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兒走進客堂之前,就在司馬靜雲目瞪口呆之際。

王強靜靜地說道:“你一會什麼都不要說,一切由我來解釋,等你破境之後,我再跟你細說。”

司馬靜雲聞言圓睜著一雙妙目,重重地點了點頭。

心裡狂喜之下,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知道這事只怕自己的爹孃都不能說出去,而這個時候茶水還沒有化開包裹著丹藥的那層蜂蜜。

“記住,便是你爹孃也不能說。”

王強跟她吩咐了一句,看著走進客堂的春兒笑了笑:“春兒,敢問這位長老......”

春兒趕緊跟他介紹道:“大長老,這位就是小姐的同位師兄王強......小姐你怎麼了,你的臉怎麼紅彤彤的?”

司馬靜雲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吭聲,只是拉著春兒挨著自己坐下。

王強跟眼前這個一頭花白鬍子的老人拱手說道:“見過前輩,家中長老前些日子煉了一爐丹藥,讓我捎來一顆......”

老人聞言一凜,點頭回道:“你請我來,是想讓我替小姐煉化這顆丹藥嗎?”

“是也不是。”

王強嘆道:“麻煩前輩替師妹煉化這藥力的一二,剩下的只能等她以後的日子裡慢慢煉化。”

老人聞言嚇了一跳,當下二話不說,讓司馬靜雲換了一個圓凳,一隻如枯柴一樣的手指瞬間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少頃,二話不說,一雙手放在了司馬靜雲的背後。

說了一句:“安住心神,什麼都不要想,讓我幫你煉化這些藥力......”

司馬靜雲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卻怔怔地望著王強,臉上紅霞依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只是瞬間,身後一道濃厚的靈氣衝入她的身體,往那一顆剛剛吞下的靈丹而去。

就在一老一小煉化靈丹之際,王強伸手點著了桌上的小火爐,開始燒水煮茶,這事也沒那麼誇張,怕得最快也要一個時辰。

春兒想了想,看著王強問道:“王強師兄,小姐會破境嗎?”

王強一邊清理壺裡的茶渣,一邊回道:“會,還會渡劫。”

這回,卻是輪到白鬍子老人嚇了一跳,感覺到司馬靜雲激動起伏的心境,只好嘆道:“小姐,凝神聚氣,不要理會他們說話。”

司馬靜雲也嚇了一跳,心想這個時候可不好分神,當下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眼前的兩人。

直到兩人捧著一杯熱茶的時候,司馬靜雲頭上已經冒出了熱氣,顯然是靈丹已經開始釋放強大的藥力。

王強喝了一口茶,看著面前的少女說道:“春兒,一會把你們夫人也請過來。”

“為什麼?”春兒也喝了一口熱茶。

想了想,王強在她耳邊輕聲嘀咕了起來,直到春兒如小雞啄米一樣表示聽明白了。

王強才嘆了一口氣,笑道:“這事我不方便,你也不要去,讓她爹孃守著最好......”

春兒在心裡也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個初次見面的師兄太細心了,連渡劫之後小姐不方便,也想得這麼細。

難怪,小姐會臉紅了。

喝了兩杯茶,王強看著一老一小像入定一樣,只好跟春兒說道:“麻煩帶我去客房,今日我怕是不好離開,我去歇息一會。”

司馬靜雲在自己的家裡破境,有長輩我爹孃看著,他自然放心。

一大早趕路,他早就犯困了,這會只想躺下來眯一會,等司馬靜雲破境之後,再起來守著。

春兒看了一眼小姐,當即拉著王強往客堂外走去。

一邊小心問道:“師兄,等小姐破境之後,明天你得幫幫我,你看我可憐的模樣......”

王強一愣,隨便哈哈笑了笑:“沒問題。”

......

話說王強在客房裡,靠在床頭試圖做夢,也是一顆心滿天飛,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於是他這才明白,為何孟長老讓他去跟老和尚修行佛法靜心了。

別說破境之後的他,便是破境之前也是老是心神不寧,想的事情太多,卻總也靜不下來。

看來,接下來很多年,他都不會刻意去破境,而是真的要開始修心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已來到申時將近,快要酉時之際。

春兒在老人的指揮下,去把老爺和夫人請了過來,只因大長老告訴她,小姐快要破境了。

而破境之下,便要夫人帶著小姐立刻離開司馬家族,這家裡哪能渡劫?

就在這時,春兒帶著老爺夫人衝進客堂。

司馬明空站在正閉著雙眼的女兒身前,看著同樣閉著雙眼的大長老東方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他身後是一襲素裙的中年婦人,雖說是人到中年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的女人,自然是司馬靜雲的母親雲水煙。

雲水煙疑惑看了大長老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極為怪異,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驚。

“女兒,你沒事兒吧?”

說話間,雲水煙伸手就欲去摸司馬靜雲的腦袋,卻瞬間被司馬明空一手抓住。

抓住她的胳膊,司馬明空怔怔地說道:“別動她......大長老正在助靜雲破境,我們稍等片刻。”

不知道為什麼,雲水煙的眼眶有些溼熱,鼻子有些酸澀。

這些年,她不知道替自己的女兒找了多少青年俊才上門相親,都被一一拒絕,說是不破境渡劫,絕不嫁人。

想到這裡,雲水煙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男人。

司馬明空被雲火煙眼眸裡的淚水嚇了一跳,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們都在,你著什麼急?”

心情激動,也不足以形容夫妻二人此時此刻的情緒。

春兒想起了什麼,跟雲水煙問道:“夫人,你替小姐收拾衣裳沒有?還有,王強師兄在客房,我去把他喊來......”

雲水煙明白春兒的意思,抬袖擦拭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道:“自然替她收拾好了,這萬能一要渡劫,哪能不換衣裳......”

“我去喊人。”春兒往客堂外衝了出去。

雲水煙看著身邊的司馬明空,又想著春兒說的那番話,突然間回過神來,趴在司馬明空耳邊低語了幾句。

司馬明空聞言也大吃一驚,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笑道:“這下好了......”

還沒等春兒拉著王強回來,天空中已經飄來滿天的黑雲,更遠的地方響起了陣陣的驚雷。

大長老東方玄睜開眼睛,白鬍子顫抖著說道:“夫人趕緊帶著小姐,我們一起去城裡的渡劫臺,老爺最好再叫幾個長老同往......”

雲水煙驚呼一聲,二話不說,一把抱起司馬靜雲,往客堂外飛掠而去。

一邊喊道:“麻煩大長老一起去,看著靜雲渡劫......”

老人也不說話,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司馬明空:“先去喊人,有話回來再慢慢細說。”

司馬明空點了點頭,跟著往客堂外飛掠而去。

白鬍子老頭看著跟在春兒身後,緩緩而來的王強問了一句:“小子,你要不要跟老頭我去看熱鬧?”

王強搖搖頭,苦笑道:“我不方便,就不去湊熱鬧了,我在這裡等著前輩你們回來。”

東方玄白鬍子一抖,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在這裡等著,晚上我跟你喝一杯,春兒看著他......”

說完化作一陣清風,往府外飛去。

春兒聞言咯咯笑了起來,拉著王強坐下,一邊笑道:“大長老的意思,生怕師兄你偷偷溜掉哦。”

王強老臉一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

白雪城,夕陽西下,天將夜。

漫天的黑雲突然飄來,將原本乾淨清明的天空遮蔽了半邊。就在這時,天穹之上傳來一道:“咔嚓!”的雷鳴。

這一道劫雷,瞬間傳遍整個白雪城。

城中所有的修士如被雷擊,當場驚倒在地,更有人的臉上露出痛苦的呻吟。

更有躲在靜室裡苦苦修行不得破境的修士,這雷聲落下的瞬間,就像是春生萬物看到了希望那樣,抬頭看天,望向劫雷落下的地方。

那是城裡最恐怖也最神奇的地方,是死亡與新生的地方,一座加持了無數法陣的渡劫臺。

一時間,漫天聖潔的光輝瞬間照亮整個天穹。

此方世界,苦苦修行了一世的修士,到最後心裡只有兩件事,破境和渡劫。

渡過去了,便是新生。

熬不下去,便是死亡。

雷聲,便是所有修士的新生和死亡的號角,人人都盼著它吹響,卻又有不少修士害怕這一道雷聲響起。

這不是司馬靜雲第一次破境渡劫,更不要說還有爹孃和長老們為她護道,守候。

即便如此,當第一道劫雷落下,還是將她劈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邊是痛得要死,一邊是她早就忘記了,上一回破境渡劫是在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天。

守了渡劫臺下的雲水煙喊了一聲:“女兒挺住啊,這才第一道雷呢!”

聞訊趕來的幾位長老,哆嗦著跟東方玄問道:“大長老,小姐這是渡的什麼劫?她眼下才什麼境界啊?”

白鬍子老頭嘆了一口氣,望著天穹中的劫雷,喃喃自語道:“自然便是你們曾經度過的劫了,小姐可是聖地的弟子啊。”

這回輪到司馬明空笑了,看著幾個長老們笑道:“讓你們來好好看看,這靜雲都渡劫了,下一回是不是輪到你們了?”

幾位長老哈哈一笑,指著不遠處聞訊趕來的修士說:“看看吧,這些貓兒也聞到腥味了。”

......

黑雲之下,渡劫臺上的司馬靜雲正在生不如死。

客堂裡的春兒同樣在生不如死,王強的一雙手抵住她的後背,正幫她煉化那一股龐大的藥力。

只是小築基七重的春兒,王強往壺裡扔了半顆天荒山上的靈藥,煮了一會。

讓她喝了兩杯靈茶之後,春兒便大喊熱得不行,自己要被燒死了。

王強淡淡一笑:“不用等明日,今天是你們小姐破境之日,也是春兒你的突破之時,讓我助你一把。”

聽得春兒大喝一聲:“拼了,春兒就是死了,也要破境,去找小姐渡劫。”

王強一愣,隨即淡淡地笑道:“你想多了,離渡劫的那一天,你還遠著呢。”

春兒點點頭,當下不吭聲了,因為,她已經說不出話來......這一天,她已經盼了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