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一聲暴喝,數道人影自黑暗的山林中閃出,個個拉弓張箭,殺氣騰騰。

“貧道慕容滄海,應你們張寨主之約而來。”

一團火焰自慕容滄海掌心燃起,照亮了他冷峻的臉龐。

“見過慕容道長,二位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道長請跟我來。”

張翠蘭走上前來施了一禮後說道。

“敢問翠蘭姑娘,剛剛你說二位大人,除了榮非以外,另一位大人是何人?”

隨著張翠蘭去見榮非的途中,慕容滄海疑惑的問道。

“道長有所不知,就在剛剛我們象山寨上下都已加入了緝仙司,現在是榮捕頭麾下的見習捕快了,而我大哥則是見習捕頭,因此才稱兩位大人。”

“原來是這樣。”

慕容滄海點了點頭,心裡卻仍是有些疑惑。

收了幾百號山匪做小弟,放出傳訊紙鶴喚自己火速趕來相聚,榮非在搞什麼鬼?

很快二人便來到聚義廳內,見到了榮非和張俊。

慕容滄海此刻有滿腦子的疑問,可礙於張俊兄妹在場不好開口。

而榮非見面也沒詢問地圖搞沒搞到,麟州群匪的情報打聽的如何,而是說了聲。

“大哥,看清楚,可莫要眨眼哦。”

說罷,拿起一柄鋼刀便朝張俊砍去。

這下慕容滄海也有點懵逼了。

大半夜的把我喊過來就給我看這個?

叮…

刀鋒砍在張俊身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迸濺出幾顆火星。

而張俊僅僅是衣衫被砍出了一道口子,白皙的面板上多出了一條紅色的印子。

慕容滄海先是目瞪口呆,隨後咦了一聲湊到張俊身前,伸出手去撫摸他身體上的刀印,然後又試了試刀口的鋒利程度。

手指觸碰到刀鋒,才發現刀鋒竟是已經卷了刃。

“這…”

慕容滄海出身名門,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卻是從未見到過何人的身體如此堅硬。

“怎麼樣,厲害吧。可不只是張俊一人哦,假以時日,整座寨子裡的人都能擁有這樣一副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身軀。”

榮非得意洋洋的顯擺道。

“嗯,的確不凡。”

慕容滄海由衷的點頭應道。

“所以,這就是你如此著急找我回來的原因?”

“不只是大哥你,二哥應該也快到了。”

榮非話音剛落,就聽到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砰!

一道人影撞開聚義廳的大門。

四人定睛朝門口看去,赫然就是白自在和小不點崔寅。

白自在此時的模樣顯得有些悽慘,衣衫破爛、頭髮凌亂,臉上黑的灰的全是塵土。

“碰到魏君羨了?”

慕容滄海詫異的問道。

“也是怪了,不論我怎樣潛蹤匿跡,卻總是會被那群蒼蠅給找到。給我逼急了,就想著隨手弄死幾個嚇唬嚇唬他們。誰知道卻是捅了馬蜂窩一般,足足一千多人啊,騎在馬背上拿弓箭射我。他奶奶滴,要不是接到你的紙鶴傳書,本公子今天非跟那幫孫子耗到底不可。”

白自在扯過一張椅子,癱坐在上面忿忿的說道。

“啊對了,這麼著急喊我過來幹什麼?”

“給你看樣好東西。”

榮非舉起捲刃大刀,張俊生無可戀的挺起胸膛。

“哎呦,這位兄臺很硬…朗嘛。我跟你說,男人就是要硬,不但要硬,還要持久。想當初本公子在京都城春華樓…”

見識過白刃加身表演後,白自在頓時對張俊來了興趣,親熱的摟著他的肩膀開始吹噓自己的光輝往事。

張翠蘭慌忙拉著崔寅跑了出去。

榮非招呼三人落座,這才說起自己的打算。

“煉體之術雖然霸道,可弊病太甚。喚二位兄長回來,就是想要商討一下,看看可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

慕容滄海聞言沉吟半晌後徐徐說道。

“人族乃是萬物之靈,自孃胎起,身體便已經在緩緩的吸收天地靈氣為己用。只是因為多數世人不適合修行,因此靈氣慢慢沉積在竅穴之內與血液融合形成了所謂的氣血,亦稱精血。精血乃人之根本,精血充沛則身體強健、百病不侵、壽元悠長。精血虧虛則體弱多病,命不久矣。

煉體之術消耗精血,實則消耗的就是體內自小積累的靈氣。所以,只要補充虧耗的靈氣,平日裡再多服用些養血生血的滋補藥物,或可根除後患。”

啪!

榮非一拍大腿。

“大哥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哪個…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你們先聊,我去趟茅廁先。”

白自在面露痛苦之色,捂著肚子朝門口奔去。

榮非閃身將其攔住,看著白自在的眼睛笑道。

“二哥,你這就沒意思了。”

“我不明白三弟你什麼意思。”

白自在目光閃躲,不敢與榮非對視。

“我的意思是讓二哥意思意思。”

“兄弟一場,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過不管什麼意思,都等二哥我去茅廁意思完了再回來跟你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再去不遲。”

“三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兩人堵在門口意思來意思去的把張俊看的一臉懵逼。

他們兩個是在說…黑話?

轉頭看向身側的慕容滄海,卻見慕容滄海右手覆在腰間的玉環之上,左手手指相互掐來掐去,雙面緊閉,口中唸唸有詞,一臉肉痛的表情。

這三人…怕不是有毛病吧。

白自在最終還是被榮非強行按回到座位上。

“都不是外人,我也就明說了。象山寨呢現在是我小弟,我這個做老大的不能見死不救。我與二位兄長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你們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既是如此,便請二位兄長贈予些靈藥,助他們祛除病根,我以身作則先打個樣。”

說罷,榮非從儲物玉環中取出一瓶靈藥塞進張俊手中。

“這是聚靈丹,五品靈藥。取一顆化入一缸清水之中,每人酌情飲用。切忌不可貪多,否則有爆體而亡的風險。”

說罷,榮非將目光投向兩位結義兄長。

慕容滄海長嘆一聲,從儲物玉環中取出兩瓶聚靈丹遞了過去。

“堂堂乾坤觀天下行走,兩瓶不免太小氣了些。”

榮非撇了撇嘴不滿道。

慕容滄海臉色變得有些發黑,遲疑了片刻又取出四個玉瓶遞了過去。

“培元散,可滋養氣血,固本培元。”

“咳咳,大哥,你的家底我是知道的。”

慕容滄海的臉色由黑轉白,咬了咬牙又取出一個布包扔了過去。

“百年何首烏,有益精血,強筋骨之妙用。”

說罷,不敢再給榮非開口的機會,取出一張土遁符貼在身上逃之夭夭。

見榮非朝自己看來,白自在有些後悔剛剛為何不施展御劍飛星強行闖出去。

如今只能攤了攤手,勉強笑道。

“三弟,不瞞你說,劍閣的人都是窮光蛋,修行界有口皆碑。”

“二哥你那猴兒酒。”

“……”

“就算沒有靈藥,用不上的兵刃總歸有幾柄吧。”

“……”

“劍法刀訣槍譜什麼的,反正你也用不上。”

“……”

白自在最後是扶著牆走出聚義廳,顫抖的雙腳剛剛跨過門檻便噴出了一口老血。

交友不慎吶!

悔不當初啊!

翌日清晨,張俊率眾離開象山寨,應虎威城城主段宏之邀前往鳳縣。

……

無雙城,城主府。

滿臉倦容的魏君羨走出密室,城主鄭福趕忙迎了上來,滿臉希冀的問道。

“魏公子,芙蓉她…”

“幸不辱命。”

魏君羨拱手笑道。

“啊!這…這就成…成了?芙蓉她…成為劍修了?”

鄭福有些不敢置信的追問道。

“芙蓉妹妹已經構築劍墟,只需再鞏固半日便可出關。”

“哈哈哈!哈哈哈!祖宗護佑,我鄭氏一族終於也出了修士啦。”

鄭福面露狂喜之色,面朝供奉祖宗的祠堂方向拜了數拜,而後這才想起感謝魏君羨來。

“魏公子大恩大德,鄭氏一族沒齒難忘。自今日起,無雙城上下盡皆聽從公子調遣。”

“鄭城主客氣了,主要還是芙蓉妹妹具備修行的天賦,小侄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只是可惜未得宗門先生首肯,小侄不敢私自做主將浩然氣的修行法門教授與芙蓉妹妹。”

“老夫已是萬分知足,不敢再有所奢望。”

寒暄一陣,鄭福邀請魏君羨去前堂赴宴,魏君羨則以身體有些勞累為由婉拒。

鄭福安排的小院內,歐陽流雲見到推門而入的魏君羨忙起身行禮。

“師兄。”

此時魏君羨臉上的倦容已然不見了蹤影,朝著歐陽流雲點了點頭,去到他對面坐下。

歐陽流雲倒了一杯茶送到魏君羨面前,然後坐回到石凳上,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心中可有疑惑?”

魏君羨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看向歐陽流雲微笑問道。

“流雲魯鈍,實在想不通師兄為何耗費如此大的心力在那鄭芙蓉的身上。還有這麟州群匪雖然人多勢眾,可想要憑他們斷絕慕容滄海等人進入遺蹟的可能,怕是也難吧。莫非師兄另有深意?”

“閒來之舉罷了,反正遺蹟還未開啟,總要找些事情來做。”

魏君羨抿著茶湯隨口道。

“對了,再與我說說那個榮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