的爹孃,不好意思地問道:“夏天的時候,我這手腳能長出來麼?”

李修元點了點頭道:“換成旁人我或許讓他慢慢恢復,但是你不一樣,這些年你過得太安逸了一些,我得讓你吃些苦頭……”

胡歌一聽震驚無比,怔怔地說道:“這也太厲害了吧……哥,眼下的你跟已經離開的先生兩人,究竟誰更厲害?”

李修元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當年自然不及先生,但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總有一些地方,先生不如我吧?”

經過了無心一事之後,李修元總算積累了一些為先生所不知道的經驗。

在他看來,怕是先生等人有一天也會需要自己積累的這頗費經驗,畢竟,那可是老道士和老和尚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便是九幽之下的秦廣王和三界之外的孟婆,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細細想來,自己的一番機緣,怕是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無法去一一經歷的事情。

“哥,唐胖子這些年過去,跟我妹妹有沒有給我生個小寶?讓我嚐嚐做舅舅的味道?”

“你想多了,唐朝和小菊說,找不到你就不會考慮這些事情。”

李修元搖搖頭,輕聲回道:“這事等你夏天回到風雲城的時候,自己跟他們說去。”

胡歌瞪著一雙的大眼睛,看著他吃驚地說道:“他們倆的腦子是不是壞了?我若是今日裡被土匪打死了,他們一輩子不做爹孃了?”

“在小菊和唐朝的眼裡,世間事都是小事,至於在找到你之前是這樣的。”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淡淡地笑道:“一會晚上,你可以多喝兩杯酒。”

說完,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

當終於從驚慌不安中回過神來,撫摸著小黑身上羽毛的時候,整個列夕鎮已經籠罩在夜色之中。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一場春雨,似要將日間的血腥從眾人的心裡沖刷而去,整個小鎮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直到酉時一刻,李修元和胡歌才坐在了小蓮的身邊,看著安靜下來的華生,胡歌滿意地笑了起來。

跟李修元笑道:“看看,華生可是我的徒弟,怎麼樣?沒有讓你這個做乾爹的失望吧?”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我在這裡還要呆上很長的日子,他的修行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胡歌一聽笑了,看著華生嘆了一口氣道:“華生,我只能算你的二師傅,你這個乾爹才是真正的絕世高人。”

華生抱著小黑點了點頭,想了想認真地說道:“娘說,乾爹是五域皇朝最大的英雄。”

劉氏一聽,禁不住淺淺地笑了笑,看著李修元問道:“這回,你不會匆匆離開了吧?”

“不會!”李修元看著眼前的婦人,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當年那個站在春雨中,跟路人售花環的小女孩。

心裡暗歎一聲,時光如露亦如電,轉眼間當年的小女孩已是中年婦人了。

想起當年的往事,李修元忍不住問道:“當年的掌櫃呢?外出訪友了麼?”

在他看來,當年的黃掌櫃可是精神得很,在喝下自己天山雪蓮煮的茶之後,怎麼也能活百歲以上。

不等劉氏出聲回答,坐在一旁的華生拉了拉他的衣袖,怯生生地說道:“母親說,爺爺變成神仙了……”

李修元一愣,看著劉氏的眼神不由得心裡一痛。

心道自己只是離開了十幾載,沒想到當年的故人卻已經入了輪迴之中。

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李修元取出一甕杏花酒拍開,看著胡歌說:“去多拿幾個杯子,大家都喝一杯,為了離開的掌櫃。”

劉氏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跟小紅說道:“妹妹喝半杯就好了,王三跟劉伯可以多喝二杯。”

李修元想了想沒有出聲,而是看著胡歌說:“從明天起,你那鐵匠鋪暫時就關門吧,以後也不要再開了。”

胡歌一愣,脫口問道:“為什麼?”

劉伯和王三也一愣,看著李修元問道:“為什麼?”

只有劉氏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胡歌傷殘的身體,淡淡地說道:“哥哥說的是,鐵匠早晚辛苦也掙不了幾文錢,不開也罷。”

李修元卻看著坐在身邊的華生笑了起來:“多吃些肉,一會去給乾爹幫忙,把你師傅好好地揍一頓。”

坐在劉氏邊的一直沒有說話的貴生突然間問道:“乾爹……為何要打哥哥的師傅啊?”

李修元一聽樂了,伸手摸著他的小腦袋說:“因為你師傅不聽話,連自己的手腳都照顧不好,需要別人來幫忙。”

華生看著自己的師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著胡歌笑了起來,湊上前問道:“師傅會不會很痛?”

胡歌老臉一紅,瞪了李修元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在孩子們面前損我?”

李修元又給他倒了一杯杏花酒:“嚐嚐,這可是我用杏花釀的酒,過兩天,你也得好好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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