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嘩嘩…

驟然響起的開鎖聲和鐵鏈碰撞聲,讓關在漆黑潮溼監牢內的犯人頓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要提審自己了?

可是怎麼沒有掌燈,牢門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勉強看到似有人影在晃動。

很快鎖頭便被開啟,鐵鏈被抽走,牢門吱吱呀呀的被推開。

人影摸到近前壓低了聲音道。

「莫慌,是十二郎派我來救你出去。」

「你是誰?十二郎又是誰?我不認識啊。」

犯人蜷縮在牆角,雙臂抱住膝蓋,膽戰心驚的問道。

「是十二郎。」

人影加重了語氣重複道。

「什麼十二十三的,我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

「那你等死吧。」

人影一掌切在人犯脖頸上,將其打暈過去,而後摸進下一間牢房。

「莫慌,是十二郎派我來救你出去的。」

「可是街口賣豬肉的那個蕭十二郎?」

「等死吧你!」

人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抬掌將其敲暈,繼續摸進下一間牢房。

接連進入五間牢房,結果一個做出正確反應的都沒有,人影不禁有些氣餒,所以進到第六間牢房裡時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別慌啊,我是十二郎派來救你出去的。」Z.br>

「呼!」

黑暗中的人犯長出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十二先生不會不管我的。」

哎呦,有戲!

人影頓時精神一振,心中止不住的狂喜,可表面卻還要裝出沉穩的樣子,點了點頭道。

「那是自然。閒話少敘,出去再說。注意腳下莫要弄出聲響。」

說著,便拉起人犯的手臂朝牢房外走去。

「範鐵牛呢,可曾把他也救出來了?」

人犯低聲追問道。

人影心中又是一喜,腦中閃過先前看過的人犯資料,的確是有一個叫做範鐵牛的護衛。

「現在就去救他。」

人影回應了一聲,直接略過其他牢房,直奔關押範鐵牛的監室而去。

「鐵牛,鐵牛。」

「可…可是黑豬哥哥嗎?」

「是我是我,十二先生派人來就咱哥倆了。」

「十二先生仁義啊!」

有了這人的幫助,人影連臺詞都省了,開啟鐵鎖將範鐵牛也放了出來,帶著二人抹黑朝監牢大門走去。

「哎呦!」

走至半途,叫做黑豬的人犯突然腳下一滑撲倒在地。

嚇得鐵牛趕忙過去扶他起來。

「什麼東西這般滑膩。」

黑豬起身後嘟囔道,只覺得手上、身上都沾上了什麼東西,溫溫的、滑膩膩的,讓人好不爽利。

「是血,別大驚小怪的。」

人影低聲解釋道。

「啊,哪裡來的血?」

黑豬聞言將手掌湊到鼻子前面,果然聞到刺鼻的血腥味,下意識問道。

「當然是殺了獄卒後流出的血,不然你以為我是如何進來的。」

人影答道。

獄卒也是官差,殺獄卒就等於是殺官差,這可是要被官府懸賞通緝的。

黑豬和範鐵牛聞言頓時心中便有些慌了。

雖然在極樂苑的時候幫著往竹林下埋過許多屍體,但二人卻是從未親手殺過人,更別提殺官差了。

「別廢話了,快走。」

人影走在前面催促道。

二人跟著一路走過狹長的過道,很快看到前方的一點昏黃光亮。

只見一名獄卒正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桌案的右前方就是出入牢獄的大門。

兩人嚇得停下了腳步,看向前來解救之人。

可那人卻是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徑直朝著牢獄大門走去,聽到身後沒有了腳步聲,還扭過頭來催促二人。

「快點快點,萬一回來人再想脫身就麻煩了。」

二人無奈,只能一咬牙跟了上去。

接近獄卒時,卻還是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生怕將人吵醒。

「啊!」

範鐵牛突然驚叫一聲,嚇得黑豬差點三魂離體,連忙就要捂住範鐵牛的嘴巴。

卻見範鐵牛滿臉驚恐的指著趴在桌案上昏睡的獄卒身後。

黑豬疑惑的看過去,就見那裡的地上竟是躺著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身上都穿著獄卒的皂衣。

「你…你你…把他們全殺了?」

黑豬驚恐的朝人影問道。

人影扭過頭來,面目猙獰的笑道。

「擋我者,殺!」

這時範鐵牛才注意到,那個趴在桌案上的獄卒身下的地面上全是血跡,原來獄卒不是睡著了,根本就是已經死了。

這是殺了多少官差啊!

這時那人已經開啟了牢獄大門,朝著二人招手。

黑豬和範鐵牛不敢遲疑,連忙跟著跑出牢獄。

牢獄外面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四周都是高聳的圍牆。

人影從腰間取下鉤鎖扔上牆頭,抓著繩索先爬了上去,然後再將兩人也拉上牆頭。

從牆頭上跳下來,黑豬和範鐵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喜悅。

逃出來了!

「你倆先走,我還要去解救其他人,天明後再匯合。」

那人影丟下一句話後便遁入黑暗之中,瞬間就沒了蹤影。

黑豬和範鐵牛不敢在這裡做多停留,辨認了一下方向後便急匆匆的離去。

一直跑出三條街後,才在一條漆黑狹窄的巷子裡停住腳步,氣喘吁吁的靠著牆壁坐下歇息。

「鐵牛,剛剛那位恩公說天明後匯合,卻是沒說在哪裡匯合,難不成是在十二先生的住處?」

「哥哥,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以你對十二先生的瞭解,他會派人來就咱倆嗎?」

「你很瞭解十二先生嗎?」

「額…不太瞭解。」

「那你瞎猜個屁。」

黑豬拍了一下範鐵牛的頭,沒好氣的訓斥道。

「沒看剛剛恩公殺了那麼多獄卒。咱哥倆跟他素不相識,無親無故的,人家憑什麼冒著風險來救咱,肯定是受十二先生的指派啊。這幾年咱哥倆奉命暗中監視極樂苑裡的動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吧。十二先生肯定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這年頭,像咱哥倆這麼任勞任怨,不偷女幹耍滑的老實人太少了,十二先生這是動了惜才的心思。哥哥我有預感,這次回去肯定會被十二先生委以重任,咱哥倆這回是因禍得福了。」

「有道理。」

範鐵牛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走吧,給十二先生報個平安去。」

黑豬拉起範鐵牛,朝著城西方向飛奔而去。

城西,與極樂苑僅擱著兩條街的一座小院外。

雖然

這個時候周圍的居民都已入睡,街上更是兩個鬼影子都沒有,可黑豬和範鐵牛還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躡手躡腳的走到小院門口,左右檢視確認無人跟隨後,輕輕拍了兩下房門。

嗖…嗖…嗖…

「什麼鬼東西?」

範鐵牛抬起頭來朝四周張望。

「別一驚一乍的,許是夜風。」

黑豬安慰道,隨後又輕拍了兩下院門。

黑豬雖然拍著面前的院門,眼睛卻是瞄著身後的對面院子的院門。

咚咚的拍門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出了好遠,按理說以十二先生的警惕,應該已經聽到了才對,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反應。

嗖…嗖…嗖…

又是幾道破空聲傳入耳中,範鐵牛猛地回頭去瞧,卻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莫非是鬧鬼了!

範鐵牛在心中疑惑道。

正在這時,二人面前的院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啟。

二人心中還在疑惑,這次怎麼開了這扇門。

沒等二人看清楚開門之人的模樣,身後又是吱呀一聲,連忙扭過頭去看,卻見對面的院門也開啟了。

朦朧之中,赫然認出開門之人正是剛剛助自己逃出刑部大牢的恩公。

「恩公好快的身法,竟是比我兄弟還先到一步。」

黑豬見狀大喜道。

話音未落,衣領子便被人從後面揪住,將其整個人給提了起來。

一旁的範鐵牛也是如此。

二人似貓一般被人提著衣領走進先前拍門的院子裡,目光一掃見到院子中央站著四道身影。

一點火星在黑暗中晃動了幾下,旋即燃起一朵豆大的火苗。

藉著火光,黑豬認出了那四道身影身上穿著的衣裳。

緝仙司的捕快怎麼會在這裡?

未等黑豬想明白,顧風霄走到黑豬面前,揚手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

啪!

「這個我帶去那邊審。」

範鐵牛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側頭一瞧。

嘿!這不是恩公嗎。

於子歧見範鐵牛看向自己嘴唇蠕動似要說話,揚手甩過去一個耳光。

「緝仙司規矩,打完三十個耳光再審案,想提前招供都不行,嘿嘿嘿。」

於子歧從同僚手中接過範鐵牛,提著他怪笑著朝對面院子走去。

緝仙司當然沒有先打耳光再審案這樣荒唐的規矩,只是於子歧聽聞前日兄長於立恆跟著老候去聚寶坊查案時,扇耳光扇的很爽,便忍不住有些技癢。

反正這兩個傢伙是必死無疑了,自己這也不算是濫用私刑。

一時間兩座院子裡此起彼伏的響起啪啪啪的扇耳光聲。

感覺火候差不多了,顧風霄這才停手,抓住黑豬的頭髮朝後一拽後喝問道。

「為什麼來這裡?」

「找…找十二先生。」

臉頰紅腫的黑豬口詞不清道。

「那十二先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