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棶略顯僵硬地把手放下來,對著護士禮貌道謝。

小護士一臉姨母笑地看著兩人,交代了幾句之後就推車離開了。

魏棶盯著他地手背看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找個瓶子接點熱水。”

陳禕頔輕笑一聲,將扎著針的手背抬起來放到她眼前晃了晃:“現在就已經開始疼了,要不?直接就地取材,用你的手給我暖暖得了。”

魏棶:“......”

陳禕頔笑了,反正他也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會真的讓魏棶做,畢竟現在周圍人真的挺多,怕她不好意思難為情。

魏棶愣了愣,義正言辭道:“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能不能硬氣一點?”

陳禕頔老老實實把手再次放到扶手上,閉上了眼:“行,我堅強點硬氣點。”

輸液廳掛了一個大電視,現在放的是小豬佩奇。

有不少小朋友在掛水,大廳裡吵吵鬧鬧,還有此起彼伏的哭鬧聲。

陳禕頔閉上眼睛本想睡一會兒,結果因為周圍環境的影響,他眉心微微皺著。

魏棶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拒絕得有些無情。

她思量再三,下一秒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了陳禕頔掌心下,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

陳禕頔指尖一顫,勐地睜開眼,視線直直地落在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他眨巴著眼睛支支吾吾道:“咋咋咋了,怎麼突然這麼主動?”

“各取所需罷了,”魏棶挪開視線,不去看陳禕頔的眼睛,強裝鎮定道,“你冷我也冷......這樣我們倆個都不冷了,挺好。”

陳禕頔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

魏棶純屬是覺得他有點可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好意思,便趕緊換了個話題:“最近感冒的人不少,但是你不是經常說你抵抗力強身體也好嗎?你那身肌肉都是白練的?”

陳禕頔舌尖抵著後槽牙,語氣有些意味不明:“你不知道我怎麼感冒的?”

魏棶嘴角抽了抽:“啊?你怎麼感冒的,我怎麼會知道?”

陳禕頔喉結緩慢又輕地滾動了一下,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帶這些鼻音的嗓音在她耳邊緩緩響起,就像是在說悄悄話一般:“在你家住的時候,洗了好幾次冷水澡,就成這樣了。”

魏棶:“???”

“你有病嗎?我們家是沒熱水麼?”

魏棶覺得不可思議,這得多神經病的一個人,才能在大冷天裡用涼水洗澡?

難道不是有病嗎?

陳禕頔挑眉笑了:“這得怪你啊。”

他微微抬著下巴,整個人都笑成了震動模式。

“關我什麼事?”

所以他是什麼事都能扯到自己身上來嗎?

陳禕頔垂著眼,視線再次落在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不緊不慢道:“我一個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這個年紀在那種情況下,會很容易衝動......心理上是,生理上也會。”

魏棶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她氣急敗壞地甩開他的手:“你能不能————”

別這麼騷!

她還沒說出口就頓住了,突然意識到剛剛甩開的那隻手好像還扎著針......

魏棶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去,嘗試著平復一下心情,然後再次把手伸了過去握住陳禕頔。

陳禕頔半掀著眼皮,從容不迫地看著她。

“你嘴上再沒輕沒重的,我就拔你針,疼死你。”

毫無威脅力,甚至有點可愛。

聽到這話,陳禕頔用另隻手捂住了嘴,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

陳禕頔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慢斯條理道:“現在就要拔針了,那以後是不是還會拔我氧氣管?你還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魏棶:“......”

——————

總共有三大瓶藥水。

因為天冷,點滴並沒有讓它滴得很快,怕他會受不住覺得難受。

等到輸最後一瓶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大廳裡有不少病人已經開始吃起盒飯,一時間大廳裡面滿是飯菜的味道。

魏棶打了個哈欠,眼睫毛溼溼的,因為太過於無聊,她也跟著看了好一會兒的動畫片,她揉了揉太陽穴側過臉問陳禕頔:“你餓麼?我去給你買飯。”

陳禕頔幹瞪著眼,就算是再困也睡不著,一來這個大廳過於吵鬧,二來還牽著手呢......

這麼激動人心的高光時刻,他能睡著嗎?

他垂著眼,衛衣帽子扣在頭上,額前的碎髮自然垂下,露出白皙又挺直的鼻樑。

陳禕頔比魏棶更無聊,魏棶好歹還能玩玩手機,陳禕頔一隻手有石膏一隻手扎著針,他只能乾坐著,雙目無神。

聽到魏棶的聲音,他偏頭看過來,輕聲問:“能點外賣嗎?想吃肯德基。”

就不該問他......

魏棶坐直身體,看了眼診所外邊:“炸雞可樂你就別想了,我去外邊看看有沒有賣粥的。”

魏棶走出去後不久就回來了,陳禕頔看著她兩手空空,有些詫異:“怎麼了?”

魏棶很直接:“突然想起來我沒錢了,在學校只用一卡通也用不著錢。”

陳禕頔對著她使了個眼色,“我褲兜有錢夾,你自己過來拿。”

魏棶聞言把手機裝回口袋,走到陳禕頔身邊,有些無從下手:“在哪邊的口袋?”

“我也記不得了,你每一邊都摸兩下不就知道了。”

魏棶:“......”

陳禕頔表情賤賤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在使壞。

但是沒辦法啊,陳禕頔兩隻手都不能動彈,總不能為難一個病號吧。

魏棶彎下腰,一隻手撐在膝蓋上,另隻手伸進了他的口袋裡。

她小心翼翼掏出一個黑色皮夾,本想拿幾十塊的鈔票就好,結果一開啟全是百元大鈔,而且很厚一沓。

魏棶愣了一下,在錢包裡翻找了一會兒,小聲滴咕:“怎麼沒有零錢?你隨身帶這麼多現金幹嘛?”

陳禕頔往後靠著,姿勢慵懶不羈,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別翻了,你全部拿走。”

“這可是你全部身家,就這麼放心讓我拿走?”

“反正以後也是要上交工資卡的,都緊著你用,”他語氣輕鬆卻很認真,“你就當提前行使權力了。”

魏棶再次臉紅,他這話的意思也太明顯了點。

陳禕頔注意到她的臉色,笑了笑:“我要喝甜的粥。”

魏棶回過神點點頭:“那你老實一點,不要亂動,當心鼓針回血。”

“遵命,我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