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依我看問話是假,傳統口供試圖洗脫罪名才是真。畢竟是讀書人嘛,什麼卑鄙齷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裴劍來陰陽怪氣的冷哼道。

「豎子口出狂言,該打!」

脾氣暴躁的大儒如何受得了這種辱罵,當即露胳膊挽袖子就要衝上去扇裴劍來的耳光。

「來呀,誰怕誰呀。看看是你們讀書人的浩然氣厲害,還是本公子的拳腳厲害。」

裴劍來也是沒有什麼尊老愛幼的習慣,揮著拳頭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呸,那等旁門左道老夫才不稀罕。」

裴劍來就是知道京都城中的大儒不修煉浩然氣,再加上有軍方撐腰不懼儒教勢力,所以才敢與之叫囂。若是站在面前的是書山大儒,估計早就嚇尿了。

「稍安勿躁,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打贏了也不光彩。」

方大同一把拉住大儒在其耳邊低聲勸道。

「哼!今天給你面子,不與他一般計較。」

大儒重重的甩了下袖子,瞪了裴劍來一眼,忿忿道。

另一邊的裴劍來也被鄒琪英攔住。

「老傢伙豈能捱得住你的拳腳,畢竟是大儒,若鬧出人命來,終歸是個麻煩。今日首要任務是將那榮非按死。」

兩邊壓下短暫的衝突,話題重又回到。

鄒琪英一方繼續向甲申施壓,想要儘快結案。

黃粱夷則是揪住殺人動機不明這一點,要求與榮非見面。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想讓,只是苦了甲申左右為難,頭大如鬥。

為今之計唯有‘拖字一訣。

吵吧,爭吧。

吵累了,爭累了就都回家歇息去。

甲申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就見一個番子火急火燎的跑進來。

「督公,上千名士子將衙門整個圍住了,聲稱一日不放榮非,便一日不會散去。」

「黃翁,這是什麼意思。」

甲申聞言頓露不悅之色,朝著黃粱夷沉聲質問。

黃粱夷也是心中奇怪,不是一再叮囑不可率眾聚集嘛。

可事已至此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應是士子們愛護榮非心切而自發的舉動,甲公可莫要誤以為是我等在暗中慫恿哦。」

「以為只有你們有人嗎!我這就去城外調兵,到時看看是哪邊人更多。」

裴劍來站起身來咆哮道。

鄒琪英心中已經在後悔自己今日為何會帶這個愣頭青過來,一把將裴劍來拉回到座位上坐下,語氣不悅的在其耳邊質問道。

「幹嗎,想造反嗎!」

「是他們搖人在先。」

裴劍來還不服氣,指著對面那位脾氣火爆的大儒道。

「閉嘴!」

鄒琪英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按下裴劍來的手臂後厲聲喝道。可定遠候畢竟也是軍方重臣,論在軍中的威望甚至比自己的父親護國公還要高一些,連忙又緩和口氣勸說道。

「殺人償命,道理在咱們這邊,只需看著不讓那些書呆子插手,榮非就是必死之局。切記,收住性子,莫要再節外生枝。」

裴劍來聞言狠狠的瞪了對面一眼,然後賭氣的轉過頭去不再出聲。

安撫過裴劍來後,鄒琪英這才朝甲申笑道。

「審案子憑的是證據,講的是律法,又不是街頭打架比人多。督公以為然否?」

「世子說的沒錯,審理案件證據為先,犯案動機亦是證據中最重要的一環。甲公以為然否?」

鄒琪英和黃粱夷你一言

、我一語朝甲申施壓。

「有道理,有道理,二位說的都很有道理。要不然這樣,容雜家仔細思量過後,再給二位答覆如何。」

甲申以不變應萬變,打定主意繼續拖延。

「非是小子為難督公,實乃家父及諸位叔伯那邊也催促的緊吶。靖遠候戍邊十餘年,與魔族浴血拼殺乃是國朝的大功臣。可其獨子卻在京都首善之地被人謀害,若兇手不立即得到嚴懲,只怕邊關的百萬將士都會寒心吶。」

「案情有待徹查,殺人動機也未確定,世子所言尚早啊。」

「人贓已然俱獲,黃祭酒便莫要在試圖拖延時間了。」

「報~!」

便在黃粱夷與鄒琪英爭論不休之時,又有一個東廠番子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稟督公,銀光公主駕到。」

咦!她來作甚?

所有人聞言俱是一愣。

甲申則是以為皇帝朱晟已經拿出了對策,心中暗喜趕忙起身迎接。

朱月瑤乃是國朝長公主,身份尊貴,其餘人也是不敢怠慢,跟在甲申身後一同前往迎接。

可還未等眾人走出廳堂,穿著一身尋常民女服飾的朱月瑤已經走了進來。

銀光公主和老首輔的長女劉映蓉喜愛喬裝打扮混跡市井,這事朝野都已是習以為常,因此見到朱月瑤的這一身裝扮也不覺奇怪,紛紛躬身見禮。

「月瑤見過諸位先生。」

朱月瑤朝著黃粱夷等一眾大儒福身還禮,而後又朝著甲申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目光卻是從始至終未曾朝鄒琪英等勳戚子弟那邊瞧上一眼,就如同那十多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銀光公主愛才惜才舉世皆知,這些勳戚子弟卻個個都是不學無術的代表,因此向來都是對這些人厭惡至極,而鄒琪英他們雖然心中不滿,卻還是要規規矩矩的行禮。

「公主請入座。」

甲申側身邀請朱月瑤到主位就坐,可朱月瑤卻是搖了搖頭,而後發問道。

「榮非可是被你們東廠的人給拿了。」

「額…」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甲申心裡嘀咕了一句,隨後點頭應道。

「正是。」

「榮非所犯何罪?你們因何抓人?」

「額…」

甲申突然感覺事情似乎跟自己猜想的不太一樣,這銀光公主好像不是來幫忙的,反倒更像是搗亂的。

可面對朱月瑤的問話卻也不能不答,沉吟片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謀害人命。」

「謀害了何人?」

「額…靖遠候之子常懷恩。」

「你們抓錯了人,立刻將榮非放了。」

「啊?」

朱月瑤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老奴愚鈍,不知公主何意,還望明示。」

甲申只覺得腦袋裡暈暈的,想了一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榮非是因為我才殺的常懷恩,所以真兇是我,而非榮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