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幹嗎。」

朱月瑤羞惱的錘了劉映蓉一下,而後又垂頭喪氣的補充了一句。

「再說榮非都已經和紀柔兒定了親,我就是想嫁,母親和皇兄也不會答應的。」

「只要你想嫁那就行了,眼下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劉映蓉回錘了朱月瑤一拳興奮的說道。

「啊?」

劉映蓉有武藝在身,興奮之下這一拳沒能控制好力道,錘的朱月瑤胸口隱隱作痛。不過朱月瑤卻是顧不上這點疼痛,一臉茫然的盯著劉映蓉,等著她把話說清楚。

「不過這個要放到後面再說,先聽我給你分析一下外面的狀況。」

劉映蓉卻是賣起了關子。

「我今日陪著父親收拾返鄉需要帶走的書籍時,恰好有父親的幾位門生入府拜見,聊天的時候聽到那幾個人提到了有關榮非和緝仙司的事情。

榮非最近不是在調查近些年京都的人口失蹤案嗎。就在昨日,緝仙司和東廠在城外的一處莊子裡面解救出幾百個被誘拐的…嗯…男男女女都有,聽說還有許多十多歲的孩童。那莊子的主人,多半就是這些年來拐賣京都人口的主謀。

從那個莊子裡除了解救出被拐賣的百姓以外,還活捉了十幾個訓練有素的莊戶和十把軍弩。」

「軍弩!難道是邊軍?」

朱月瑤驚呼道。

劉映蓉微微一笑並未作答,而是繼續說道。

「今日上午,榮非登門拜訪了靖遠候。從入府到出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朱月瑤也是冰雪聰慧之人,一下子就猜到了劉映蓉的言外之意。

「不…不會吧,靖遠候…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

「這種事情總歸是不好說。」

劉映蓉撇了撇嘴道。

劉映蓉雖是女子,卻是對官場鬥爭極感興趣,這些年有事沒事就會賴在父親劉傳芳的身邊,應求著他講官場上的趣事、秘史。

長期的耳濡目染,讓劉映蓉對京都百官的真實面目有著相當的瞭解。

表面有多麼的道貌岸然,背地裡就有多麼的齷齪無恥。

稱之為衣冠禽獸一點都不過分,甚至還有美化他們的嫌疑。

所以儘管常高遠有大晏戰神的美譽,而且許多年來風評也算不錯,劉映蓉還是本著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原則一視同仁。

當然,父親劉傳芳不在其列。

「那位靖遠候還不好說,但結合榮非的舉動和剛剛荷蜓打探來的訊息來看,常懷恩肯定是主謀沒跑了。

依著榮非那日寫下的傳習錄中的言論,榮非對百姓是極為看重的,認為百姓才是一國的根本。常懷恩那個混蛋做出這等惡行,榮非定然不會放過他。」

「既然榮非已經查到了主謀就是常懷恩,那就報告給皇帝哥哥,讓皇帝哥哥砍了常懷恩就好了,為何偏偏要自己動手呢。」

朱月瑤不解道。

「果然,心裡有了男人,腦子就會變笨。」

劉映蓉恨其不爭的用力點了點朱月瑤的腦袋。

「常懷恩是靖遠候的獨子,懲治常懷恩就等於是斷了靖遠候府的香火,這跟直接砍了靖遠候幾乎沒有區別。

靖遠候是誰?大晏戰神,軍方第一重臣,麾下青州營鎮守三大關之一的玄黃關,玄黃關距離京都僅有兩千裡,中間全是一馬平川的平原。青州營中最精銳的三萬人馬等同於常高遠的私兵。

若是讓常高遠絕了後,你猜他會不會做出瘋狂的事情?」

朱月瑤聞言頓時色變,口中喃喃道。

「你說得對,不管

常懷恩做出多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大局為重,無論如何都不能動他。」

「可現在看來,榮非不信那個邪啊!不得不說,榮非此舉很有男子氣概,連我都有些動心了呢。」

劉映蓉打趣道。

朱月瑤瞪了劉映蓉一眼,然後焦急的問道。

「映蓉姐,如果…如果榮非真的殺了常懷恩,皇帝哥哥會…會把他怎麼樣?」

「放心,有太妃的那層關係在,性命應該無憂。而且過段時間榮非不就要晉封大儒了嗎,國朝八百年,可還沒有處死大儒的先例。」

「那就好!那就好!」

聽聞榮非沒有性命之憂,朱月瑤頓時就放下心來。

安心過後,立刻就惦記起另一件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來,拉著劉映蓉的手,紅著臉羞羞怯怯的問道。

「映蓉姐,你剛剛說…說…什麼機會來著。」

「嘿嘿,你想啊,靖遠候之子拐賣人口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京都之中未有傳言?不單是市井坊間,就連朝中的大多數官員都不知曉此事。」

「對呀,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京中沒有半點傳言呢?」

朱月瑤奇怪的問道。

「這就是我最佩服榮非的地方。他要處死常懷恩,還那些被拐賣的百姓一個公道,維護百姓乃是為了鞏固國朝的根本。

可常高遠畢竟是手握重兵的邊疆大將,常懷恩拐賣京都百姓的事情一旦曝光,不管常高遠是否有參與其中,都會因此受到質疑和牽連,導致邊疆震動。

介時常高遠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舉兵造反,要麼被百官彈劾,罷免其青州總兵官的軍職。可無論哪一種,都是國朝的損失,甚至有可能因此引發北境魔族藉機大舉進攻玄黃關也說不定。

而榮非的處置卻是給出了第三種答案。

他依然要殺死常懷恩,但卻不說出殺死常懷恩的理由。這樣一來,陛下就可以用私人恩怨做藉口,將這件事糊弄過去。常高遠也不會因為此案而受到牽連,可以繼續做他的青州總兵官、大晏戰神。」

「可是,常懷恩也還是死了呀,靖遠候還是絕了後啊。」

「我的傻公主,你的皇帝哥哥今年貴庚啊?」

劉映蓉突然問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三十三。」

朱月瑤下意識的答道。

「那你的那個齊王八弟今年又是多大?」.

「八歲。」

「你看看,差著二十五年呢。你可還記得齊王降生的時候,先皇多大年紀了?」

「嗯…」

朱月瑤咬著手指頭在心裡計算。

「不用算了,常懷恩今年剛剛二十。靖遠候正值年富力強,今年納妾,明年生子,與常懷恩也才相差二十一歲而已,努努力沒準還能再多生幾個。」

「也就是說,只要皇帝哥哥安撫得當,靖遠候那邊也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是嗎?」

「這個問題是你皇帝哥哥要操心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讓你透過這件事情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

聽到這四個字朱月瑤頓時眉目之中光彩閃爍,可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這事根本就與自己毫無關係嘛。

劉映蓉一眼就看出朱月瑤的心事,拍了拍她的肩膀,信心滿滿的許諾道。

「嘿嘿,有我助你,必定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