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非要殺常懷恩,朱晟和常高遠猜到了榮非要殺常懷恩。

榮非知道朱晟和常高遠知道自己要殺常懷恩,朱晟和常高遠知道榮非知道自己知道榮非要殺常懷恩。

榮非沒說自己要殺常懷恩,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說出要殺常懷恩,朱晟和常高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阻攔自己殺常懷恩。

原因只有一個——證據不足。

朱晟和常高遠也沒有警告榮非不準殺常懷恩,因為榮非沒有說自己要殺常懷恩,所以他倆就沒有機會警告榮非。

這是一個彼此心知肚明,但誰都不會先開口的遊戲。因為一旦誰先開口,誰就會落入下風。

破解這種局面其實有很多方法,比如朱晟和常高遠可以不問青紅皂白,以權勢將榮非困住或是支離京都城。但這樣做的弊端也很明顯,朱晟和榮非的蜜月期將提前結束,宣告朱晟徹底偏向常高遠那一邊,失去榮非這個未來的文壇領袖。

或者將常懷恩藏在皇宮之中,榮非再如何大膽放肆,總不敢衝到皇宮裡面殺人吧。但這個法子治標不治本,總不能讓常懷恩一輩子都待在皇宮裡不出來吧。而且皇宮裡除了皇帝朱晟、尚未成年的太子朱雲、齊王朱琰和值守的禁軍以外,再不許其他男子留宿。這是亙古不變的鐵律,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常懷恩破例。

至於其他的法子也都有著種種弊端,一番權衡過後,常高遠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個最穩妥的法子,將常懷恩送到京都城外藏起來。

京都城很大,想要找到一個藏匿其中的人等同於大海撈針。但榮非是緝仙司的捕頭,緝仙司掌控五絕大陣,五絕大陣監控整座京都城。

別人或許找不到,榮非卻一定能輕鬆找到。

既然城內藏不住,那就藏到城外去。

這下榮非你總沒有辦法了吧。

說白了,朱晟和常高遠之所以如此的費盡心思,主要還是不願和榮非翻臉。

若是榮非初來京都的時候膽敢生出取靖遠候獨子性命的心思,朱晟直接半點不帶猶豫的就將他砍嘍。哪怕榮非找回了傳國玉璽,助朱晟挫敗了雍王的圖謀,立下汗馬功勞。

畢竟只是一個小捕快,不要持寵而嬌啊。

可誰也未曾想到,半個多月前才從汾城那種偏僻之地來到京都的小捕快,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收穫瞭如此名望。

固然在這其中有朱晟推波助瀾的功勞,可關鍵還是在於榮非自己有那個本事,畢竟打鐵還要自身硬嘛。

現在的榮非身兼緝仙司捕頭、賢太妃的外甥、預備役大儒這三重身份。

其背後所代表的的分別是總捕餘慶之、朱晟的生母以及京都城的儒教子弟。

即便是朱晟和大晏戰神,同時面對這三尊大神,也不得不畏首畏尾,投鼠忌器。

而且榮非還在朱晟的謀劃之中具有舉足輕重、無可替代的作用。

所以啊,只要榮非沒有明顯表現出要對常懷恩不利的舉動,朱晟和常高遠就不好主動做什麼,只能被動的防守。

現在朱晟只能在心裡祈禱。

三天,只要撐過三天就萬事大吉,天下太平。

三天之後,常高遠率領駐守城外的三衛禁軍前往南境剿匪。而常懷恩則會改頭換面、改名換姓混入其中,隨著常高遠一同前往南境。

能躲一時是一時,至於從南境回來後怎麼辦,就到時候再想吧。

今日許多人都親眼看到常懷恩坐著馬車出了京都城,朱晟下達的命令也是儘量不讓榮非離開玄武衚衕和嚴禁離開京都城。

榮非此時在繞。

呼風神通喚來清風在身後助力,雙腿灌注靈力大步流星,嗖嗖嗖的在京都

城的大街小巷中如捕風的漢子一般往來穿行。

「汾城伯…莫要跑了…」

被遠遠甩在身後的丁巳和丁未氣喘吁吁、邊追邊喊道。

「你倆不追我就不跑。」

榮非腳步不停的回應道。

「你不跑我倆不就不追了嗎。」

「你倆不追我不就不跑了嘛。」

「那咱們說好,一起停下,不跑了,也不追了,好不好?」

「好啊,你倆先停步。」

「好。」

丁巳滿口答應,立刻停下腳步不再追擊。

然後…榮非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這麼傻怎麼出來混!」

甩脫二人的榮非嘲笑道。

「汾城伯這麼晚了不在家陪著新娘子,在城中亂竄作甚。」

兩道身影自前往街口出來,攔住榮非的去路問道。

「敢問兩位好漢尊姓大名,榮某似乎與二位素未謀面。」

榮非拐了個彎閃近一旁的小巷子裡繼續跑,聲音被夜風攜帶著越過巷子兩旁的高牆,傳進兩名攔路者的耳中。

攔路者的身影高高躍起,將要落在高牆之上時腳尖輕點在牆頭借力,便又縱身快速的朝榮非追去。

「在下丁丑,見過汾城伯。」

「在下丁亥,見過汾城伯。」

二人邊追邊自報家門道。

「你二人與丁巳、丁未是何關係,難道是一母同胞的四胞胎?」

榮非邊跑邊問。

如此無聊且無趣的問題二人顯然沒有回答的興趣,裝作沒聽到繼續猛追。

「你二人追我作甚?」

榮非又問道。

「汾城伯為何要跑?」

丁亥反問道。

「你們不追,我不就不跑了。」

「汾城伯你不跑,我們不就不追了。」

「咱們打個商量,同時停下來,既不追了,也不跑瞭如何。」

丁丑、丁亥間歇性耳聾,不做回答繼續猛追。

雙方一前一後跑出一段距離後,榮非聽到身後傳來兩人粗重的喘息聲,便又舊話重提。

「咱們都挺累的了,一起停下來歇息一會,喘口氣可好。」

「好…好啊,我數一二三,咱們一起挺,誰不停誰是小狗。」

丁亥邊喘粗氣邊回應道。

「就這麼定了,你數數吧。」

「一…二…三,停!」

丁丑、丁亥二人如約停下腳步不再追擊。

而榮非又一次耍起了無賴,加快速度嗖的一下從二人的視線中消失。

「這一家子姓丁的,全是傻帽,哈哈哈…」

榮非一邊狂奔一邊哈哈大笑道。

「汾城伯這麼晚了不在家陪著新娘子,在城中亂竄作甚。」

歇息了一陣,恢復了體力的丁巳、丁未二人從前方閃出,攔住榮非的去路笑問道。

榮非的笑聲戛然而止。

擦!中計了。

貌似自己才是那個傻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