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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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洲。
一間破舊旳教堂,四周修築著破舊的圍欄,月光從教堂的窗欞灑入,神父站在聖像之前禱告,長夜寂靜,直到教堂外傳來低沉的嘶吼。
圍欄被人撞碎。
那個闖入教堂的身影跌跌撞撞,渾身燃燒著血色的火焰。
他長驅直入,向著教堂奔去。
禱告的神父被異樣所驚動,他回過頭來,看到了驚駭的一幕……教堂的牆壁轟隆一聲坍塌,一道人形身影踉蹌著撞入了這裡,“它”已經不能用人類兩個字來形容了,血色的火光燃燒著他的毛髮,衣衫,還有那雙猩紅的眼瞳。
這是一個怪物。
“想要我……跪下……”
那個怪物口中迸發出呢喃的嘶吼,他彷彿在和不存在的空氣對話。
“怎麼可能!”
神父退縮到聖像前,他緊緊攥著胸前的十字紋章,面色變得蒼白,低語誦唸著聖名,希望能夠得到庇佑……在這一刻,背後的聖像好像真的顯靈了!
一股無形的壓力降臨。
地面咔嚓一聲裂開,無形的蛛網蔓延。
那燃燒著血火的怪物怒吼著,雙膝重重砸在地上,他竭盡全力想要站起身子……但膝蓋破碎,髕骨凹陷,這具肉身內所蘊含的精神,以一種飛快的速度燃燒著。
彷彿有神靈伸出了一枚手掌,壓在了這怪物的額首之上。
於是他跪伏在聖像之前,抬頭掙扎。
而後……就此死去。
只剩下一具燃燒聲勢越來越小,最終歸於虛彌的空殼肉身。
……
……
白朮看著自己的掌心。
一縷血色的火焰,被他緊緊攥在手掌之間,逐漸變得微弱,那一縷血火倒是極其堅韌,而且頑強。
被【倒流】囚禁在了絕對無法接觸的精神困境之中,竟然還想要和自己“一較高低”。
他給了梟機會。
而梟……差得太遠。
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
哪怕拋開能力,只以梟最擅長的精神力來對攻,這場戰鬥也是以碾壓式的勝利告終。
如果梟願意跪下,臣服。
那麼……這場戰鬥也就無需繼續了。
白朮無所謂梟的死活,對他而言,梟的存在,就是就像是樹蔭下無意間看到的一隻螞蟻。
是殺死,還是留著,只不過是一時隨心的決定而已。
可是這縷血火的精神意志,倒是讓他有些訝異,寧死不屈,無論如何都不肯低頭,更不用說……跪下。
遙隔千萬裡,下跪又能如何?
至少能活命。
不願跪下……那便去死吧。
掌心掙扎的那一縷血色火焰,隨風飄散,徐徐舒展,化為空中湮滅的灰燼。
白朮面無表情,目送這位S級逃犯的最後一縷精神,在【倒流】的精神領域內支離破碎,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倒在草坪中的女人身上。
事實上,他很好奇。
這個叫“梟”的神秘人,究竟擁有著什麼樣的超凡能力,能夠相隔如此之遠,操縱人的精神意志,來將超凡者,煉製成自己的容器。
血火消散後。
這個女人的精神並沒有甦醒……這世上最牢固的鐵律果然是“生與死”。
梟的容器都是已死之人,就如同裁決所昔年的天才裁決官“周馭”,哪怕肉身留存,精神也已經泯滅。
一旦梟放棄肉身。
那麼這具肉身的精神徹底破滅之後,凝聚在身體內的“超凡源質”就會消散……要不了多久,這些超凡源質就會歸於虛無之中。
白朮蹲下身子,他來到女人身前,皺起眉頭……這具肉身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因為精神泯滅的緣故,肉身開始快速的腐爛,事實上梟的“容器”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人狀態,這更像是一具傀儡,只不過幾乎與正常人無異。
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在女人脖頸上抹過。
為了保養肉身。
這具容器一直塗抹著某種質地奇異的粉末,或許還有其他的保養方式,沒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時的保證精神力高度集中,遠在外地的梟總歸是要休息的……而這具容器在他休息之時,也需要找一個合適的休養場所。
或許這會是一個線索。
這個女人名字叫葉寧秋……
賙濟人給了自己一份記錄周全的檔案,大都的一些重要人物都在記錄之中。
沒記錯的話,這是南灣派系相當出名的領袖人物,平時極其低調,低調的原因應該就與這具肉身不易時常拋頭露面有關……
現在葉寧秋死了。
準確地說,是“梟”死了。
白朮取出通訊器,將這個訊息傳給某個穩坐幕後,喜當甩手掌櫃的老傢伙,從雙方當初在地底酒吧談好的某個條件而言,自己算是完成了“任務”。
至於追查後續線索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陳沒,存活。”
“梟,斬殺。”
兩行簡短的訊息傳出之後沒多久,他收到了賙濟人的回覆。
“收到!”
“不愧是你啊,長野無敵!”
第二句話的末尾,配上了一個有些賤兮兮的笑臉表情。
白朮皺著眉頭,正當他準備收起通訊器時,賙濟人的訊息再度傳來。
“——有個好訊息。”
白朮挑了挑眉,下意識環顧四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他覺得有些自嘲的好笑,自己習慣了當一個幽靈,有時候甚至會忘掉自己還“活著”。
追尋著不可抵達的終點。
試圖握住不可觸碰的希望。
跟賙濟人離開地底,來到大都……其實就是心中一閃而過的僥倖,有時候比“死去”更痛苦的呢,或許再試一試,就有希望了呢?
他深吸一口氣,對面那邊卻一下子沒訊息了。
賣了個關子的老傢伙很不講道德地玩起了失蹤。
等待的時間裡,白朮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心情,應該叫做……焦慮?
因為有希望。
所以才會焦慮。
如此說來……自己又一次開始追逐了啊。
通訊器響起了來電。
那邊是賙濟人低聲道歉的笑聲,“啊哈,禮堂那邊有些麻煩,剛剛處理完……辛苦你出手了。”
“廢話就不用多說了,只是殺了個蟲子而已。”
“咳……”賙濟人被嗆了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語氣,嚴肅道:“門被開啟了,我賭對了……顧慎是正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