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攻城前夕，星光下的夢想

老掌櫃聞言笑了起來：“當時那道痴和尚，只怕也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從你嘴裡討了一句話，卻又讓北齊的大將軍收了回去。”

小黑卻搖搖頭說道：“按說，這會哥哥應該回到皇城了。”

老掌櫃一怔，忍不住問道：“他會不會來定州城尋你？”

“不會。”

小黑苦笑道：“若老道士沒有跟他透露我的訊息，他哪裡會知道我已經回到了定州，再說還有淑子姐姐和小虎弟弟跟著他。”

在小黑看來，哥哥最多安靜地在四十七號酒肆等著自己回去。

若是心情好，說不定不等自己回去，哥哥已經把四十六號院子收拾好了。

如此卿卿嫣兒和老掌櫃回去，也好有地方住，至少兩個小傢伙有寬敞的地方可以跟著哥哥練劍了。

鐵劍太重，正好讓哥哥削兩把竹劍給妹妹。

想到這裡，小黑忍不住嘿嘿一笑：“等我回到皇城，也做一回甩手掌櫃，把這練習劍法的事情扔給哥哥和淑子姐姐。”

老掌櫃笑了笑：“讓兩個小姑娘跟著你哥哥學劍，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當年在洪荒世界，李修元便劍驚天山。

更不要說過去了這麼些年，連他也不敢想象眼下的李修元的劍法已經到了何種境界？

誰知小黑卻當頭給他澆了一盆涼水。

咧著嘴笑道：“哥哥這些年可沒把心思放在劍法上面，從離開五域天山之後，他連劍也不鑄了。”

“這又是為何，難不成他受了什麼刺激不成？”

老掌櫃不知道老道士的心思，也就無法明白李修元的選擇。

小黑想了想說道：“老道士說，哥哥的劫只渡了一半，這些年他一直都在修心，沒怎麼去想修行的事情。”

在小黑看來，無論是大秦時的夫子，還是來到大周后哥哥去大漠打小虎，都跟修行沒多少關係。

唯一解釋的只有老道士當年說的那些話，影響了哥哥這些年的心情。

想到這裡，小黑忍不住自豪地說道：“哥哥當年說他從洪荒世界得到一首神曲，在五域的時候彈過一次……”

老掌櫃心裡一時黯然，他想到了天山之上的那些點點滴滴。

最後李修針被人暗算，飛下天山萬丈懸崖的那一瞬間……

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學會了？”

“嗯！應該是吧。”

小黑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他在富春江邊的杏園裡，因為耶律明珠老爹的死彈了這道神曲，結果一夜白頭……”

“後來在天山之上，為了幫助明珠於南疆去唸，再次彈奏這首神曲，結果就是，讓他提前渡劫……”

說到這裡，小黑拍了一下大腿，忍不住吼了一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苦笑道：“你見了他，可不許再提這事，哥哥說他已經在五域去唸，斷念，從今以後便不再回頭了。”

“去唸？斷念？”

老掌櫃搖搖頭，喃喃自語道：“這怕是不是那容易的事情，除非他失憶了，否則總有明月之夜，雨落之時，花開的剎那，會想起過去的種種。”

便是他自己，打從跟著老道士離開洪荒世界之後，便發誓要將前事遺忘，可到最後不一樣還是忘不了？

小黑搖搖頭，笑道：“那也是哥哥的事情，我只要跟著他一起，不用捱餓就是了。”

老掌櫃一聽笑了起來：“你現在可不是一人不能餓肚子，還有兩個妹妹也不能捱餓。”

小黑一聽驚叫一聲：“麻煩了，我忘了給嫣兒買肉，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話沒說話，人已經閃出了客堂，往城主府外而去。

……

戌時將近，北齊大營中。

大將軍帳裡依舊燈火通明，大將軍高虎看來先鋒將軍皇甫無缺，和從皇城來的兩個副將正在喝酒。

皇甫無缺感慨地說道：“這回，我看定州城的將軍還有什麼計謀能擋住我們的鐵騎。”

大將軍高虎想了想回道：“讓大軍休整二日，然後便攻城。”

“還有，這幾日要加派手人巡夜，我相信定州城的將軍應該收到了信報，知道我們的援軍已經抵達。”

高虎看著面前的幾個副將認真地說道：“雖然那天夜裡他們沒來襲營，但是不代表他們真的不敢來。”

皇甫無缺點頭同意，跟身邊的副將吩咐道：“立刻去安排一下，在我們攻城之前，夜裡巡夜的守衛要加倍。”

副將領命而去。

正在此刻，看守定州城外的暗探進來回報道：“大將軍，定州城很安靜，城樓上連燈都沒有點，更不要說開啟城門了。”

“你們確認定州城的人沒有動靜？”

高虎此時已經脫了盔甲，換了一件日常的青衫，打算佈置完眼前的事情就要歇息了。

既然對方沒有行動，他也不必日夜穿著盔甲了。

“是的，大將軍。”探子恭敬回報道：“我們還有幾個兄弟，一直在城外的暗處盯著，但凡有動靜就會放煙花。”

高虎微微一怔，將脫下的盔甲扔到旁，緊皺的眉頭瞬間鬆了開來，既然自己一方有人在暗處盯著，倒也不用如此緊張。

畢竟對方也是人，不是神仙。

不可能帶著一隊人馬大搖大擺從自己的暗哨面前透過，而沒有一點動靜。

想到這裡，笑了笑說道：“如此你們便辛苦幾夜，等大軍攻城之後，也不用如此麻煩了。”

“明白。”探子拱手說道：“如此，在下便去城外盯著了。”

揮揮手，大將軍讓暗探繼續地執行自己的命令。

看著眼前的幾個將軍，半晌之後才說道：“我就不信他們會吃下悶虧而不報仇，大營裡巡防不能鬆懈。”

皇甫無缺點了點頭，狠辣無情地說道：“我們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只要他們敢來。”

……

亥時時分。

青玉陪著小黑來到了定州城北城門的城樓之上。

看著不動聲色的小黑，青玉忍住了心裡的疑惑，因為她實在想不明白，雙方已經打了這麼久，小黑還有什麼厲害的招式沒有使出？

小黑沒有吭聲，而是抬頭望著天空中的漫天星光發呆。

青玉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看星星有什麼用？”

小黑搖搖頭，回道：“我在想，老天會不會突然生氣，下一場初夏的暴雨？”

青玉一聽忍不住噗嗤一笑：“怎麼可能，夏至未至，怎麼可能有暴雨？”

“這樣啊，這樣我就放心了。”

想著皇后娘娘的回信，小黑嘆了一口氣。

看著青玉說：“我也不等那一場大雨了，過些天，等皇城的宇文大將軍來到，我就離開。”

青玉聞言點了點頭，回頭看著他說道：“你先回，我辦完那件事情之後，也要回皇城去看師傅了。”

“老道士啊……你師妹……”

小黑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看著她笑了笑：“你信不信，他們師徒兩人說不定已經去四十七號找哥哥了。”

小黑可是明白老道士是一個一門心思只想修行破境的傢伙，眼見機緣就在皇城，哪裡會等著自己跟青玉回皇城？

在他看來，即便是厚著臉皮，老道士也會往四十七號走一回了。

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的北齊郡主了。

青玉嘆了一口氣，笑道：“那也不能怪師傅，只能說你把那神秘的哥哥吹得太玄乎了，連師傅也會忍不住想看看。”

小黑想的卻不是這事，而是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青玉姐，你吃了我給你的仙丹之後，從此你跟皇后娘娘便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怎麼說？”

青玉被小黑認真的態度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你不會是讓我翻臉不認人吧？”

“非也，你以後會跟我嫣兒妹妹一樣，擁有悠長的壽命，而皇后娘娘和皇帝都只不過區區數十年的，最多百年的壽命……”

“我如果猜得沒錯，哥哥最後會讓你們離開大周和北齊，去海上的某個島上……只有遠離塵世，你和師妹，才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既然青玉已經吃了仙凡事，小黑也不怕把一些事情給她提前說明，省得她還苦苦留戀皇宮裡的富貴。

畢竟他知道，老道士和高月兒只怕都在皇城待不了多少年。

在離開之前，老道士鐵定會回一趟青牛山，帶走那個寶貝徒兒。

青玉這才想起自己已經非昨比，怎麼說也是元嬰六重的修為了，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少年。

想到這裡，忍不住幽幽地埋怨道：“那天跟人拼命，我又破了一境……嗚嗚，你到現在還沒有恭喜我呢。”

小黑看著她淡淡一笑：“不入分神，你也只是比凡人略高一層，值不得我去恭喜。”

青玉嘆了一口氣，拉著小黑的手問道：“你看看我還要苦修多少年，才能到達你說的那個境界？”

小黑搖搖頭，指著天空中的星星說道：“原來你便是窮其一生，怕也不能破去那道門檻。”

青玉想想也是，頓時黯然無語。

小黑接著笑了笑：“因為我替嫣兒求取靈丹……所以，你跟你師妹，跨進那道門檻，只是時間的問題，莫要心急。”

“你和高月兒的修行，要聽老道士的安排，我不會教你們倆如何修行，真的。”

小黑嘆了一口氣道：“我只能盡我所能，給你靈藥上的幫助。”

青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想到遇上小黑的那些點點滴滴，忍不住問道：“當年在皇城的小巷子裡，也是你救的我吧？”

小黑嘿嘿一笑：“你白痴啊，除了我，你以為這世界真的有一個神仙路過，正好救了你我的性命？”

“可是，你為何要對娘娘隱瞞？”

青玉有些迷惑了，怔怔地說道：“難不成，你那個時候，就怕娘娘找你的麻煩？”

小黑點頭應道：“哥哥說，我們都是怕麻煩的人……便是你回到皇城，也不要跟她說起我的事情。”

“為何？”青玉不解地問道。

小黑苦笑道：“因為我跟哥哥，說不清楚那一天，就要離開你們。”

青玉更是不解，這世界哪有說走就能走的修士，除非是神仙了。

想到這裡，拉著小黑的手，皺著眉頭問道：“難不成，你哥哥真的是神仙不成？”

“他啊，他現在還不是。”

小黑呵呵一笑道：“不過，他終會有那麼一天的。”

說到這裡，已經是亥時過半。

小黑取出弓箭握在手裡，指著遠方響著星星燈火的北齊大營說道。

“夜深人靜，讓我放一道煙火給青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