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就那麼多,我多搶一點,別人就少一點,我就比別人有優勢。無論選宗門、選名師、選功法還是搶高位、奪權勢、我都更有底氣。

既然是搶,自然就要打架嘛。打架自然是贏了的人才能獲得所有的獎品。所以就要不斷的去搶、去贏,贏到最後我就是最終的勝利者。跟別的宗門要搶,跟同宗同門的還是要搶,不擇手段、不要臉面的去搶。

所以修行的根本就是一個字——搶!」

白自在理直氣壯的嚷道。

慕容滄海的爭和白自在的搶,只是用詞不同,所代表的意思卻是相同。

只不過一個含蓄些,一個直白些。

榮非對兩人所描述的真實修行界倒也不感到意外。

前世看仙俠,裡面所描繪的仙俠世界都是仙氣飄飄、白雲蒼鶴、轉瞬萬年,意境是唯美浪漫的,讓人讀過之後心生嚮往。

但榮非還是更認可武俠中經常會出現的那句話。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習武也好、修仙也罷,只是獲取生存資源的不同手段罷了,其本質依舊沒有脫離人性和天地最基本的法則。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榮非飲下一口猴兒酒,沉聲吟道。

「就是這道理,你倒是看的通透。」

慕容滄海坐回到椅子上,與榮非碰了一下酒瓶後讚道。

「所以啊,你這個傢伙才會顯得這般有趣。尋常修士視如珍寶的靈藥讓你隨隨便便用來救素不相識的普通人。搶奪上古神器這種天載難逢的機會你不去,偏偏要留在京都城裡破什麼勞什子的失蹤案。明明有不輸於我和牛鼻子的修行資質,每日裡不抓緊時間修煉增長修為,卻是沒日沒夜的四處奔波維護律法。

殊不知身死道消之後,那些受過你恩惠之人,又有幾個能記得你?」

白自在也舉起酒瓶與兩人碰了一下後說道。

「這些閒話留待以後慢慢聊,言歸正傳,今晚來此,就是要說明邀你前往麟州上古遺蹟的真實用意。」

慕容滄海放下酒瓶,神情肅穆的看著榮非說道。

「嘿嘿,莫不是因為榮非今日救了你妹子,牛鼻子心裡過意不去了?」

白自在調笑道。

「沒錯,就是如此。」

慕容滄海坦然答道,卻是讓白自在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來圍著他轉了半圈。

「怪哉!這牛鼻子莫非是假的不成。」

「世間能被我慕容滄海瞧得起的人極少,榮非算一個,值得真心結交。而對朋友,我慕容滄海向來待之以誠。」

「哈,那我倒要多問一嘴了,在你心裡,我又如何?」

「喜怒無常無常劍,翻臉無情白無常。還要我多說嗎?」

「那只是世俗人對我的看法,你該不會也不識貨吧?修行界盛傳你慕容滄海孤傲狠辣,其實那也不是你的本性,不過是裝出來嚇唬人的面具罷了。我成為劍閣天下行走出山之時,牛鼻子你佔了孤傲狠辣,書山那個偽君子是睚眥必報,魔殿的傻屌殘暴血腥,唬的住人的名頭都被你們提前佔用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裝成喜怒無常的樣子,讓那些不開眼的東西敬而遠之。」

白自在叫屈道。

「我又怎知你的翻臉無情是裝出來的還是本性如此,總不能等到背後被你捅了一刀以後再後悔吧。」

慕容滄海諷刺道。

「那你還和我結盟,既然背地裡防著我,不如就一拍兩散,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和榮非走我倆的陽關道。」

「哼!」

慕容滄海冷哼一聲,不再搭理白自在,目光轉向榮

非繼續先前的話題。

「邀你同往麟州,首先的確是想借助你的才智對付魏君羨。更重要的則是因為…」.z.br>

「因為捕神訣乃是脫胎於佛宗功法,雖然功法本身很一般,但每次突破之際領悟的神通卻還算湊合。其實佛宗和你們緝仙司領悟的只能算是偽神通,其威能與真正的神通相比天差地別,但偽神通也是神通,領悟了偽神通的人能夠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神通凝聚成的神器。」

白自在擠到榮非身邊搶聲道。

「上古遺蹟從外面看起來就像一座廟宇,但內部卻是自成世界。比如去年東境丹州現世的那座遺蹟,內裡幾乎快趕上了整個丹州的大小。且其中還有山川、湖澤、密林、荒漠等等與現世一樣的地貌景觀。

從入口到中心區域就足足走了將近十天的時間,而且還有白天黑夜之分,會颳風、會下雨。不過卻是變化無需,上一刻還是豔陽高照,下一刻突然天地皆暗。前一瞬還是風和日麗,下一瞬暴雨驟襲幾乎就是一個自成規則的小世界。最奇異的地方則是,那裡面竟然存在許多本該在上古時期就滅絕的強大異獸。

也就是藉著那裡的地形氣候複雜多變,兼之異獸橫行,才中了書山那個偽君子設下的圈套。不過這次有了你的加入,咱們兩個就可以直接找到神墓的位置,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神器。嘿嘿嘿,而那時書山的那群卑鄙小人多半還像無頭蒼蠅一般瞎轉悠呢,哈哈哈哈,光是想一想就好開心吶。」

「每座遺蹟內部都是一樣的嗎?」

榮非問道。

「額…那倒不是。我記得聽宗內的一位師叔提起過,上上座現世的遺蹟裡面是一片汪洋,僅有幾座島嶼能夠棲身,遺蹟內時不時就會颳起狂暴颶風。再之前的卻是不太記得了,你容我回憶一下。」

白自在咬著手指頭冥思苦想道。

「炙炎遺蹟、顛倒遺蹟、雷光遺蹟、幽冥遺蹟…」

白自在記不得已經現世遺蹟的資訊,慕容滄海卻是娓娓道來。

「郴州的那座為狂風遺蹟,去年丹州的那座則為異獸遺蹟。」

慕容滄海和白自在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與榮非聊遺蹟的事情將近子時,才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進來。」

隨著榮非話音落下,房門開啟,走進來的是顧風霄。

「頭,案情有新進展。」

說罷,目光掃過慕容滄海和白自在。

緝仙司查案兩人自然不好旁聽,而且該說的事情也已經說完,便起身告辭。

經過一番交談,榮非對這兩人的好感度也是上升不少。

先前慕容滄海曾言,世間能被他瞧得上眼的人不多,朋友更是幾乎沒有。

其實榮非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人的根子裡還是群居生物,再如何高傲孤僻的另類,其實內心深處也是渴望交流和理解的。只不過因為一直沒能遇到值得相交和信任的同類。因此才本著寧缺毋濫的原則孑然一身,獨來獨往。

似慕容滄海和白自在,對修行界瞭解的越深,就越是處處提防,不敢輕易與人交心。

而榮非的問題更是嚴重,因為他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於這個世界而言不過是個意外,是個災星。

這個深藏心底的秘密,讓榮非也不敢輕易與人相交,擔心有一天會不小心將之洩露。

所以在汾城整整十年,除了紀柔兒、師父劉墉、老郎中齊修泰這三個親人以外,榮非竟是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沒有友情的十年中,榮非的內心其實很寂寞。

所以當慕容滄海最終選擇實言相告,榮非就已經在心裡認下

了這個朋友。

至於白自在…

看看再說吧!

榮非將二人送至緝仙司大門外,白自在突然摟住榮非的肩膀問道。

「你手下這群人胡搞瞎搞了大半夜,跟鬧著玩似的,你就是這麼教他們查案的?」

「你跟蹤官差?」

榮非沉下臉質問道。

「什麼叫跟蹤啊,說的多難聽。就是不小心遇到了,好奇跟著瞧了瞧。哦~有些困了,今個先到這,有空再聊啊,回見!」

白自在打著哈哈率先閃人,慕容滄海看著白自在消失的方向對榮非說道。

「這傢伙看似灑脫隨性,實則心機深沉,無論為敵為友都要多加幾分防備。」

「背後說人壞話非君子所為。」

白自在的聲音從黑暗中幽幽傳來。

辭別慕容滄海,榮非回到二樓辦公的房間,聽取顧風宵的彙報。

過不多時,李駉也上路來彙報自己這邊的進展。

「我們找刑部的譚總捕合作演了一出劫獄的戲碼,果然是找出兩個十二郎安插在極樂苑裡的眼線,跟著他們兩個尋到了十二郎的住處,可惜卻是撲了個空。唉,也不知道那傢伙是提前聽到了風聲還是運氣好。都說狡兔三窟,兄弟們正在搜尋周邊的住宅,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顧風霄率先彙報了他這邊的調查進展,然後是李駉遞上來一摞紙張。

「這是褚煒、劉堂和四三的口供,頭您看一下。根據現在已經掌握的線索,對影殺這個組織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四三加入影殺比較早,算是元老,知曉的事情也更多一些,供出了城中其他幾處類似極樂苑的所在。花姑和十三戒備心較強,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撬開她們兩個的嘴。

另外剛剛牢頭包叔說,花姑和十三這兩個人元氣虧損太多傷了根本,怕是沒有幾年好活了。」

「元氣虧損?」

榮非聞言一愣。

「嗯,包叔說應是***練的太狠的緣故。」

榮非點了點頭,接過供詞大致的掃了一眼後還給李駉,拍著二人的肩膀鼓勵道。

「做的不錯,按照你們議定好的思路繼續追查吧。只管放開了手腳去查,出了事有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