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你不學習了?要不是前幾天我看你在家跟丟了魂似的,我能帶你來?你別忘了老子是以公司的名義帶你辦的短期簽證,到時間就得回去。”

陳禕頔不由分說:“我不,她現在離不開人,我得看著她。”

“用不著你操這個心,老魏肯定會好好照顧棶棶,”陳宏澤放慢語氣,逐漸認真起來,“倒是你,人家小姑娘為了你才考的首藝。你呢?你對首藝又有多大把握?你還有多長時間準備?”

“人家小姑娘為你做到這份上了,你可別掉鏈子。”

陳宏澤的話一針見血,陳禕頔的成績時高時低,不是很穩定,雖說考上首藝的機率很大,但是考不上的機率依然存在。

陳禕頔:“……”

魏棶臉上玩味很重,但她並沒有開口說話,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父子倆互懟,她不慌不忙的就像是在看一場表演。

直到她看到陳禕頔臉色一沉,邁著很重的步子走過來,她也收回了笑意。

“我——”

“嗯我知道,回去吧。”

陳禕頔剛一開口,就聽到魏棶用一種哄著他的語氣緩緩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分明看到魏棶眼底閃爍著複雜的欣慰但又不捨的目光。

陳禕頔垂眸看著他,突然張了張嘴,露出一張欲言又止的臉。

魏棶忙不迭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等我回去再告訴我,你不是總跟我說,生活就是要有些盼頭?你就當給我個留個懸念,讓我期待一下跟你見面的時候。”

陳禕頔聽完她這番話,若有所思,笑著說了句:“好,那我等你回去再說。”

陳宏澤先一步出去,陳禕頔扶著魏棶躺下之後就慢悠悠地直起身子:“那你繼續休息,我去收拾收拾。”

魏棶點頭示意。

陳禕頔剛一轉身就被魏棶扯住了衣角,他彎下腰俯下身子,近距離盯著她,柔聲問:“怎麼了?是要拿什麼東西?還是說哪裡不舒服?”

“都不是,”魏棶的童孔深處閃爍著兩點微光,頓了頓道,“我是想跟你說——加油……必須考上首藝,是必須聽到沒?”

她說完之後就用被子蒙上了頭。

“那必須的,”陳禕頔笑著一本正經地強調,“我未來的女朋友都發話了,我敢不好好學麼?”

魏棶:“……”

——————————

一個月後,魏棶站在窗前垂著眼看手機,站了許久後又回到床上躺下。

魏增海坐在沙發上,緩緩地把手中的資料夾合起來,猶豫片刻後替陳禕頔解釋了兩句:“他現在不是在學校麼?肯定是在學習啊,所以可能沒時間跟你打電話。”

魏棶澹澹地‘哦’了一聲,什麼也聽不進去,雖然她也知道不能對他要求這麼苛刻,可是這每天一個影片電話的約定,已經成了自己的一個習慣,聽不到他的聲音就會特別煩躁甚至不想說話。

魏棶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魏增海,一副拒絕交談的樣子:“爸我睡會兒。”

“剛醒沒多久又困了?醫生說讓你多走動走動,你還是————”

魏增海看著病床上隆起的那小小一團,輕嘆一口氣咕噥道:“女大不中留啊。”

隔天一早,魏增海就去找了魏棶的主治醫生聊了很久。

傅朝從門口走進來,聲音輕柔:“伸手讓我抽個血,再給你做一次全面檢查,查完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魏棶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把手臂伸了過去。

傅朝眯著眼看她:“你聽到我的話了麼?”

“啊?不是抽血嗎?抽啊。”

傅朝:“……”

這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來,傅朝偏過眸看了一眼,沉默好半晌才對魏棶說:“咳咳咳,有人發資訊了。”

魏棶睜開眼,勐地從床上坐起身:“什麼時候!”

因為剛才的動作,她剛才扎針的的地方有些出血。

傅朝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又照例叮囑道:“過會換身衣服去辦公室找我,我帶你做個心臟聽診和彩超。”

魏棶垂著眼敷衍地點著頭,撈起手機就點進來置頂的微信對話方塊裡。

【你是不是想我了?】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到你在想我。】

【巧了,我也想你。】

【我今天做了兩套模擬卷,累到吐……】

原來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對方是有感覺的。

魏棶看著他一條接一條的發來微信,就像是之前跟自己絮叨吐槽一些事情一樣,她不知不覺就掛上了一抹笑。

十幾分鍾後,魏棶換好衣服來到傅朝辦公室,訥訥地問了句:“傅哥,今天為什麼要做這麼多檢查?”

雖然自手術後三天兩頭都會做一些檢查,可是今天的檢查這麼多屬實讓她有點困惑。

傅朝欲言又止:“我剛才說的話你是一點也沒聽到啊?”

魏棶坐在他辦公桌前抬了下眼:“啊?你跟我說過什麼?”

“……”傅朝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帶著她去聽診室,“這是我最後一次帶你做全身檢查,下一次再見就是半年後的複查了。”

“還有,你沒發現魏叔叔從早上起就一直沒在你身邊麼?他去給你辦出院手續,安排回程去機場的車去了。”

魏棶:“?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能回去找他了,”傅朝輕輕一笑,“我是老了麼?你說你們這些零零後怎麼這麼膩歪?才分開一個月你就總是魂不守舍的。”

“傅哥你別說了,趕緊帶我去去做檢查,”魏棶聽到自己能回去的訊息後,急不可耐,“做完檢查之後我要收拾行李。”

“有這麼急嗎?”

“有!很急。”

————————

按照魏棶的意願,父女倆訂了當天下午的機票,折騰到凌晨才到家。

魏楊睡得很熟,魏棶輕手輕腳地走到她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湊到耳邊輕聲說了句:“我回來了,明天就能見到你嘍。”

第二天,魏棶拎著包不緊不慢地走到教學樓,她特意挑在中午最後一節課上課之前到校,這樣就能讓陳禕頔吃上自己帶的午飯。

教室裡人很多,她從後門進入,下意識地就要回自己的座位,剛走到教室中間才發現那裡的兩個桌子已經沒了,空著很大一塊區域。

現在最後一排坐著的是顏偉和鍾琛,他們倆正在睡覺。

她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兒,這時後門靠後的同學注意到她,好心提醒道:“魏棶?你回來了?哦哦哦,那什麼,你的桌子被校霸搬到第一排了。”

魏棶回過神抬起眼,視線落在了教室最前方,她嘴唇微動:“他什麼時候搬過去的?”

“記不清了,得有好一陣了吧,他這幾個月也不知道為什麼,拼了命地學習,那個學習的勁頭跟班長都有的一拼了。”

教室裡突然安靜下來,眾人就像是聽到了口令似的,瞬間噤聲紛紛轉過頭看向教室後門的她。

能造成大家這種反應的,通常只有班主任老陳和年級主任老唐。

顏偉哆嗦一下,趕緊起身迷迷湖湖地順著所有人的視線往後看了一眼,想看清是哪個領導過來巡視了。

“我艹!”

顏偉瞬間清醒過來,大叫一聲。

鍾琛被他嚇得一激靈,直接輪過去一拳頭:“你有病吧,叫魂呢?!”

顏偉直勾勾地盯著魏棶,輕鬆躲過鍾琛的拳頭,好脾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掛著笑意:“你回頭看看,誰來了?”

鍾琛狐疑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我艹!我艹!我艹!”

眾人的視線不斷在教室後和教室前來回移動。

校霸一個人坐在最前排,背挺的筆直,帶著耳機低著頭,手上拿著一支筆轉來轉去,嘴裡好像還叼了一支。

給人一種:天大地大,學習最大,什麼都不能打擾我學習的感覺。

突然有人嘆了口氣:“校霸都學傻了,好歹回頭看一眼啊。”

“就是啊,這激動人心的久別重逢時刻,怎麼沒按正常套路發展下去呢?”

有女生激動起來:“第二排的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拍一下校霸的肩膀或者拿筆戳他一下啊。”

“對對對,趕緊的。”

第二排的同學幽怨地轉過頭,聲音很小:“艹,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自己來,我可不敢打擾他,你們誰行誰自己上。”

最近這幾個月,魏棶沒有來學校的原因雖然無人提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班級裡總是有一些小道訊息,很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心裡默默祝她平安。

他們也知道陳禕頔勢必心情不好,即使有時候他脾氣不好隨便亂髮火,同學們也都心照不宣地遷就著他。

陳禕頔帶著耳機聽不到,魏棶卻聽的清清楚楚。

鍾琛連滾帶爬地來到魏棶跟前,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才顫聲道:“棶姐,你...都好了?”

魏棶把手裡的包遞給他,笑著點點頭:“給你們帶了點吃的,給大家分一下。”

魏棶說完就不緊不慢地繞過大半個教室走到最前排,曲折手指在他桌面上扣了扣,他蹙眉咬著筆,貌似在攻克什麼難題,絲毫沒注意。

魏棶勾起嘴角,扯掉他右耳耳機,順勢把他嘴裡的那支筆拿了出來。

陳禕頔被打斷了思緒,勐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張嘴就罵:“艹,你特麼誰——”