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三和十三想要殺自己的那時開始,花姑就已經對組織產生了不信任感。

或者說這種所謂的信任感由始至終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組織對花姑與何歡而言只是逃不掉、掙不脫的牢籠。

正如四三所言,自己不過是影主的一條狗而已,有用的時候喂幾塊骨頭養著,沒用的時候就殺來吃肉。

影主從未把自己當人,自己自然也不可信他。

可是榮非…就可信嗎?

「我要見何歡,只要見到他,所有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否則我什麼都不會說。」

花姑不傻,榮非與她無親無故,費時費力的將她救回來,一定是有所求。

於是便趁機談起了條件。

「呵呵。」

榮非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將油燈吹熄,走出了監舍。

黑暗中的花姑臉上浮現古怪的神情。

他怎麼就走了?

最後笑一下是什麼意思?

監牢的走廊上,榮非來到隔壁監舍門前,取出鑰匙開啟牢門,在門口站了一會。

黑暗的牢房中原本有痛苦的呻吟聲在迴盪,可在鑰匙***鎖孔轉動鎖芯發出咔咔的聲響時,呻吟聲戛然而止。

在門口站了一會後,榮非走進監舍,點燃桌案上的油燈。

在桌案後的椅子上坐下,藉著昏黃的火光,榮非看到牆角的位置鋪著一片草蓆,草蓆上四肢被掰斷的四三正努力的抬起頭來,用仇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榮非。

榮非手指拂過儲物玉環,取出一個玉瓶放在桌案上,模仿著前世看過的帶貨主播的口味說道。

「玄冰造化丸,四品靈藥,可斷肢重生,重鑄內腑,接骨續筋更是不在話下。乾坤觀出品,品質保障,如假包退。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有一點點動心了,想不想立刻服上一粒。」

「是你親手掰斷了我的手腳,現在又拿出接骨斷續的靈藥,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四三強忍著四肢傳來的劇痛,咬牙切齒恨聲吼道。

「我想幹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確很需要這個靈藥。既能讓你恢復成正常人,還能緩解疼痛,真的很適合你哦。」

「你…你這個…呼哧…呼哧…我要拿什麼來交換?」

四三本想硬氣一些,可不斷從四肢傳來猶如潮水一般,一陣痛過一陣的劇痛實在是讓他有些頂不住了。

四三的骨頭是被榮非硬生生掰斷的,骨茬、骨刺扎進了皮肉裡,壓迫著痛覺神經。老實說,在忍受如此劇痛的時候,四三還能思路清晰的說話,已經讓榮非忍不住有些佩服了。

「隨便說說,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我這人不怎麼挑。」

榮非語氣輕鬆的說道。

「嘿嘿嘿…嘶哈…咳咳咳。」

四三劇烈的咳嗽起來,牽引著四肢顫動又是一波難以忍受的劇痛襲來。中文網

「不夠,遠遠不夠。一粒四品靈藥就想換取我知道的所有秘密,這個價格太低了。」

四三搖頭道。

「這樣啊,那實在是太遺憾了。」

榮非有些可惜的嘆道,隨即吹熄油燈走出房間。

「喂,你還沒…」

咚!

不等四三話說完,牢門已經重重的關上了。

「媽的,你倒是還個價啊,有你這麼談條件的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監室內四三氣憤的怒吼道。

走出四三所在的監室,榮非右拐,開啟了另一扇牢門。

開啟牢門後,依舊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給裡面的人制造心理壓力。

「嘻嘻嘻,好健壯的男人,奴家都已經迫不及待了呢。」

黑暗中傳出十三極盡魅惑的聲音。

砰!

榮非直接將牢門重新關上。

這個比較棘手,晾幾天再審。

除卻褚煒、劉堂和影殺的三人之外,監牢裡還關押著幾個合歡宗、九陽宗的弟子。都是一些小角色,估計也接觸不到什麼核心事物,榮非懶得費事去審,乾脆都交給顧風宵他們去折騰了。

一夜未睡,榮非睏意上湧,回到二樓辦公的房間補覺去也。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們…你這個災星…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破碎的天空、燃燒的大地、無窮無盡的幽魂……

榮非猛地挺起身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又是那個噩夢!

咚咚,咚咚。

「誰?」

榮非抬袖擦掉嘴角的涎水和額頭的汗水,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臉頰後揚聲問道。

「頭,慕容滄海求見。」

門外響起李駉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對了,安排你們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嘿嘿嘿,放心吧頭,等俺們的好訊息。」

門外的李駉得意的笑了幾聲,下樓去大門外將慕容滄海迎了進來,目送他進入榮非辦公的房間後,李駉下樓朝著早已等候多時的顧風宵等人做了一個手勢。

行動!

顧風宵點了點頭,帶著七名捕快匆匆離開緝仙司。

李駉和候淳華等剩下的幾人則是去到了地下監牢。

進到監牢裡面,候淳華開啟帶來的食盒,從裡面取出五份餐食,每人各拿著一份進入事先已經分派好的監室。

聽到鑰匙在鎖孔裡轉動的聲音,褚煒精神一振,下意識就要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爬去,可沒爬出多遠,手腳便被鎖鏈拉扯的無法移動。

被關了整整一個白天,褚煒此時是又渴又餓,但這還不是最讓他難受的。

黑暗和寂靜,已經快將他給逼瘋了。

緝仙司地牢雖然條件差一點,但密封和隔音卻是做的相當到位。能夠保證做到牢門關閉後,監室裡不會照射進一絲光線,傳進來一點聲音。

在這種眼不能見、而不能聽的幽閉狹小環境中,褚煒從一開始的滿不在乎,到慢慢開始變得焦躁不安,直至此時的莫名恐懼。

牢門開啟,一盞油燈伴隨著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莫名的喜悅充斥褚煒的內心,他有些急迫的伸出手,張開五指,生怕眼前的光亮和人突然消失。

「榮…榮捕頭,該說的我都說了,您答應過我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來人沒有說話,舉著油燈走過來將一盤酒菜放在褚煒面前的地上。

褚煒有些適應不了油燈發出的光線,側過頭去將手掌擋在眼前,然後用餘光看去,這才發現來人雖然穿著緝仙司的差服卻不是榮非。

剛想發問為什麼榮非沒來,鼻子卻是嗅到了酒菜的香氣。

咕嚕嚕!

褚煒的肚子發出強烈的抗議。

乾嚥了一口吐沫,褚煒也顧不得詢問,抓起餐盤上的筷子和米飯,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嚥起來。

自己已經多久沒受過這般的苦了?

褚煒一邊狂吃,一邊在心裡泛起了委屈。

可是吃著吃著褚煒發現有些不對勁。

用筷子扒拉幾下盤子裡的菜,有燉至軟爛的雞腿、有幾片油汪汪的肥肉,盤子旁邊還有一壺酒。

褚煒雖然沒有坐過牢,但傳聞總還是聽過一

些的。

據說在砍頭之前,會給犯人吃一頓好的,叫做斷頭飯。

免得死了以後變成餓死鬼。

褚煒頓時覺得嘴裡的飯菜不香了,猛地抬起頭盯著送飯來的緝仙司捕快問道。

「這…這…是什麼意思?」

「斷頭飯啊,沒聽過嗎?」

褚煒打了個哆嗦,一把將手裡的飯碗、筷子扔飛,嘴裡的飯菜也都吐了出來。

「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榮非親口發誓不會殺我,我要見榮非,我要見榮非。」

「你叫褚煒是吧,合歡宗的宗主,沒錯,這頓斷頭飯就是給你準備的。我們榮頭說了,你小子不老實,問題交代的不清不楚,說話藏著掖著。還是隔壁的那個叫什麼…九陽宗的…劉…劉什麼來著…」

「劉堂。」

「對對對,就是劉堂劉宗主,人家就聰明多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連審問的工夫都省了。我們榮頭說了,只留劉宗主一個做人證就夠了,剩餘極樂苑的所有人犯,全部於今夜之時拉到城外砍了。」

「你別騙我,砍頭都是午時,那有子時砍頭的道理。」

褚煒顫顫巍巍的質疑道。

「我們榮頭說了,白日砍頭圍觀的人太多,萬一嚇到小孩子就不好了。而且砍完頭還要安排人手收拾屍體、清掃血跡的太過麻煩。在城外就省事多了,屍體直接喂野狗,連草蓆都省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與此同時,隔壁監室。

全身骨骼盡碎的劉堂奮力仰起唯一還能動的腦袋,聲嘶力竭的喊道。

「我說,我知道許多褚煒都不知道的隱秘…」

李駉在花姑面前蹲下,將油燈和餐盤放在地上。

花姑微眯著眼睛,待眼睛適應了油燈的光線後才看清楚眼前這人不是榮非。

雖然花姑沒說話,但李駉卻是猜到了她的疑惑,笑著解釋道。

「頭在忙別的案子,估計近期沒空搭理你,這幾日都會由我來送飯。哦對了,我叫李駉,同僚們都喜歡喊我小李子,你也可以這麼叫我。呵呵呵,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和你又無冤無仇的,也不是我抓的你。趁著飯菜還算新鮮,趕緊吃吧。緝仙司的規矩,重犯每日只有一餐飯,下一頓要等到明晚這個時候。」

雖然花姑也是又餓又渴,但對面前的飯菜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一個勁的盯著李駉。

「怎麼?不合胃口。」

李駉拿起餐盤裡的窩頭,在盛著縣蘿蔔乾的木盤邊緣敲了敲,發出咚咚的響聲。

「你看,又乾又硬,肯定沒長毛髮黴,吃不死人的。」

「我要小解。」

花姑聲音沙啞的說道。

「哦,解吧,我不看你。」

李駉閉上眼睛,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