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孟神通和納蘭若玉依舊面無表情,兩人沉默不語。

平靜而專注地看著高臺上的李修元輕拂衣袖,拾階而下,一步一步往大湖而去。

令眾人震驚、甚至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高臺上的少年沒有拒絕對方的提議,而是跟著往大湖邊走了過去。

只是一言不合,兩人當場便要在這裡上演一場生死決鬥。

在場的一幫長老們,在宗門的地位尊崇,從未遭遇過這樣的生死挑戰,便是弟子之間也很少有死生決鬥的事情發生。

所以長老、弟子們無比的震驚,甚至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這場挑戰,無論是誰都認為雪原聖地的歐陽軒會贏,如若一場生死之戰,李修元死了,以他竹峰大師兄的身份,玉尊必然會不依不饒!

元尊看著掌教認真問道:“掌教就作由他們胡鬧?”

看著廣場上漸漸往在湖邊圍過去的人,掌教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說道:“不然呢?兩人依規矩發出了挑戰,雙方都接受了彼此的挑戰,這裡有誰還能阻止他們?

然後掌教望著歐陽重明,說道:“除非雪原聖地不接受!”

歐陽重明望著風雪中的二道背影,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看著掌教回道:“他們二人的選擇,出乎我的意料!”

掌教眉頭微皺,說道:“這一戰會死人的!”

歐陽重明看著他說道:“既然二人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所以只好如此,而到了眼下這個地步還能回頭麼?”

掌教說道:“對你來說是不是巴不得如此?”

歐陽重明淡淡說道:“既然他們作出了選擇,那麼就是最好的辦法就是尊重他們的決定。”

一揮手,孟神通飛身上了高臺。

佇立高臺,看著往在湖邊走去的二人說道:“千年前,我就坐在這裡,看著那場驚天動地的撕殺......”

“我看著天雲山的兩座高峰倒下,看著七峰最後變成了五峰,看著星尊隨著天玉峰的倒下而離去,看著龍尊一劍斬滅了數千的異族修士......”

“這一刻,我彷彿又看到了龍尊的模樣!”

看著飛身過來的納蘭若玉,老人輕聲說道:“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沒必要為天雲山扛下這一切......”

納蘭如玉站在一旁,問道:“李修元哪裡跟龍尊相像?”

老人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來,大概是因為兩人對力量的強烈追求?兩人都不怕死?”

“當年的龍尊何等壯烈!”納蘭若玉不解問道:“哪像眼前的傻小子這麼衝動?”

老人說道:“所謂對力量的渴望,但凡龍尊當年再強上一些,也不會被逼最後跟那些傢伙同歸於盡......”

納蘭若玉說道:“我無法理解眼下這傢伙......”

“他在深淵之下戰勝了恐懼,經歷了生死,眼下他正面臨當年龍尊所面臨的選擇。”

“你我這個弟子今日做出的選擇,沒有人有資格去指責他。他能跟聖地的天驕挑戰,就已經是非常難得。”

納蘭若玉嘆了一口氣道:“所以你當初才會收下他?”

老人感慨說道:“當初只是平安那小傢伙央求著,放李修元進來讀書,沒想到他竟然安靜地一坐便是半月。”

“像這麼安靜的學生,你去找裡找一個出來?”

老人看著漸漸往大湖邊湧去的人群,忍不住扭頭跟元尊說道:“元老頭,趕緊過去讓看熱鬧的躲遠一些......”

掌教也跟坐

在一旁的元尊說道:“刀劍無眼,小心誤傷了,讓他們離得遠些!”

轉身拉著平安的手,微笑說道:“在天雲山的弟子中你最笨,所以以後你要跟竹峰的師兄好好學習劍法。”

平安重重地點了點頭,望著站在大湖邊的哥哥,猶豫片刻後問道:“師公,如果哥哥今天輸了,我該如何做?”

俗話說童言無忌,便是在平安看來,眼下的哥哥並不是雪原聖地歐陽軒的對手。

“只要他還在,他的兩個師尊沒有出言反對,便還有希望,要相信自己。”

掌教望著依舊陰霾的天空,說道:“以後你長大也只能相信自己,今天是你哥哥自己的選擇,因為他是玉尊和孟爺爺的學生。”

......

大殿右側的被凍住的大湖邊上,圍觀的眾人紛紛往後退了數丈。

今日的風雪漸緊,吹拂的數千人在風中搖晃不已。

雪原聖地的歐陽夏雲看著姐姐,眼神很是複雜:“師兄要跟那少年拼命?”

歐陽漫雪沉默不語。

歐陽夏雲無奈搖了搖頭,說道:“在我看來,那傢伙人不錯,何必跟師兄搞出這個生死決戰出來。”

歐陽漫雪伸手將額頭的亂髮理向耳後,靜靜地說道:“他們兩人都有自己的執作。”

歐陽夏雲眉梢一挑,問道:“為什麼?”

歐陽漫雪輕聲說道:“那少年有血性,師兄要面子......”

歐陽夏雲想了想說道:“那確實!”

......

人群中的小靈兒,望著湖邊的李修元說道:“姐姐,哥哥是不是瘋了?”

陳小燕看著她認真說道:“他不是瘋是,而是沒有選擇。”

小靈兒嘆了一口氣,說道:“先前好像聽哥哥說過,他有很多強大的手段。”

陳小燕撫摩著她的肩膀,遙望著二人的身影,說道:“於千萬人前,換成是我,也也沒有退路!”

小靈兒點了點頭道:“小靈兒好像懂了,就是哥哥被那傢伙逼上了絕路,但是小靈兒知道哥哥一定能贏。”

“因為平安肯定也會相信他的哥哥能贏。”

小靈兒說完抬頭往大殿的方向望去,正好平安也在望向她,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了一番,最後雙雙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哥哥會贏!

在平安看來,連師公都不在乎,那麼哥哥肯定能贏!

在小靈兒看來,連平安都安靜地站在那裡觀看,哥哥自然不會輸!

說到這裡,小靈兒望著遠處的人影說道:“哥哥說打完最後一場,就回竹峰去烤肉。”

一陣風寒雪冷襲體,在湖邊圍觀的人群紛紛裹緊了身上的皮襖,等著決戰一刻的來臨。

大多數人的心思跟小靈兒一樣,你們倒是快些打啊,打完了我要回去吃烤肉。

.......

大湖上的歐陽軒,看著離他不到十丈的李修元,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你想殺我?!”

李修元搖搖頭,凝聲回道:“你現在轉身離去,我可以不動手!”

歐陽軒一聽,禁不住放聲大笑道:“你看我會麼?”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所以,我還在這裡!”

“你,很有意思!”歐陽軒看著他笑道:“如果最後贏的人是我,我可以留你一條全屍!”

李修元搖搖頭:“我下手沒有輕重,只怕不能如你所願!”

轟的一聲響起,歐陽軒一腳踢飛了眼前的積雪,如一座堅可不摧的雪峰

,轟然佇立於漫天風雪之中!

“過來殺死我。”歐陽軒冷冷地說道:“或者被我殺死!”

......

申時一刻的天雲山,陰霾的天空如夜降臨。

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天空的視線,大湖邊上已經有人生起了火堆,一邊是為了取暖,一邊是為了照亮即將決鬥的二人。

歐陽軒冷冷地望著漸漸往後退去的李修元,一伸手,一張鐵弓被他握在了手裡。

他的動作很隨意,鐵弓是雪原聖地尋常的靈弓,箭羽也是尋常的鐵箭。

只是當他握住手裡的靈弓之時,他臉上的面容也換成了冷酷的堅定,手裡的鐵箭在互相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愛惜羽毛的他,並不想親手去砍下少年的頭顱,他要藉助手裡的靈弓鐵箭。

就像他說的今日的比試就是沒有規則,誰能活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死戰!

從雪原聖地一路走來,無論是與無極聖地的弟子交手,還是跟樓蘭城裡世家弟子的過招,他從來不允許自己沾上對手的鮮血!

因為跟他拼命的人,還沒有衝到他的跟前,便已經倒下了。

他不至有強大的修為,還有一身過硬的箭道技能!

大湖邊上的數千修士,看著歐陽軒拿出了弓箭,不由自主地往後再退了一些,弓箭無眼,他們自然不想誤傷在這雙方的弓箭之下。

望著雪霧茫茫的大湖,歐陽軒往前一步,走進了夜色之中。

......

隱身風雪之中的李修元已經來到了大湖的另一邊。

他的手裡同樣握著一張鐵弓,一張從天魔手裡奪取的鐵弓,箭也是天魔用的鐵箭。

跟歐陽軒不同的是,此時的李修元並不急著射出致命的一箭。

而是掏出一把小刀,靜靜地在鐵箭上面銘記起來,便是臨時抱佛腳,他也要為自己準備一枝保命的符箭。

若是這會能開啟玉碟空間,有神龍弓和符箭加持,他想都不用想便能贏下這最後的一場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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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要與歐陽軒這樣一位強者對戰,理所當然要儘可能拉開距離。

往前踏出一步的歐陽軒也失去了風雪中少年的身影!

雖然他不知道這時候李修元身在何處,但他相信對方不會離開這座大湖,因為這是最後一場比試,對方已經沒了退路!

大湖上風疾雪大,夜幕就要降臨,兩人隔著一座被雪霧籠罩的大湖,即便是神識感觀再敏捷,也無法清楚捕捉到對手的身影。

只是,如果雙方都無法看清,那麼手裡的靈弓又怎麼能射中大湖對面的對手?

李修元看著大湖對岸,輕輕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你手裡有靈弓,便以為跟那和尚一樣佔了先機麼?”

他的修為被老道士禁錮,看似不公平,但實際眼下的李修元分明就是不死之身,這個秘密除了孟神通和納蘭若玉,誰都不知道。

在他看來,他跟眼前歐陽軒之間的不公平算是扯平了。

便是生活在竹峰的小靈兒和陳家的小姐,也不知道李修元這個天大的秘密。

“想不到來到玄武大陸,也要不得不為了某些原因跟人拼命......”

這時候的李修元已經悄悄地換了一件如雪般潔白的長衫,著茫茫的雪霧,喃喃說道:“倘若你這會見到了我,會不會有一種意外的感覺?”

眼下的李修元便是這漫天的飛雪,我於風雪中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