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明珠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並沒有露出一絲神情。

只有一旁的老和尚知道,自己這個徒兒的心思只怕早就飛到某人的身上去了。

耶律明珠吸了一口氣,扭頭望著身後的商人微微一笑,問道:“請問,既然大家都來了,為何寺門不開?”

商人身邊的修士替他回道:“小妹應該是外來之人,這諸佛重塑金身島主可是供養不少,今日第一爐香,自然要等他來……”

商人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今日島主怕是來不了,應該是少島主替他來吧?!”

耶律明珠輕皺了一下眉頭:“就是那個叫雲中塵的傢伙?”

老和尚在她身後嘆了一口氣,讓耶律明珠頓時停了下來。

正說話間,忽聽得山間人聲鼎沸,大隊黑衣護衛擁著一頂小轎而來,眼見越來越快,就是行至廟門。

商人輕聲說道:“看吧,正說話間,少鳥主來了。”

上時間上山禮佛的香客、信眾紛紛閃往兩邊,給小轎讓出一條路來。

跟在小轎身後還有幾個厲害的修士,一眼看去,應該是少島主的手下。

耶律明珠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問道:“師傅,一個大男人坐轎子,不矯情麼?”

老和尚靜靜地說道:“你還別說,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彰顯他的身份哩!”

今日天氣有些陰霾,飛來峰上堆了厚厚的雲層,彷彿不給一幫信眾的面子,不肯露出一絲春日的金光。

就在此時,飛雲寺中忽然間有鐘聲響起,飛來峰天空上的層層烏雲瞬間如被一雙大手撥開。

一時間落下萬道金光,紅霞映日。

在萬道金光紅霞中,緩緩現出一輪紅陽,落在飛來峰上,頓時讓整個山間充滿了勃勃生機。

少島主的小轎在已經飛雲寺前落地,隨著一縷金光照射在小轎的上面,有一種莊嚴且絢麗的氣息。

眼見寺裡鐘聲響起,天空烏雲盡散,下一刻寺裡僧人就要開啟寺門迎客。

便在數千人靜靜等候、待飛仙島少島主出來為諸佛上香的時候,忽然間老和尚身邊的少女化為一陣輕煙,在數十個黑衣護衛目瞪口呆之下。

在數千人的驚叫聲中,衝到了擱前寺外石階下的小轎之前。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招,連身化凡人的老和尚也嚇了一跳,正想著是否出聲制止的剎那。

只見化為翩翩少年的耶律明珠一雙臂一揮,將衝上來的幾名黑衣護衛拍飛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

耶律明珠順手自地上撿起一把黑衣護衛掉落的長劍,左手一掌把衝上來的黑衣護衛紛飛。

右手長劍於剎那之間刺進了小轎裡面,大聲一喝道:“雲中塵,納上命來!”

只是一切並沒有像耶律明珠想的那樣,轎子裡的人輕哼了一聲,一把將她的手臂抓住,將長劍扔出的轎外。

就在眾人以為轎中之人已經制止住偷襲的少年之後,“嗖嗖嗖!”忽然又有一個黑衣修士,從人群裡飛出。

人未到,箭已出!

一出手就是三枝袖箭,如奪命追魂一般往小轎飛去!

耶律明珠初次跟人交手,驚魂未定之下見三枝袖箭飛來,心急之下揮手便是指出一道劍氣!

按說以老和尚教她的本事,這幾枝袖箭根本傷不了她。

只是她出劍之下被轎中之人嚇了一跳,心神未定之下,哪裡看得清這三枝飛箭?

神志未清的她只來得及打落了兩枝飛箭,第三枝化為一道閃電射入轎裡。

在場之人沒想到今天不僅有少年刺殺飛仙島的少鳥主,而且看樣子還不止一撥人馬要趁機刺殺。

一時間都大惑不解!最讓人驚訝的是第三枝袖箭射入轎中,竟似泥牛入海毫無聲息。

這時已經有修士跟到廣場上,大呼一聲:“不要放走雲中塵!”

於是又有幾個黑衣修士,紛紛自人群裡衝了出來。

而那射出袖箭的黑衣男子也飛身到了轎前,上前一掌欲將耶律明珠拍開,不料一枝袖箭如閃電一般自轎裡飛出!

黑衣男子大叫一聲,被袖箭正中心口,眼見就要活不成了!

便以這時,一下子衝上來將近百人的黑衣護衛,將寺前的小轎團團圍住,而幾個修行高強的護衛已經燃燒煙花,招呼同伴前來支援。

驚魂未定的耶律明珠望著倒在腳下的黑衣人驚叫了一聲,奈何站在人群裡的老和尚跟她搖搖頭,嘴角輕動之下,終於讓她定下神來。

衝上來的幾個黑衣人眼見同伴刺殺失敗,一面跟衝上來的護衛拼命,一面喊叫:“雲中塵,還不出來納命!”

只不過,只是瞬間的工夫,飛雲寺外已經圍滿了飛仙島的護衛,便是寺前鬧事之事再狠厲,也再難往前一步。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欲在火併之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轎中傳出:“你們都找少島主何事?欲要行暗殺之下流行徑麼?”

只是一聲響起,接著便從轎中走出的卻是一個貌若天仙,一身白色羅裙的神情冷清女子。

一幫欲在行刺之人,包括遠遠圍觀欲要進廟燒香的信眾,也紛紛愣住了。

誰也沒想到,今日來的既不是島主大人,也不是少島主,而是少島主的夫人。

“今日是諸佛開光的日子,諸位若是要找少島主還是改日再來吧,莫要誤了大家禮佛的時辰。”

說完拉著耶律明珠的手拾級而上,合著兩人的節拍,寺門從裡面緩緩開啟,彷彿在迎接將要入寺的貴人。

就在此時,廣場上的黑衣人大叫一聲道:“雲中塵傷了我們的兄弟,我何必放過他的婆娘?”

說完揮手之間,便有一把飛刀,往女子的背後而去。

就在眾人驚呼聲中,拉著耶律明珠小手的女子冷哼一聲,反手便將飛來的短刀抄在手裡。

幾個黑衣修士一時大怒,揮動著手裡的刀劍往寺門衝殺而去!

便在這刀光劍影漫天飛舞的當下,一身白裙的女子拉著耶律明珠,提腳踏入了飛雲寺的山門之中!

噹噹噹當!

廣場上響起了刀劍相響的聲音,山下又有大隊飛仙島的黑衣護衛衝了上來,瞬間將飛雲寺前的廣場重重圍困了起來。

跟之前黑衣護衛不同,後面趕來的黑衣護衛身著盔甲,手裡握著長刀鐵盾,紀律分明之下,根本就是飛仙島的軍人!

一時間刀劍之聲震耳欲聾,只是片刻的工夫,便將飛雲寺前的一幫黑衣人團團地圍了起來。

這可不是普通的人馬,這是飛仙島的禁衛人士。

唰唰唰,又有一隊人馬衝了上來,這卻是一隊手握鐵弓的將士,瞬間有上百張鐵弓瞄準了廣場上的黑衣人。

只要領隊的將領一聲令下,便能將這十幾人射成一團刺蝟!

眼見飛雲寺門前就要血染當場,誰知道從寺內傳來冷冷的一聲道:“今天是一個好日子,不要讓他的血弄髒了佛門。”

聽到這道聲音,衝上來的飛仙島將士紛紛收住了刀劍,冷冷地注視著廣場上的黑衣人。

領隊的將領聽到這一道聲響起,也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揮手之間,讓眾將士讓出一條通道。

於是一場眼前就要發起的廝殺,在女子一聲清斥之下,漸漸散去。

廣場上的黑衣人眼見今日報仇無門,哪敢在飛雲寺前停留,於是紛紛收起手裡的刀劍,化為一道道黑色的清風,往山下而去。

只要下了飛來峰,入了山林之間,他們便不怕身後的追兵了。

一場驚險的刺殺,將後不到半個時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著出手的耶律明珠也被那白裙女子帶進了飛雲寺中。

一時間有僧人出來告訴廣場上的信眾,半個時辰之後,飛雲寺將對眾人開放,歡迎大家上香禮佛。

眾人也明白,發生了刺殺事件,飛雲寺的住持也生怕再生事端,這是要給那白衣女子一個單獨禮佛的時間。

老和尚望著頭頂散開的烏雲又倒卷而來,禁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竟然轉身,一步一步往山下而去。

說是不好見血,可終究還是血染山門,死了一個黑衣人。

雖然不知道黑衣人來自何方,只是對諸佛來說,天下間的眾生都是他的子民。

今日雖然佛光普照,卻依舊遮不住天空中的一片烏雲。

眼見山門處沒有危險,還有飛仙島的將士們維持秩序,於是數千信眾也不著急,紛紛站在寺外,等著時辰一到,入寺禮佛。

眾人自然也不清楚寺裡的少島主夫人拉著筆刺她的少女做了一些什麼。

時辰還沒有過去半個時辰,寺裡又響起了一陣鐘聲,緊接著便是白衣女子拉著耶律明珠的手出了寺院的山門。

兩人幾乎同時上了小轎,只是瞬間的工夫,幾個轎伕便呼啦啦抬起轎子往山下而去。

山路上已經佈滿了飛仙島的護衛,護衛著女主人安然往山下而去。

於是乎,守在飛雲寺外的信眾們紛紛往山門裡湧入,今天是個好日子,他們已經等了整整一個冬天,為的就是這一刻。

一時間裡,飛雲寺裡響起了陣陣佛響,嫋嫋香火往升起,沉寂了數月的佛寺,一日之間又恢復了往日的香火氣。

飛仙島的人跟五域中的百姓稍有不同,若是五域中的百姓進廟之煞,肯定要換一個日子再來。

而對於飛仙島的人,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

在他們看來,這裡是飛雲寺,若有人來此作惡,自有諸佛降魔,並不需要他們為此而掛心。

老和尚走在下山的路上,望著漸漸遠去的小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喃喃說道:“去唸,去唸,希望你過了今夜,便放下過往的一切。”

……

卻說小轎中的耶律明珠和端木若蘭兩人,都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耶律明珠今日是來刺殺雲中塵的,卻沒料到轎子裡的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端木若蘭,那個在耶律王庭化名為慕容若蘭的女子。

一個拋棄了自己整整十一年,一個投靠了南海飛仙島,做了少島主夫人的女子。

端木若蘭更是沒有想到,只是彈指一揮手,自己的女兒已經是楚楚動人的少女。

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便是她這樣高絕的修為,也看不清自己女兒手境界,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她看來,只是一個耶律王庭,憑什麼能教出來如此驚才絕豔的少女?

那一劍的氣勢,若不是她早有防備,怕是早就傷在耶律明珠的手裡。

忍了又忍,耶律明珠才看著她怔怔地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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